为了加快特斯拉自动驾驶的研发，马斯克拒绝增加安全措施

深度：为了加快特斯拉自动驾驶的研发，马斯克拒绝增加安全措施 原创 加美编译 加美财经

图源：特斯拉官网

纽约时报周一发布深度调查报道，采访了过去10年参与特斯拉Autopilot项目的19名人士，发现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曾为了加快自动驾驶系统的研发速度，否决了监控该系统状况的计划，而这是使其更为安全的措施之一。

马斯克创建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时，承诺它代表驾驶的未来。这句话醒目地写在了特斯拉的网站上。

这一承诺很大程度上集中在Autopilot功能上，这是一个具有多种功能的系统，可以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刹车和加速特斯拉时髦的电动汽车。

马斯克一遍又一遍地宣称，真正的自动驾驶即将到来，即特斯拉能够实现自动驾驶的那一天，而且这种功能将通过软件更新在空中迅速传递给司机。

与其他几乎所有从事自动驾驶汽车研发的公司的技术人员不同，马斯克坚持认为，自动驾驶可以只通过跟踪周围环境的摄像头来实现。但许多特斯拉工程师质疑，在没有其他传感设备的情况下，只依赖摄像头是否足够安全，以及马斯克是否对Autopilot的功能承诺过多。

如今，这些问题成为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调查的核心。在此前的至少12起事故中，特斯拉车主使用Autopilot驾驶的汽车撞向停放的消防车、警车和其他急救车辆，造成1人死亡，17人受伤。

一些家庭正以致命的撞车事故起诉特斯拉，特斯拉的客户也在起诉该公司歪曲Autopilot和一系列名为完全自动驾驶（FSD）的类似服务。

对过去10年参与Autopilot项目的19名人士的采访显示，作为Autopilot背后的主导力量，马斯克将其推向了其他汽车制造商不愿采用的方向。其中许多人说，马斯克多次在这些服务的能力上误导买家。这些人都要求匿名，担心遭到马斯克和特斯拉的报复。

几周来，马斯克和特斯拉的一名高级律师没有回复记者就本文置评的多次电子邮件请求，包括一份详细的问题清单。但该公司一直表示，司机有责任保持警惕，并在Autopilot出现故障时控制自己的汽车。

自特斯拉开始研发Autopilot以来，马斯克希望将特斯拉汽车作为技术上的奇迹进行营销，但这一点和保证安全性上一直存在矛盾。

多年来，马斯克一直表示特斯拉汽车即将实现完全的自动驾驶。他在2016年宣布：“简单来说，所有出厂的特斯拉汽车都拥有5级自动驾驶所需的所有硬件”。这一声明让该项目的一些工作人员感到惊讶和担忧，因为汽车工程师协会将5级定义为完全驾驶自动化。

最近，马斯克说，新软件将允许汽车在城市街道和高速公路上自动驾驶。这些软件目前是由少数购买了FSD套件的特斯拉车主进行测试的一部分。但与Autopilot一样，特斯拉的文件显示，司机必须将手放在方向盘上，随时准备控制汽车。

监管机构警告称，特斯拉和马斯克夸大了Autopilot的复杂性，鼓励一些人滥用它。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主席珍妮弗·霍曼迪说：“我担心的是用来描述车辆性能的语言。”该委员会曾调查过涉及Autopilot的事故，并批评了该系统的设计。“这可能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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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一些长期为其他公司研究自动驾驶汽车的人，以及自动驾驶团队的7名前成员对特斯拉不断修改Autopilot和FSD的做法提出了质疑，称这可能是危险的，因为买家从来都不确定这个系统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硬件的选择也引发了安全问题。在特斯拉内部，一些人认为应该将相机与雷达和其他传感器相结合，以便在大雨、大雪、阳光明媚和其他困难条件下工作得更好。有几年，Autopilot将雷达纳入其中，有一段时间，特斯拉还致力于开发自己的雷达技术。

但参与该项目的三名人士表示，马斯克曾反复告诉Autopilot团队的成员，人类可以只用两只眼睛驾驶，这意味着汽车应该能够在单独安装摄像头的情况下驾驶。

他们说，马斯克认为这是“回归基本原则”，他和其他科技行业人士长期以来一直用这个词来指代抛开标准做法，从头开始重新思考问题的做法。今年5月，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特斯拉不再在新车上安装雷达。他说，公司已经测试了不使用雷达的安全影响，但没有提供细节。

一些人对马斯克表示赞赏，称在他努力实现量产并最终改变汽车行业的过程中，一定程度的妥协和风险是合理的。

但最近，就连马斯克也对特斯拉的技术表示了一些怀疑。他在演讲、采访和社交媒体上多次将FSD描述为一个即将实现完全自主的系统，但他在今年8月称其“不太好”。他在推特上说，这个团队正在“团结起来，尽可能快地改进。”

把相机当眼睛

据三名熟悉该项目起源的人士透露，特斯拉在七年多前开始开发Autopilot，以满足欧洲新的安全标准，这些标准需要自动刹车等技术。

该公司最初将这一项目称为“高级驾驶员辅助”项目，但很快就开始探索一个新的名称。这三名知情人士说，马斯克领导的高管们决定使用“Autopilot”，不过一些特斯拉工程师反对使用这个名称，认为它具有误导性，他们倾向于使用“Copilot”和其他选项。

这个名字是从航空系统借来的，该系统允许飞机自主在理想的条件下飞行，飞行员只做有限操作。

在Autopilot于2014年10月发布的官方公告中，特斯拉表示，该系统会自动刹车，让汽车保持在车道上，但补充说，“司机仍要对汽车负责，并最终控制汽车。”该公司表示，无人驾驶汽车“距离成为现实还需数年时间”。

起初，Autopilot使用了摄像头、雷达和声波传感器。但据参与该项目的三名人士透露，马斯克告诉工程师，该系统最终应该能够实现从门到门的自动驾驶，而且只需要摄像头就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表示，Autopilot团队将继续使用雷达开发该系统，甚至计划在每辆车上增加雷达传感器的数量，并探索使用激光雷达，即“光探测和测距”设备，利用激光脉冲测量距离。

但据Autopilot团队的四名工作人员说，马斯克坚持认为，他的“人用两只眼开车”的隐喻是未来的方向，并质疑雷达最终是否值得花这么多钱从第三方购买和整合雷达技术。

这些人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和团队越来越接近马斯克的思维方式，更加重视相机技术。

其他开发驾驶员辅助系统和全自动汽车的公司认为摄像头是不够的。例如，谷歌为其自动驾驶测试车配备了昂贵的激光雷达设备，其大小与房顶上的水桶一样大。

相比之下，相机价格便宜，体积小，这使得它们对特斯拉的汽车很有吸引力。使用无线电波的雷达已经存在了几十年，比不太常见的激光雷达便宜。但据参与该项目的三名人士透露，一些工程师支持马斯克只使用摄像头的做法，他们认为雷达并不总是准确的，很难将雷达数据与摄像头的信息相协调。

自动驾驶专家表示，马斯克将摄像头比作眼睛的类比存在严重缺陷，本文采访的8名前自动驾驶工程师也都这么认为。不过一些人表示，有一些同事支持马斯克的观点。

审美也影响了关于雷达的决定。

2014年底，特斯拉开始在其S型轿车上安装雷达，因为它准备推出第一个版本的Autopilot。但马斯克不喜欢在汽车前部一个开放孔中放上雷达的样子，并告诉他的工程师安装一个橡胶密封圈，据当时参与该项目的两个人说，尽管一些员工警告说，密封圈可能会困住雪和冰，妨碍系统的正常工作。

这些人说，公司没有在冬季天气中测试设计，就按照马斯克的指示行事了。但在客户抱怨雷达在冬季停止工作后，特斯拉解决了这个问题。

2015年年中，马斯克与一群特斯拉工程经理会面，讨论他们对第二版Autopilot的计划。据两位了解会议情况的人说，一位名叫哈尔·奥克塞尔（Hal Ockerse）的汽车业资深人士告诉马斯克，他希望加入一个计算机芯片和其他硬件，以监测Autopilot的物理组件，并在系统的某些部分突然停止工作时提供备份。

但马斯克拒绝了这一想法，他们说，这将减缓项目的进展，因为特斯拉正在努力建立一个可以自己驾驶汽车的系统。马斯克在当天早上开车时Autopilot系统出现故障后已经很生气了，他斥责奥克塞尔甚至提出了这个想法。后者很快离开了公司。

到2015年底，马斯克公开表示，特斯拉将在大约两年内实现自动驾驶。他对《财富》杂志说：“我认为我们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现在只是要完善这些条件，把它们落实到位，并确保它们在大部分的环境中发挥作用，然后我们就完成了。”

谷歌、丰田和日产等其他探索自动驾驶的公司在其公开声明中也没有那么乐观。

一次致命的事故

2016年5月，在马斯克的言论出现在《财富》杂志上大约六个月后，Model S车主约书亚·布朗在佛罗里达州丧生，原因是 Autopilot未能识别前方的一辆拖拉机拖车驶过。他的车上有雷达和摄像头。

马斯克与自动驾驶团队举行了简短的会议，简要地谈到了事故。据参加会议的两名人士透露，他没有深入研究问题的细节，但告诉团队，公司必须努力确保其汽车不会撞到任何东西。

特斯拉后来表示，在事故发生时， Autopilot的摄像头无法区分白色卡车和明亮的天空。特斯拉从未公开解释为什么雷达未能阻止事故的发生。雷达技术，比如相机和激光雷达，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但大多数业内人士认为，这意味着你需要尽可能多的传感器类型。

事故发生后不到一个月，马斯克在科技刊物《Recode》主办的一场活动上表示，自动驾驶“基本上已经是一个解决了的问题”，特斯拉已经可以比人类驾驶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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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提到布朗的死亡事故，但特斯拉在几周后的一篇博客文章中说，它已经立即向联邦监管机构报告了这一事件，这篇文章的标题是“一个悲剧性的损失”。

虽然尚不清楚他们是否受到了这起致命事故的影响，但据三名参与过Autopilot项目的工程师说，马斯克和特斯拉很快就对雷达重新表现出了兴趣。该公司开始努力开发自己的雷达技术，而不是使用其他供应商生产的传感器。2016年10月，公司从汽车零部件公司德尔福聘请了该领域的专家杜克·武（Duc Vu）。

但这三名知情人士说，16个月后，武突然与特斯拉分道扬镳，原因是他与另一名高管就特斯拉汽车的新布线系统发生了分歧。在接下来的几周和几个月里，雷达小组的其他成员也离开了。

三位知情人士说，在他们离开后的几个月里，特斯拉将雷达工作重新归类为一项研究工作，而不是一项积极致力于生产的工作。

Autopilot不等于全自动驾驶

随着特斯拉即将推出Autopilot 2.0, 其团队的大部分人都放下了他们的正常职责，开始制作一段视频，旨在展示该系统的自动化程度。但最后的视频并没有提供拍摄过程中汽车如何运行的完整画面。

该团队的两名前成员表示，汽车行驶的路线是由软件提前绘制的一个三维数字地图，而使用商业版Autopilot的司机无法实现这一功能。三名参与视频拍摄的人员说，在拍摄视频的过程中，汽车在使用Autopilot时撞上了特斯拉物业的路边护栏，不得不进行维修。

特斯拉介绍Autopilot功能的短片。图源：特斯拉官网

这段视频后来被用来宣传Autopilot的功能，目前仍在特斯拉的网站上。

当马斯克在2016年10月发布Autopilot 2.0时，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所有新的特斯拉汽车现在都拥有摄像头、计算能力和“完全自动驾驶”所需的所有其他硬件。“完全自动驾驶”不是一个技术术语，而是意味着真正的自动操作。

据参与该项目的两名人士透露，他的声明让工程团队感到意外，一些人觉得马斯克做出了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据特斯拉的两名前员工透露，当时负责该项目、后来创办了一家名为Aurora的自动驾驶公司的斯特林·安德森告诉特斯拉的销售和营销团队，他们不应该把公司的技术称为“自动驾驶”，因为这会误导公众。

公司里的一些人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建议，但特斯拉很快就用“全自动驾驶”这个词作为描述其技术的标准方式。

到2017年，特斯拉开始销售一系列服务，该公司称这些服务是更先进的Autopilot版本，并将其称为完全自动驾驶。它的功能包括对交通灯和停车标志做出反应，以及无需司机提示就能改变车道。该公司以高达1万美元的价格出售这一套餐。

参与这项技术研究的工程师承认，这些服务还没有达到马斯克在公开声明中承诺的完全自主。他在2021年1月的业绩电话会议上表示：“我非常有信心，今年这款车将凭借超过人类的可靠性实现自动驾驶。这是一件大事。”

11月初，特斯拉召回了近1.2万辆参与FSD新功能测试版测试的汽车。此前，特斯拉部署了一个软件更新，该公司表示，由于意外激活了汽车的紧急刹车系统，该软件更新可能会导致撞车。

在韩国科技巨头三星负责一个探索自动驾驶可能性的团队的斯凯勒·卡伦在接受采访时说，马斯克只使用摄像头的方法存在根本性缺陷。

他说：“照相机不是眼睛！像素不是视网膜神经节！FSD的电脑一点也不像视觉皮层！“卡伦是一名计算机视觉专家，他现在经营着一家初创公司，正在开发一种新型的基于摄像头的传感器。

移动眼公司(Mobileye)的首席执行官阿姆农·沙舒亚说，马斯克在自动驾驶系统中只使用摄像头的想法最终可能行得通，不过短期内可能需要其他传感器。移动眼公司曾是特斯拉的供应商，一直在测试与特斯拉类似的技术。他还说，马斯克可能夸大了公司技术的能力，但不应该太认真地对待这些声明。

沙舒亚说：“人们不应该在意特斯拉说了什么。真相不一定是他们的最终目标。其最终目标是建立一家企业。”

原标题：《深度：为了加快特斯拉自动驾驶的研发，马斯克拒绝增加安全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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