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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岁贾静雯,苦尽甘来

2021-12-13 08:1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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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岁的贾静雯又一次站到了聚光灯下。

这一次,她凭借电影《瀑布》拿到“影后”,就在2年前,她刚因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获得“视后”桂冠。

两部对她意义重大的作品,见证了她的蜕变:印象里的古偶花旦,已经能够出色地完成复杂厚重的角色。

中年女演员困境被不断重复讲述的今天,贾静雯却迎来了演艺生涯的巅峰。

《瀑布》里,她是离婚失业的职业女性,被职场、母职、经济等多重压力夹击;

《我们与恶的距离》里,她是失去孩子的母亲,无法从孩子被“无差别杀害”的恶性社会事件里走出来。

作品的核心都在于:当生活发生巨变,我们该如何面对此后的人生。

这些角色似乎为贾静雯量身定做,她曾两次亲历生活巨变,一度坠入低谷,被“黑暗的死荫困住”,多年后又从低谷中走了出来。

两部证明她实力的作品,无形中映照着她的过往人生。

 

出道29年才被看到的“演员”

 

《瀑布》播出后,不少观众被贾静雯的演技震撼了。

电影讲述的是因疫情爆发而不得不每日共处的一对母女,青春期的女儿与患有思觉失调症的母亲,相互碰撞而造成难以愈合的伤痛。

贾静雯塑造出的母亲罗品文,是一个绝望的中年女性,面部长期浮肿,皱纹清晰可见。疫情背景下,多数场景都带着口罩。

只用一双眼睛,贾静雯就传达出了悲伤、失望交织的情绪。

电影《瀑布》剧照 

为了塑造好角色,她的妆容淡得近乎像是素颜,增肥近10斤、往嘴里塞棉花让脸看起来浮肿,离开家,独居一个多月,不让任何人探望,来感受角色的真实心理。

看完电影后,有观众认为,贾静雯的演技被我们低估了。

 上一次让观众发出类似感慨的是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贾静雯演冷酷又固执的新闻主管宋乔安,职业女性的另一面,她却是因恶性事件失去儿子的母亲。

孩子去世后,宋乔安变得不苟言笑、对下属严厉、对家人冷漠,丈夫女儿都无法理解她的转变,四口之家因此破碎。

宋乔安坚硬外壳下的孤独脆弱,被贾静雯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提议,“宋乔安”应该喝威士忌,因为“烈酒最能抚平伤痛”,质问让自己别沉溺于伤痛的丈夫时,脸上的愤怒无比真实。

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剧照 

“她的表演坚韧无比、情绪满载却不张扬,每个表情都充满了戏剧渲染力,表演从强悍到柔情,层次分明且具爆发力,无一场不是精湛的演出。”那一年,金钟奖评审回顾贾静雯在剧中的表现说道。

“影后”“视后”双收,无人再质疑贾静雯的演技。但在这之前,很少有人真正关注过她的演技好或不好。

出道三十年,贾静雯的长相与跌宕经历遮盖了她作为演员的实力。

她有张漂亮的脸,眼睛圆圆的,面部线条流畅,少女时期明艳娇俏,中年精致秀丽,一位网友称看到贾静雯演的赵敏,才明白“张无忌为什么甘愿为了赵敏冒天下之大不韪”。

《倚天屠龙记》剧照

好相貌对演员有天生优势。《大汉天子》里,她演的念奴娇让人惊鸿一瞥;《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至尊红颜》中的武则天都是无数少年人心中的白月光。

贾静雯也因此成为虎扑直男票选出的首届“直男女神”。

《至尊红颜》剧照

她于公众视野消失过一阵,再出现时,因为名噪一时的“贾静雯争女案”,她与前夫孙志浩为女儿的抚养权对峙法庭,孙志浩指她开记者会是拿孩子“作秀”,并在离婚时向她索要967万元人民币。

又过了几年,贾静雯摆脱离婚风波,遇见现任丈夫修杰楷,成了“离婚后再遇良人”的励志典范。由于二女儿咘咘在综艺中的可爱表现,她一度被记者叫作“咘咘妈”,一段时间内,媒体问她的所有问题都关于家庭和孩子。

《我们与恶的距离》《瀑布》的播出,不仅是贾静雯事业上的重要突破,也让观众意识到:

女明星、妻子、母亲的身份之外,贾静雯还是个演技突出的演员。

 

人生的两度巨变

 

获得影后的第二天,贾静雯在社交网站Facebook上发表获奖感受:

“好奇妙……上天一直给我好多不同的人生功课,让我的生命充满了许多故事,有喜有悲

我曾在黑暗的死荫里困住过,以为自己出不来,但我抬头就看见了一道光。” 

 图源:贾静雯Facebook

此前来自不同媒体的采访中,贾静雯多次强调“人生功课”“命运课题”的说法,她认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课题,而她的课题关于家庭。

她遇到的两次人生巨变都与家庭有关。

贾静雯不满20岁时,父亲经营餐厅失败,又患上淋巴癌,治疗费用高昂,原本殷实的家境急转直下。

那时她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与徐静蕾同届,直到现在她还会谈到短暂的大学生涯对自己的影响,“那段时间的接触,让我知道表演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

父亲被诊断出绝症,贾静雯不得不辍学回到台北,陪伴病重的父亲,同时也要拍戏来支撑家庭的经济状况,“像追着钱跑”,2年拍16部影视剧。

父亲病危时,需要有人决定是否拔掉病人的呼吸管。医院没有联系上她的母亲,贾静雯从剧组赶回去,做出了为父亲拔管的决定。

由一个不到20岁的女孩决定父亲的生死,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安排这么重的任务给自己,但她不后悔,反倒劝慰赶到现场的母亲:

“爸爸已经被这个病折磨一年多了,被病魔折磨得已经不是他了。”

 贾静雯与母亲

父亲离开后,贾静雯渴望加速成长,既要顾工作也要顾家人,她想做父亲没有做完的事情。

父亲的离开,成了贾静雯遇到的第一次生活巨变,但这一次,她感受到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与经济状况的窘迫,却谈不上“在黑暗中走不出来”。

她口中“被困在黑暗的死荫”,或许指她的第一段婚姻。

2005年,贾静雯宣布结婚,男方家中从事货运生意,被当时的媒体称作“嫁入豪门”。但在两人离婚前,这段看似体面的婚姻背后矛盾早已显现。

贾静雯临产前,丈夫孙志浩因醉驾被抓,据台媒报道,车上还有位异性,是他的前女友。婚姻存续期间,孙志浩也多次被曝出家暴传闻。

贾静雯前夫孙志浩 

贾静雯起初粉饰这段婚姻的问题,对这些事避而不谈,直到2009年,两人进入离婚大战。

她在记者会上痛哭,哭诉自己4个月没见过女儿。另一位当事人孙志浩则向媒体透露,贾静雯为了孩子曾对他的父母下跪为记者会的行为致歉。

离婚争女案沸沸扬扬,各大报纸头条都能看到贾静雯不断憔悴的脸。多年后,贾静雯在《鲁豫有约》里反思自己当初为了争取孩子做的一些行为不妥当,但“当时只觉得我尝试了这条路,才能够看到或是接近女儿。”

后来她与孙志浩得以离婚和解,也是在她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前提下:

以孩子为生活重心,不得离开梧桐妹超过5天,也不得将女儿私事公布于网络。

不能离开孩子超过5天,几乎让贾静雯中断了所有职业发展,为了孩子,她同意了,甚至向当时的媒体表示,自己将减少工作量,当一个全职母亲。

2011年后,贾静雯的作品肉眼可见地减少,但她说过自己不后悔为孩子放弃的事业,反倒珍惜和女儿深层交流的机会。

直到梧桐妹搬去上海与父亲生活,贾静雯“不能离开女儿超过5天”的限制才得以解除。

第二张是贾静雯与前夫、女儿的合照
标注的是“懂得面对才能得到甜美的果实” 

即使离婚的姿态不太体面,2019年,女儿初中毕业时,她也与前夫共同出席了孩子的毕业典礼,甚至罕见地发出合照,称“无私的爱把我们凝聚起来”。

以如今的角度来看,这些曲折的经历对贾静雯而言并非都是坏事,她拥有了更丰富的感知能力,才能诠释好这些复杂角色。

让她成功转型的作品《我们与恶的距离》,制作人林昱伶解释选择贾静雯演女主角的初衷,女主角是个深爱孩子的母亲,而贾静雯“她是个好妈妈”。

 

贾静雯的转变,不止因为丈夫

贾静雯的家庭与事业重新回归正轨,得属2015年前后。后来的故事众所周知,她与小自己九岁的修杰楷相恋结婚,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咘咘和Bo妞。

修杰楷在综艺里的表现被称为模范丈夫,育儿真人秀《妈妈是超人》里,他对妻儿细心体贴,积极参与家务和育儿,比贾静雯做的家务更多一点。

《康熙来了》中,小S赞许他对待贾静雯的过往态度大方,将贾静雯与前夫的孩子视如亲生,修杰楷觉得没什么,认为“这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有观众感慨,贾静雯找对了人,终于苦尽甘来。

平稳的婚姻状态的确让贾静雯的心态更平和,但真正走出低谷的原因,不是遇到好丈夫,而是因为自己。

生活中,丈夫修杰楷体贴温柔值得鼓励,但作为妻子、母亲的贾静雯,对身边人时刻表达爱与尊重,同样值得被赞赏。

她调节大女儿和修杰楷的关系,将年龄尚幼的咘咘、Bo妞当成地位平等、会思考的成年人看待,常常征求她们的意见。

《妈妈是超人》剧照 

至于贾静雯在事业上的转变,更多源于自我成长。

她明白演艺圈女艺人有“年龄上的限制”,参演《我们与恶的距离》前,没有遇到合适的戏约,那就不演。

这两年,戏约逐渐多了起来,她没有延续早年的古装剧,没有赶时髦演大女主,令她获得关注的《我们与恶的距离》《瀑布》属于小众片,她愿意挑战拥有复杂性和社会讨论度的角色。

《罪梦者》是Netflix的原创剧集,说死刑犯入狱后的一系列故事与他的救赎之路,贾静雯演的是死刑犯的妻子静芳,有多场挣扎拉扯的内心戏;

《罪梦者》剧照 

她配音的纪录片《冲天》则关注1937年-1945年,中日战争中年轻的战斗飞行员们所经历的民族浩劫与自身命运。

还未上映的《她和她的她》,讲述了国中求学遭遇侵犯的少女的故事,关注台湾女性在社会上遇到的种种困难与侵害。

从挑选剧本可以看出,贾静雯不太在乎片酬多少或是否出圈,而是在乎角色本身的张力。

有意思的是,同样是四十岁左右的台湾女演员,林心如和杨丞琳也有相似转变。

 《华灯初上》剧照

生完孩子后,林心如回归荧幕,演越南劳工母亲、都市女强人、处于社会弱势阶层的护工,最近播出的《华灯初上》里,还出演了一个酒店的妈妈桑。

这些角色都源自真实社会的部分人群,体现了她对社会现状的洞察与关注。

杨丞琳这些年接的剧本越来越少,少数几部作品《荼蘼》《滚石爱情故事》豆瓣评分超过8分,关注台北年轻人的爱情故事,与女性在家庭事业间挣扎的两难困境。

《荼蘼》剧照 

贾静雯、林心如、杨丞琳,她们都在年轻时靠偶像剧成名,演过的影视剧质量参差不齐,在大众目光中,从少女演到了中年女性。此时她们不再热衷“中年玛丽苏”,而是选择更现实立体的角色。

经历了时间与经历的洗礼,她们也对角色与剧本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不在意演母亲或是扮丑,成就贾静雯的这两部作品,她饰演的都是母亲的角色,常常素颜。

回顾这些年的经历,贾静雯上个月接受台媒《天下杂志》采访时,称自己好像“傻傻地也这样过来了”。

那些不顺利的过往,差点从黑暗走不出去的经历,让她逐渐成为“有力量的人”。

至于未来,贾静雯的心态更松弛,正如那条Facebook写的那样:

“我今年47岁,会继续迎接生命中各种挑战跟惊喜,不再畏惧任何生命给的试炼,反而迎接、拥抱。”

END

一个47岁的女演员,经历了婚姻的不顺,事业的停滞,在四十代后半段重回巅峰,似乎所有人都为她感到“扬眉吐气”。

贾静雯获奖后,媒体评论不外乎“恭喜贾静雯苦尽甘来”“谁还敢说她过气”。

人们将她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台湾律师李怡贞称,自己会对每个因离婚而痛苦的当事人重复讲述贾静雯的故事,劝她们接受过去,坦然翻开人生下一页。

贾静雯这场姿态好看的翻身仗,何尝不是为其他正在经历挫折的女性提供了鼓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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