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印第安人的唯一诗声

《燧石和羽毛》是加拿大历史上最畅销的诗集之一。这本诗集是诗人在世之时出版的最全合集，广受欢迎。这位“印第安公主”的诗歌融合了原住民文学的色彩，被誉为 “加拿大印第安人的唯一诗声”，帮助塑造了加拿大文学。

艾米莉·波琳·约翰逊(Emily Pauline Johnson, 1862.3.10-1913.3.7)，印第安名Tekahionwake，加拿大女诗人。她的父亲为在加拿大原住民首领，母亲为英裔加拿大人。她在温哥华病逝之时，全加拿大降半旗致哀，温哥华宣布全市市民悼念一天。为纪念她，加拿大于1972年发行一枚纪念邮票，她是获此殊荣的第一位加拿大妇女、第一位加拿大原住民、第一位加拿大作家。

【书名】燧石和羽毛：艾米莉·波琳·约翰逊诗集

（Flint and Feather: Collected Verse by E. Pauline Johnson）

【作者】[美] 艾米莉·波琳·约翰逊

（Emily Pauline Johnson）

【译者】罗青、范欣怡、胡玲玲、赖博、谭斯萌

【责任编辑】周思妍

精彩段落✦

1. 达文丁

河面飘着一缕孤魂，河岸游荡着一个幽灵，

他们吟唱着，沐浴在永恒的星光下纵情高歌，

在这万籁俱静之时，

他们于河滨的暗影中寂寂潜行。

当北方的烛光映亮苍穹，

当那苍白飘忽的烛焰在风中颤抖着，蹿动着，而后熄灭；

当亡人冰冷的指尖，划过北天星空；

你便能听到他们的歌声。

你会听见响亮的战斗呐喊，来自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勇士，

那声音回荡在午夜的密林中，交织在夜半的浪潮间，

在那位勇士的呐喊声中

北方的提灯也微微颤动。

而后你听见一个声音在应答，却是轻柔的歌谣；

那是达文丁的灵魂在歌唱，彻夜不休；

飒飒作响的夜风

将她的灵魂之歌带去远方。

哀鸣的松树也在轻声应和，

每当夜风拂过，它们便从沉睡中苏醒，发出喃喃低语；

当你聆听它们的絮语，

她的歌声亦与其交融一体。

山冈旁的河流附近，曾爆发冲突，血流满地；

达文丁听闻时，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她的亲族和情人

是否会成为那山的祭品？

谁会是伟大的胜利者？谁会前来炫耀他的杀戮之术，

炫耀他腰带上对手血淋淋的长矛？

谁会说，“达文丁啊！

快瞧瞧我大杀四方的战果吧？”

而她只能听着，听着，听着——直到战斗的呐喊划破黑夜，

那是她凯旋的情人，至高无上的君王；

他的胜利打破了夜的宁静，

恐惧便随之醒来。

她的心脏啊！这般疯狂地跳动着，接着凝固在了胸腔中，

因为死神冰冷的手冻僵了她挚爱的兄长；

而这致命一击正是出自她的情人；

她的心，也在胸膛中死去。

她听见母亲说：“系上你缀满白色钱贝的腰带；

去见你那邪恶的蛮人，当他高高在上地炫耀时；

去为我们之间的和平颂唱、请求：

将白色钱贝铺在他的脚边。”

“恐怕你的族人都将死去，兄弟和父亲

都要倒在他浓烈的仇恨之下，如同森林陷落于烈火；

带上那苍白、寓意和平的钱贝，

去救你的兄弟，你的父亲。”

女孩静静起身，悄然向着河滨而去；

她深爱着那被杀死的兄长，但更爱他可恨的敌人，

爱他，所以渴望献上钱贝换取和平；

她在河岸上见到了他。

她唱道，“和好吧，伟大的胜利者啊，和好吧！我为你带来了洁白的钱贝。

请将你的刀收回鞘中，它的利刃今夜已尝到我年轻族人的鲜血

在它餍足之前，

我为你带来了洁白的钱贝。”

他回应道：“达文丁啊！我会放过你的族人，

我会接受你的钱贝腰带；但在这之前，

我的仇恨命我，

要他们献出最美丽的珍宝。

“达文丁，因你的歌唱，因你的请求，战争将会停止；

因你意为黎明的名字，你将成为和平的曙光；

因你眼中如破晓一般的紫色暗影，

我的仇恨将会消弭。

“达文丁，黎明之子，我憎恨你的族人；

他们心脏中的血液染红了我的手指，但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达文丁，黎明之子，

你会负我，还是随我而去？”

她的族人仍等着她从夜色中归来，

等她，带着她白色钱贝的腰带归来；

但她全然抛之脑后，随他而去，

无论白天黑夜，不管去往何方。

河面飘着一缕孤魂，河岸游荡着一个幽灵，

他们歌唱爱情，那沐浴在永恒星光下的爱情，

在这万籁俱静之时，

他们于河滨的暗影中寂寂潜行。

2. 露营者

北方天空下的夜晚，孤寂、黑暗而阴森：

他与天堂之间，只横着一片星光。

无须他人陪伴，亦对上帝无所祈求；

在那里，他和他的神明做了伙伴。

在他露宿之地上空，重重冷杉倾覆，

发黄的针叶，穿过枯瘦的黑色枝干簌簌落下。

远处山岩嶙峋，溪涧横流，

那清脆悦耳的韵律，传入了他的梦里，

松树飒飒低语，苍鹭长鸣，

飞鸟振翅，汇成一支为他而作的摇篮曲。

头顶白星闪烁

守护着那冷杉做的床——还有他圣洁的睡眠。

3. 日落时分

今夜，西方涂满了最温暖的颜色；

紫色的美酒溢出了酒杯，

将天际染色，

那是金黄与玫瑰色交织的一抹；

当太阳沉入那美酒的世界，

我的身畔，仿佛有灼热的灵魂激动不安。

仿佛听见一阵乐曲

悠悠扬扬向着西天而去；

那微弱的音符几不可闻，

却在我胸中激起某种回响，

直至两者合为一曲，

如日落时分交织的色彩与云朵。

暮色笼罩着灰色而安宁的双眼，

那火焰已燃尽，只剩些许尘埃。

噢！但是呀，我听到沉沉天际传来一个声音，

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字；

仿佛不知不觉间，有神父的手指

为我那孤独的灵魂赐福。

我不知晓原因，但我的全副身心

都渴望着悦耳的呼唤；

我的心灵伸出双臂，拼尽所有热情，

捶打着命运的墙壁，

我带着无尽的思乡之情呼号，

希望能靠近喜爱我、走近我的一颗心灵。

4. 再次启航

当我们俩一起同舟共梦时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是异常晴朗的日子，

十分轻盈，就像一片朝天际漂去的羽毛

在夏天的空气里航行——

夏天，夏天，经由命运之手

漂向我，漂向你。

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亲爱的？我有时会想，

你是否也希望这天空

能够像载着我们轻柔航行的大海一般湛蓝，

在那灼热的七月；

我们在温暖明媚的午后航行，

心灵紧贴，和谐共鸣。

你难道不渴望再一次，在我的独木舟中随波逐流，

并重温那梦境？

看一看我那湿润晶亮的桨板

破浪而行？

在海风吹拂、浪花爱抚中躺着，

直至你焦躁不安的脉搏渐渐平息？

你难道不渴望听一听

船行而过的流水潺潺？

听一听近旁的急流

在礁石间轻柔盘旋，

去感受小船勇敢面对狂野咆哮的海浪时

那般摇摆和震动？

何须犹疑，你的答案是什么？

噢！我知道了，

你会抛弃全世界，

只为了再次躺在我的独木舟里，

痴迷遗失在那百无聊赖的慵懒里，

身畔是波涛滚滚，激情却早已平息。

啊，那我呢！我的船桨未能带我

穿越爱情的无涯海；

我不顾一切，

当我那孤单的独木舟和我

划过我们曾一起穿越的急流时，

我从未想过会害怕这样枯燥的日子。

5. 在鸦巢山口

在鸦巢山口，群山崩裂

彼此分离，

河流于山脚无拘无束，

奔流而下

带着百无一用的怒火，

交融在鸦巢山口。

筑巢的鹰，明智而谨慎,

振翅飞过峡谷唯一的隐修所

与荒芜的峭壁为伴

在鸦巢山口。

飘忽的云朵，悬浮在半空，

其变幻不定的水汽，

与未遭挫败的岩石彼此对抗；

雪、阳光、狂风不期而遇

于悬崖守护之处兵刃相接

在鸦巢山口。

6. 阿尔玛-塔德玛的艺术

他的色彩没有唱不出的歌曲，

因他的所有艺术都呼吸着曲调和旋律，

他的画笔将细腻而热烈的美感

赋予低语的大理石和金色的六月天。

你可听到那大理石奏出的乐曲

在每一处裂缝中，深绿色斑点

凹陷着，当一年中的阴沉天气

悠哉地洒下温暖、连绵的雨水

萦绕迟疑，忘了离开岩脊，

却浸透在缝隙处，岁月的寂静中

唯有沉默的誓言留下

唤醒他奇妙的画笔。

经大师一触，大理石立刻栩栩如生

奶油色玛瑙和铜色豹皮，

还有那深处的，

清凉盆地，那里湖水窃窃私语

胜过金色烈日的回旋曲，

呈现出人类皮肤般温暖、甜美的色调，确定无疑

轻盈而美丽，屈身于一位神女——

她那茶褐色的长发如云飘逸。

7. 洛斯特湖

洛斯特湖上黄昏初现，

你我在暮色中如痴如醉，

天空逐渐黯淡幽晦，

一天的末尾昏昏欲睡，

金色弯月悄然悬挂天边。

洛斯特湖上黑夜到来，

湖面不再幽蓝闪闪，

成群的海鸥，陈旧的小船，

黄昏下的你，低吟的冷杉，

还有金色弯月都已不再。

啊！魂牵梦萦的洛斯特，

今夜梦里我的船桨划过水面，

海草摇曳下的紫晕朦胧一片，

冷杉柔声歌唱把我呼唤，

在寂静的金色弯月下。

8. 狼

像灯下潜伏的黑影，

在夜幕下冒险前行。

无声的脚步沿河谷边寻找，

嗅到了腐肉散发的味道。

血红的眼珠燃起熊熊火焰，

离巢时这群野兽饥肠辘辘。

为一根骨头和同伴搏斗，

他悄无声息地匍匐行走。

饥渴地觅食，咆哮着扑向前，

他是卑鄙的草原流浪汉。

牧人的小母牛不幸走失，

落入他残暴的獠牙利齿。

她凄厉的尖叫毫无用处，

尖牙死死刺入她颤抖的侧腹。

她倒地死去，被贪婪地撕咬，

含糊地发出令人哀怜的惨叫。

荒野上无人听闻，无人搭理，

她被贪婪凶残地大口吞噬。

夜幕下他又一次潜行游荡，

荒原上嚎叫声远远地回荡。

饱餐一顿后悄悄溜回巢穴，

留她的骸骨在平地腐烂褪色。

原标题：《加拿大印第安人的唯一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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