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审计官》小说连载30 | 方文杰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

原创 江沛言 审计观察

按照胡耀庭安排，第二天上午，方文杰带着人教处处长兰文明和监察室主任关真，赶赴景康市工商局，代表省局给市局班子开会，传达麦、胡二位领导对搞好迎审工作的指示，明确景康局为审计组工作现场，明确此项工作由局长潘望海直接负责，纪检组长臧秉青协助，政治部主任窦徽和总会计师李建业配合。同时抓紧开展自查自纠，以实际行动迎接审计。

会议结束后，方文杰对兰文明和关真说，二位如不嫌弃，中午去舍下吃顿便饭。兰文明说，谢谢方巡，您赶紧回吧，我们就在市局用餐。方文杰笑着说，也好，说真话，我老婆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关真说，吃嫂子的饭，要的是一种贴心的感觉，厨艺好坏另当别论。方文杰笑了，习惯成自然，毕竟老婆的饭合胃口一点。我去转转，下午一起返回安州。

方文杰分别去几位市局领导办公室走了下，简短地聊了几句。曹子石不久就要退休，方文杰询问了他的身体、工作和生活情况，叮嘱他有啥要求，可以随时找潘望海，也可以给他打电话。曹子石说，望海他们对我很好，我如今也不想管啥事情了。方文杰笑着说，这样想就对了，以休息为主，把身体调养好，比啥都重要。曹子石说，这次审计是例行的吧？方文杰说是，是。曹子石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重视，确保顺利过关。方文杰说，我现在在省局，这边的事情，还得曹局操心。曹子石说，你放心吧。

见到虞鼎城时，方文杰说，望海虽然是一把手，可他毕竟年轻。虞局是咱们局老领导了，情况熟，底子清，有些事情，还得您操持和把握。虞鼎城说，老喽，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让年轻人去干吧。方文杰倒噎了一下，说，这次审计，还得虞局多操心。虞鼎城说，这次审计，说是针对你个人，实际上是针对景康局，动作挺大的。方文杰说，可不是吗？线长面广。虞鼎城说，方巡放心，我会关注的。

来到臧秉青办公室，方文杰说，这次审计，说是由潘望海负责，但他事情多，也年轻，和审计组配合这档子事，还得你老臧多费心。臧秉青说，我想这次审计，主要还得看审计组的想法，粗线条过下，那就好说，要是整得很细，那就得认真对待。审计厅那帮人我打过交道，业务水平很高，大小问题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你在会上说了，咱们的联建，可能会成为重点，我也是这样想的。方文杰说，一定要和审计组多沟通，请求人家理解。这方面的工作，有劳你给咱多做一点。臧秉青说，没问题。眼下我就想，很快和市审计局郑局长联系下，待审计组进点后，最好能以市审计局名义，跟审计组的同志吃顿饭。这话让方文杰很高兴，抓住臧秉青的手说，还是老臧你想得周到。臧秉青笑道，这还只是个想法，审计那边纪律很严，不一定会答应。方文杰说，那个郭厅长，你熟识吧？臧秉青说，不很熟悉，听说那人挺难说话。他是审计厅二把手，等着往上走呢。方文杰心里一沉，是吗？臧秉青说，不管怎样，我会联系，尽最大努力。

方文杰来到白惜灵办公室。白惜灵见了方文杰，脸上红了一下，说，调到省局后，没回过几次市局吧？把我们这些人都忘了？方文杰说，什么话？最近怎么样，还好吧？白惜灵说，好不好就这个样子，你总是像一阵风，动不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方文杰沉默了下，说，别乱想。白惜灵眼睛突然红了，快步走上前去，将方文杰轻轻抱住，饮泣起来。方文杰拍拍白惜灵的背，别这样，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白惜灵放开方文杰，坐回椅子，半天说，这回审计，不会有啥事吧？方文杰说，你听好了，不管有事没事，所有事都与你无关。只管把你分管的工作抓好就好。懂吗？白惜灵幽幽地望着方文杰，说，怎么突然来了这档子事？您好自为之吧。方文杰点点头说，我走了。说完走出了门。

来到潘望海办公室，方文杰说，立即安排窦徽和李建业，分头与市财政局、土地局、区县工商局和相关企业联系，把该做的工作切实做到家，不要只是说到嘴上。这次接待和配合审前调查，各方面工作做得不错，审计组进点后，这方面工作只能加强，不可轻视。此外记住，关于财务资料，先将机关经费账目交给他们，基建账目，整理、纠正好了的，提供过去，其他别急着给。潘望海送方文杰出门时，方文杰说了句，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吧。

最后来到政策法规科，方文杰和大家闲聊了一阵，离开了。华梅梅将方文杰送到电梯门口，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方文杰说，回家看下。华梅梅说，不在市局吃饭？方文杰说，不。华梅梅说，几次想去安州看你，不知道可不可以？方文杰笑笑，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华梅梅一边用胳膊挡着电梯门，一边说，您要保重。方文杰说，知道了，快回吧。

走进电梯，方文杰摁了十四楼，来到了翟元洲办公室。翟元洲笑道，方巡啊，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方文杰说，来看看你。翟元洲说，去市局了？方文杰点点头，常董在吗？翟元洲说，去她办公室了，刚才还和我一起说话。说着给常心巧拨了个电话，说，她那里有个人，很快下来。方文杰说，这个常董，水平怎么样？翟元洲说，怎么问这话？水平怎么样，方巡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方文杰看着翟元洲，翟总怎么这样说话？凭什么我就比你了解？翟元洲说，她不是您的……代理人吗？方文杰笑笑，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说道，翟总应该清楚，我不便参与集团经营，需要这样一个影子。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正因为她是你翟总的人，我才放心起用了她。翟元洲笑道，是吗，她怎么成我的人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方文杰说，别清白装糊涂。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金地集团的发展。难道翟总忘了，在此之前，我和常心巧仅仅只有过两次接触，都是你翟总引见的。翟元洲不说话了，似乎有点明白，似乎有点迷蒙，望着方文杰在傻笑。

方文杰说，她能力怎样？翟元洲说，怎么说人家是个大学生，漂亮、聪明，脑子也很好使，方巡瞧上眼的人，还能有错？方文杰笑道，那就好。这时常心巧走了进来，满面笑容道，方巡您回来啦？方文杰说，有事去了一趟市局，顺便来看看。翟元洲将沏好的茶给方文杰和常心巧每人倒了一杯，说，我和常董都在，请方巡训示。方文杰说，啥训示不训示，今天回景康，就为一件事，迎接审计，代表省局给市局班子开了个会。翟元洲说，您给我说了这件事后，我去找了市审计局郑局长，让他约审计组领导吃顿饭，谁知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根本不敢接事儿，说审计那边纪律本来就严，这个小组又是郭厅长兼任组长，他无论如何不敢轻举妄动。方文杰说，从今天起，常董翟总，你们也尽快在集团内部，搞一次自查自纠，譬如，在金地大厦占用土地价格和过户上，要有接受调查的准备，甚至要有补缴土地出让金的准备。翟元洲说，会有那么严重？那一来，咱们不是又要亏一大块？方文杰说，先甭说亏不亏的事，只要能平安过关，就千恩万谢了。翟元洲看了一眼常心巧，对方文杰说，方巡尽管放心，有我和常董在，绝对不会有啥问题。常心巧也说，方巡放心好了。

方文杰端起杯子喝茶。常心巧手机响了，看了下手机，说道，方巡、翟总，还有其他事吗，有人喊我了。方文杰没吱声。翟元洲说，常总去忙吧，让方巡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常心巧出去了。翟元洲说，方巡累不？去里间躺会儿。方文杰说，不躺了，中午回家吃饭。翟元洲说，大热天的，让嫂子别动火了，我给咱备饭，连同嫂子和常董，一起吃好不好？方文杰说，免了，老婆在家里等着呢。

翟元洲给方文杰杯子添上水。方文杰说，对了翟总，我有个想法很久了……翟元洲说，啥想法？方巡请讲。方文杰说，在咱们公司，最出力最辛苦的，还是你翟总了，我考虑，是不是将咱们的股比调一下。翟元洲愣怔了下，将手上水壶放下，说，不行不行，方巡咋能这么说，原来的股比就很好，也是咱俩商定的，绝对不能动。方文杰笑笑，定了的东西就不能动吗？法律不也能修订吗？我是本着公平效益的原则说话的，多劳多得嘛。翟元洲说，这怎么行嘛！方文杰说，你就别客气了。只是这件事，先这样说好，待审计结束后，签个补充协议。翟元洲在沙发坐下来，思忖了半晌，难为情道，既然老板赐恩施露，元洲就不敢推辞了，谢谢老板。脸上浮起既感激又兴奋的神情。方文杰说，那就这样，我要回家了。翟元洲说，别、别……今天中午的饭……方文杰说，市局就在楼里，别太显眼了，让尹丹荣接下我。说着拨了下电话。

尹丹荣将车开到金地大厦，接上方文杰，去一家酒店吃了顿火锅，然后一起回到家里。刚进家门，尹丹荣问，你刚才吃饭时说什么审计，到底怎么回事？方文杰说，省上决定要对我在景康当局长时的几年情况进行审计。市上也有个审计局，听说过吗？专门检查财务账目的。尹丹荣说，就审你一个人？方文杰说，工商系统就我一个，全省二十几个人，分三批审。尹丹荣说，会不会审出啥问题？方文杰说，说是审我，其实是审市局和省局。今天回来，就是给潘望海他们开会布置这件事。尹丹荣说，你那些账目干净吗？方文杰说，大问题应该没啥，打政策擦边球的事情，可能有，就看审计组怎么看了。尹丹荣说，你这人办事总这样莽撞，顾头不顾尾，顾别人不顾自己，大哥经常这样说你，你总是当耳旁风。看如今事情搁你一个人头上，还有谁替你背这个份子？方文杰不再吱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尹丹荣说，那些审计的人你认得不？能不能找找大哥，让他托人说说，到时别让他们为难你。看见尹丹荣担心，方文杰说，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一个例行检查。尹丹荣半天没吱声，最后说，跟上你，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方文杰说，这事你就别上心了，你只给咱办一件事，给你弟弟打个电话，了解下矿上的情况，告诉丹龙，好好配合朱顺堂，审计马上开始了，这一段矿上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尹丹荣望着方文杰，说，要我看，那个破矿早老掉牙了，干脆送给丹龙算了。丹龙和朱顺堂，整天掐架，迟早会闹出乱子来。方文杰说，怎么又闹啦？尹丹荣说，先是丹龙打来电话，接着朱顺堂也打来了。丹龙要我转告你，把朱顺堂彻底轰走，把煤矿交给他，他肯定比朱顺堂管得好。朱顺堂也要我转告你，若是丹龙在矿上再捣乱，他就卷铺盖回家。方文杰突然生气了，说，你这个兄弟，绝对是个二锤子！也不掂量下自个的分量，他是管人管矿的料不？你告诉他，好好配合朱顺堂，我给他加一倍工资。若再敢胡整，给我捅娄子，看我不彻底开了他。尹丹荣半晌没吭声，最后说，我也骂他了，可他就那么个人，猪脑子，怎么说也听不进去嘛。方文杰生气地说，尽快把电话打过去，无论如何让他俩消停。告诉朱顺堂，让下丹龙不行吗？等过了这一段，就按你说的，把矿处置了，不过不能交给丹龙，只能交给朱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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