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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书讯:见证法国风云变幻的一千封信

周浩
2017-04-29 12:11
来源:澎湃新闻
上海书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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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萨丽·茹利昂书信集》

这次首先向各位读者呈上的,是一部颇值关注的书信集,它出自一位活跃于法国大革命时期、名叫罗萨丽·茹利昂(Rosalie Jullien)的女士笔下。这本由安妮·迪普拉(Annie Duprat)所编撰的五百五十六页的信件汇编,在2016年由Belin出版社出版发行,全名为《“家国大业乃吾竭尽心智之所求”,罗萨丽·茹利昂,一位大革命时代女性1775至1810年间的书信集》(《Les affaires d’Etat sont mes affaires de coeur》. Lettres de Rosalie Jullien, une femme dans la Révolution, 1775-1810)。

无论法国史学界还是文学界,法国大革命长期以来都是广受关注的主题。罗萨丽·茹利昂可谓法国十八、十九世纪风云变幻的直接见证人——她出生于路易十五时期的波旁王朝,经历了路易十五、路易十六、大革命、拿破仑,以及波旁王朝复辟的各个阶段。在1775年12月直至1810年5月之间,她一共写下一千封左右的信,成为研究这段历史的宝贵财富。

这位女士可不是普通人。她的丈夫马克-安托万是德龙省的议员,同样名叫马克-安托万的儿子,则是一位革命家和作家。她热衷于各种集会和俱乐部活动,也频繁光顾政党会议,甚至罗伯斯庇尔也曾受邀,成了她家宴的座上宾。她对外界消息十分关注,在1792年4月的一份家信中,她说过:“我每天都要读六份报纸,对我来说这就像日常的面包一样不可或缺。”由于她的孩子先后在督政府和拿破仑麾下任职,并且随同拿破仑参与了远征意大利和埃及的军事行动,因而一家人聚少离多。在这些日子里,与丈夫和孩子们互通家书,成了罗萨丽·茹利昂与他们交流的主要方式,而这些留存至今的家书,也记录了这位非同寻常的女性在这一时期所参与的各种活动。对希望进一步了解法国大革命的朋友,这将是本非常不错的著作。

当然,上层人士的生活状况,远非引人瞩目的大革命时代全貌。同样在2016年末,一部由克利德·普吕莫济尔(Clyde Plumauzille)所撰写的、厚达四百页的著作,将焦点转向了一个古老的职业——妓女。

《娼妓与大革命》

《娼妓与大革命——从1789年至1804年,共和国区域里的公共妇女》(Prostitution et Révolution. Les femmes publiques dans la cité républicaine, 1789-1804)一书,由Ceyzérieu Champ Vallon出版社出版。对作者来说,此书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有些借古讽今的色彩。

对很多反对大革命的人而言,这场席卷法国乃至整个欧陆的风暴,是令娼妓业合法化,并且摧毁昔日道德体系的罪魁祸首。对此,大革命的支持者并没有如同通常他们所习惯的那样,迅速作出回应,去捍卫自己的立场。而普吕莫济尔先生所要做的,正是带我们去一探究竟,看看共和派们所捍卫的普世主义,究竟包含怎样的悖论——此等自相矛盾的情形,不仅存在于遥远的十八世纪末,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消失过。诚如作者所说,在同性恋已经不再被看作犯罪的年代里,如果对色情业的定罪能够撤销,才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进步,而在如今的法国,这些行业始终都还只是处于法律管与不管的灰色地带中。事实上,今日法国社会的妓女,依旧饱受世俗眼光的歧视,并且始终成为警方所针对的目标,所谓“进步”更多停留在制度条文层面,在有关风俗、习惯和传统观念的领域,前进的步子,其实是非常缓慢的。

《醉卧沙场》

法国大革命时代一百多年之后的一战战场上,法国士兵的健康问题,成了历史学家夏尔·里德尔(Charles Ridel)关注的焦点。他为此撰写了一部四百二十六页的《醉卧沙场》(L’Ivresse du soldat),由Vendémaire出版社于2016年底推出。

法国人对葡萄酒的喜爱向来令人惊叹,这种饮品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融入法国民族的血液之中。一战开始不久,法国政府就颁布了一条法令,禁止人们在战争期间享用那些高酒精度的饮料,不过饮用葡萄酒却是例外。步兵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红葡萄酒称作pinard,在前线战斗中无水可饮之时,便以之为替代品。

关于战争期间,酒精饮料为何会有那么广泛的受众,夏尔·里德尔给出了自己的解答。比方说,在冬天的严寒下,饮酒可以暖身——这倒与国人的说法相仿佛;又比方说,士兵们在分配葡萄酒的时候,能够享受和平年代所无法享受的“民主待遇”,因此,葡萄酒也成了一种“民主的饮料”。不仅如此,由于法军常年以来的作战对象是来自莱茵河另一边的德军,而德国人最为钟爱的饮料是啤酒和白葡萄酒,因此,在那个民族主义爆发的年代里,红葡萄酒也就一跃而成法兰西民族的象征。有趣的是,在1917年初,由于凡尔登战役的进展不顺,导致一些士兵发生哗变,红酒被不少法国政府要员认为是潜在的麻烦制造者;在一年半之后,法国取得了在一战战场上的最后胜利,此时,这种曾经被认为会惹麻烦的饮料,摇身一变,又成了胜利的象征。

《卢旺达,新的开始》

当然,战争和动荡岁月决不会像葡萄美酒夜光杯那样浪漫,更多还是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残酷,尤其是在1994年的卢旺达,种族屠杀的阴云至今仍笼罩在这个非洲小国上空。历史学家斯蒂凡·奥多旺-鲁佐(Stéphane Audoin-Rouzeau)用一部一百七十六页、名为《1994至2016,卢旺达,新的开始》(Une initiation. Rwanda, 1994-2016)的作品,深入探究了这段很多西方人都三缄其口的不光彩历史。

通过对大屠杀幸存者所做的口述史研究,他对1994年这场卢旺达图西族遭到胡图族屠杀的人间惨剧,作了全面呈现:昨天还是邻居、今天已成敌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就连胡图族的妇女和孩子,都操起武器去杀戮那些臆想之中的敌人,很多胡图族人甚至把屠杀当作节日庆典;而天主教会也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戮中名誉扫地,神父们之间甚至反目成仇,举刀相向,成了屠杀的参与者。

对奥多旺-鲁佐先生来说,世人对这段屠杀的历史,实在是表现得过于健忘了。作者从不掩饰自己对军人的敬仰,而这场大屠杀所造成的恐怖,却令他的情感在反思之中产生了动摇。为何这种令人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情会突然来临,并被某些法国政府高层的政治家所容忍?带着这个问题,奥多旺-鲁佐先生本着历史学家的职业良知与治学精神,完成了这部会令许多人感到不快的作品。

《拉斯普廷》

《巴黎最后的日子》

最后,还有两部著作值得郑重推荐:2016年Perrin出版社推出了由亚历山大·松普夫(Alexandre Sumpf)所著、讲述俄国传奇僧侣拉斯普廷的作品《拉斯普廷》(Raspoutine)。此外,亚历山大·维尔特(Alexander Werth)的著作《巴黎最后的日子》(Les Derniers Jours de Paris),也是了解二战初期巴黎情况的一本好书,它记录了1940年5月10日至6月14日间,巴黎的众生相。

    校对: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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