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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结束了,我很怀念它

郝茕
2022-03-02 17:49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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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大结局了,最后一集可以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情节,给每个人物一个出口,磨磨唧唧温吞温情地交代完好多人的人生后半程。饶有兴致看完,依依不舍和里面的每个人告别,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人世间》剧照

老实说,《人世间》播出的这两个月,真是开启了追剧新体验。几个好友几乎同时入坑,且在观看过程中投入了巨大的感情。于是几乎每天剧集一更新,朋友们就纷纷开启分享模式。感慨有时,气愤有时,痛哭流涕都成了家常便饭。

最夸张的一次,是周家三兄妹告别父母的那天。

我跟追央视第一时间看完那集,哭得叫一个肝肠寸断。一开始还是默默时不时抹上一把眼泪,到二老接连相继离去,一生悲欢起伏在歌词辽阔又扎心的催泪BGM中上演走马灯,我竟然哭着哭着就开始嗷嗷出声,完全捂不住嘴,一边哭一边生怕扰邻。一集哭了半小时,中间插广告等下一集的时候只觉得气喘加肺疼。

过了俩小时,追剧同盟群中,同步爱奇艺九点半跟播的小伙伴加入讨论,说她和室友在客厅看得嚎啕大哭,根本停不下来;

凌晨时分,另一个深夜加班完补上进度条的小伙伴也发来前方战报,曰“大半夜的哭死我了”;

次日,一起外出工作的同行表示,“哭岔气了”,并透露自己当即发了个朋友圈,也收获了一片泪海;

周末回家,同在追剧的父母也表示看哭,并好奇,“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有共鸣,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也哭?”

基本上这剧播到后半程,我和小伙伴的日常问候语就变成了“昨天你哭了吗?”和“今天你被气死了吗?”的轮番灵魂拷问。

《人世间》剧照

《人世间》故事很多,天天哭着感慨,这剧怎么这么惨。不同的人,不同的业,以为有点什么,是不是能活得好点,可你看这,有钱的、有权的、有知识、有关系的、有美貌的、有机遇的,都还是要面对各自的苦和难。而一部好剧,不是去煽动情绪的发泄点或者一时鸡汤的爽点,而是由衷的,让观众从中获得力量,并发自内心地说,想做个好人啊!

值此人间大戏收官之际,总结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节点,也回顾一下剧中人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一生。

最心动——“人想人,想死人”

《人世间》剧照

娟儿和秉昆太平胡同定情的一场戏,是《人世间》前期段落中高光的时刻。这场带着欲望和悸动的“一锤定音”,开启了这整部剧中最美好夫妻档相扶相携的一生。那一刻的殷桃,用“又纯又欲”形容应不过分,忠孝礼义的大道理之外,生动的来自个体直接的吸引。前期秉昆的相思,导演做了大量的铺垫来积蓄这场戏的能量,而娟儿在嫁入周家前并没有太多戏份,而这场戏直接昭告了她的勇敢笃定。只有郑娟这样一个又柔又刚女性,才能说出这么让人心动、朴素又浪漫的话语吧。

最心痛——赶超卧轨

《人世间》到后半程,就是场离别大戏。其中有些生老病死的遗憾无可避免,也有一些人离别是为无可奈何的成全。一些人死得很隐晦,比如国庆的父亲,因为冬天穷人负担不起供暖开支,老人不愿成为儿女的累赘,在穷困之下选择自杀。相比之下,赶超的死算是剧中比较轰轰烈烈的。

宋楚炎 饰 孙赶超

他是剧中最憨厚正直的老实人,不像国庆那么莽撞,也不像德宝那么投机虚荣。他一辈子生活在苦难之中,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孙胜考上了大学,他却患了肾病。他的妻子于虹同样是几个女性配角中最善良无私的,但抵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肾病不是绝症,只要花钱就能活,可儿子上学也要钱。《我不是药神》里那句,“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是这两个人物最真实的写照。许多人为这集剧情胸闷很久,所谓走投无路,就是熬到实在熬不下去还是没有希望。赶超是用一个人的绝望,换一整个家庭的希望。

最热血——秉义动迁演讲

辛柏青 饰 周秉义

为了发动光字片的居民搬迁到印象中的“大农村”王家屯,周秉义的一番慷慨讲演堪称全剧的高燃时刻。剧作角度来说,前面精明的春燕德宝夫妇已经在观众心里攒足了气愤,秉义一番语重心长的硬怼先满足了一波心理上的“爽感”。而个体矛盾转向对整个群体的发动,从个人经历到政治抱负,从感情牌打到公理正义理想。“只是个大官啊,不值得你们为了骄傲,真为大伙儿干成点事才值得!”

辛柏青此时的身形已经十分消瘦,姿态语气里无不透着疲惫,但精气神里的正气凛然毫不做作,演员几乎可以说完全演出了角色的精神力量。

最佳道具——黑白全家福

《人世间》剧照

一张全家福,从全剧开场一直贯穿,始终有着灵魂。整部电视剧开场就是周志刚从照相馆取回全家合照,五个人一共洗了五张,各自留念,因为一家五口分别要支援大三线建设和上山下乡,回乡探亲的时间节点各不相同,下一次聚齐,在当时看来,是不知猴年马月。

这一家人的命运从未知和分别开始,之后剧情中,家庭添了新成员,周志刚也提议过再拍新照片,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搁置。这很像我们每个人人生中会立的某些flag,总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补,然后就再也没机会。每每家中有变故和新变化,这张合影都会出场,像一个锚点,令观众想起那各奔东西之前一家人最平凡安稳的时光。

最虐心——周家父母离世

《人世间》剧照

周志刚的最后一夜,在炕上和孩子们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他表扬每一个孩子,宽慰他们的心结。已经成年的儿女们早已有了各自的生活,再一次回到童年的生活场景中,一家人齐齐整整作最后的告别,是所有人的心知肚明,又强压着相安无事的故作镇定。父母在,人生尚有往来,父母去了,人生就只剩归途。有朋友说,看完这一集当即请假回家陪爹妈去了。

《人世间》截图

编剧这一轮操作猛如虎,直接给老太太来个回光返照,又直接跟着周志刚双双撒手人寰。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生同衾,死同穴,这坚定的生死相随让这场离别既悲怆又治愈。

最不甘——周楠英年早逝

《人世间》剧照

楠楠离去是剧中最意难平的部分。一方面是对于这个人物本身命运的不甘,大好青春年华才将将开始,学业事业爱情统统等着他去丰收,眼看着一切都要往好的方面发展,生父骆士宾和周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楠楠对郑娟和周秉昆也抱着感恩的心,却在回国之前猝然离去,距离幸福一步之遥。

另一方面的不甘心,是在于剧作的改编中,他下线得实在太草率了。原著当中周楠是因为校园中有枪杀案,他替老教授挡子弹而死,见义勇为,是践行周家正气的血性,一个人救了一个班级。而电视剧中一带而过的在路上被枪杀,仿佛就是编剧为了让他死而死的潦草过场戏。看点还是迅速切回到周家大本营去看亲人长辈们飙戏。

最气愤——春燕黑化

人世间的情感,逃不过喜怒哀乐,“怒”这一面的情绪,有周蓉的清高任性,有冯化成的出轨背叛,有吴倩不肯搬家和讨要工作时的蹬鼻子上脸……近期的情绪里实在是想给春燕德宝拍上一板砖。春燕年轻的时候,那副泼辣敢爱敢恨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老了真成了泼皮无赖,应了国庆那句“脸皮有多厚,机关枪都打不透”。

《人世间》剧照

可这个剧里他们也绝不算是坏人,他们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恶”,很多时候也是普通人内心的小九九。他们是见过“利益”的人,吃过聪明的红利,看到过投机带来的便捷,也发现老实巴交只能任人欺负,学会油滑和世故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秉昆一家好得似圣人,春燕两口子这样的在生活里也不少见。嫉妒也是人之常情中的一种,你过得不好,我同情你,还可以稍微帮帮你,但是你过得太好,凭什么?但撒泼打滚的打架,威胁秉昆,举报秉义这一系列的操作着实让这对夫妻活宝彻底走向崩坏。以至于最后郑娟一席话“恨着别人,苦的是自己”说得再好,也依然让人对这强行和解看得不得滋味。

最深情——觉得苦吗?嚼嚼咽了

雷佳音 饰 周秉昆

有骆士宾这样的成功爸爸,周楠的摇摆可以理解。秉昆作为一个一生没什么大出息,但牢牢拢住一个大家庭和一帮子好朋友的主心骨,人物弧光高频闪现,但最让人上头的必然是这场和“儿子”之间的成人对话。

“你是我媳妇生的,我媳妇养的,你是我媳妇的命,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媳妇,包括你,尤其是你。我只要你妈幸福,你妈幸福我就幸福。”朴素的大实话里,有前半生的坎坷艰辛,也有无怨无悔的深情表白。

另一句堪称全剧灵魂的金句“觉得苦吗?嚼嚼咽了”,也出自这段。尽管这是周秉昆一时教导周楠的话语,也被周楠回过头来反手给冯玥上了那么一课。都说《人世间》这部剧苦,这句话简直适用于剧中每一个人的人生,各自都有自己的辛苦委屈,尽管摆着不同的姿态在承受,有人叫嚣,有人沉默,但谁又能不嚼碎咽下这各自的人生滋味。

最遗憾——女性角色

宋佳 饰 周蓉

《人世间》的角色各有优缺点,但周蓉大概是最不讨喜的一个。她是一个有光环的女性,相比起另一位知识女性郝冬梅,她出身工人家庭,凭借自身努力,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凭知识改变命运。同时,她独立、浪漫、天真,也有仁爱和善良,但这样一个原本应该有许多高光的角色,却是挨观众骂最多的人物。

青梅竹马蔡晓光评价她,能吃得了物质上的苦,吃不了精神上的苦。性格上清高和要强,影响了她与女儿的关系,造成她婚姻的悲剧。周蓉的难,是精神洁癖与物质社会、是个人主义与家庭奉献之间的矛盾。这是文艺创作中能够提炼出的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悲剧性,但最终在剧作上的取舍和许多与人物调性并不相符的额外加工,把这个女性知识分子带向了一种讨人嫌的任性和蠢笨之中。加之编剧在接受采访时谈到的,秉昆和秉义的线不能删,就删去了许多周蓉的部分,也让这部佳作在这个重要主角的塑造上留下巨大的遗憾。

最隐秘——水哥感情线

孙之鸿 饰 水自流

作为一个腐女,《人世间》给我的一大彩蛋是,居然嗑到了一段兄弟情!

这一大家子,其实秉昆和郑娟是主心骨,没有郑娟这样的好女人,可能这个家更早的就散了。而秉昆能认识郑娟,是因为要帮水哥和骆士宾送钱。而郑娟会怀孕,除了骆士宾的犯罪行为之外,之后闪回的回忆画面中,其实揭示了事发当晚屋内,水哥和涂志强的人物关系。而郑娟在和秉昆坦承她之前婚姻状况时也早早明示,他心里爱的是别人。

沈晓海 饰 涂志强

涂志强的刑场嘱托,已经悄然拨动秉昆命运的转轮,这秘而不宣的情感,也是世间因果玄妙令人感叹的地方了。

    责任编辑:张喆
    校对: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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