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淑女｜律师张玉霞：用法律“行侠仗义”

生活中的张玉霞 本文图均为 受访者 提供

从小不爱说话，喜欢坐在角落，打手游不加好友，张玉霞认定自己是“社恐”，但“武侠梦”让她决心做一名律师，用法律帮助别人。

“我的性格是很想要合法地帮别人去伸张正义。”已经做了近二十年律师，她还是不喜欢被束缚在一套正装里，而是习惯穿着简单干净的休闲装，奔走在法律援助的路上。

“一意孤行”

张玉霞记得，当她说出大学要学法律的时候，她爸妈愣住了。

从小到大，她都不爱说话。“绝对是社交恐惧症。”她自嘲，小时候，妈妈还带她去看过医生，生怕她有自闭症，智力发育有问题，结果发现她只是不愿多说话。

她喜欢哆啦A梦，家里有1000多个哆啦A梦的毛绒公仔和手办，充满哆啦A梦的房间，是她下班后喘息的天堂。上学时，她就希望自己像《哆啦A梦》里那个平平无奇的道具石头帽，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坐座位、坐车她一定找到最边上的角落，找出全场找最隐蔽、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这样的性格能做律师吗？爸妈对张玉霞说，律师是吃开口饭的工作，“（你这样）没法养活自己，生存要有一技之长。”她的爸爸学应用物理，妈妈学有机化学，他们反对张玉霞选文科，一直引导她去学物理、化学等理科。

“虽然我理科成绩还不错，但我既不喜欢应用物理，也不喜欢有机化学。”她决定“一意孤行”，学法律。

为什么想学法律？面对记者的追问，张玉霞说起了小时候的“武侠梦”，她喜欢看金庸武侠小说，最喜欢《白马啸西风》里的李文秀。她说，武侠的世界是快意恩仇的，她做律师的原因之一是想行侠仗义。

成为律师后，她没有成为“律政俏佳人”，从不穿裙子，也没高跟鞋，很少穿正装。她说，自己不喜欢把嘴涂得红红的，不喜欢穿亮丽颜色的衣服，“如果一个人本身就是温柔的，淑女的，她能自洽就很好，但是我不会刻意营造一种行为模式去迎合别人”。

她还是她自己，但还是有一些变化。最大的改变是她成为了“话多”的人，“在成为律师前，这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而她的内在也发生了变化，“经手的案例越多，心理就会变得越强大”，甚至很多人可以为从她身上汲取精神力量。

工作中的张玉霞 

案里案外

参与了多起婚姻家暴案件，张玉霞发现，家暴案的当事人多有讨好型人格，性格软弱，往往以自我牺牲，求得别人的好感和尊重，但往往事与愿违。

有一位妻子被丈夫家暴近20年，经过法律援助找到她时，是绑着绷带来的，肋骨都被打断了。

刚接手这个案件时，张玉霞先入为主地以为，她的当事人肯定要起诉，“被打成这个样子，婚姻案件又是离婚，肯定是她要起诉离婚”。但她看了诉状，发现她的当事人居然是被告，而且希望张玉霞帮她打不离婚的官司。张玉霞很诧异，但很快理解了她的当事人：为了高中没毕业的儿子，她决心一直忍耐，“要等他考进大学”。

“高考是很多妈妈选择离婚的时间节点，而之所以都以高考作为分水岭，是因为她们觉得要为自己的孩子奉献和牺牲。”张玉霞说。

办案的过程中，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就是当事人的救命稻草。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带案件中的女方从派出所出来，准备一起过马路，案件中的男方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灯，张玉霞身高1.69米，女方跟她差不多高，男方比她们还要矮一些。但是，女方隔着马路，看到自己的丈夫，信号灯还没有变绿，就往张玉霞的背后躲。张玉霞感觉到了女方深入骨髓的恐惧。

男方家暴，母子俩在家没法住，便住在月租几百块钱，连水电煤都没有的地方。张玉霞看到，当事人的儿子人高马大，低着头不说话，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就问这位母亲：“你看孩子现在的这个状态，是好的，是健康的吗？”再给她分析，如果同意离婚，可以分得财产大概的状况，分析能不能够生存。

最后，在张玉霞的帮助下，两人协议离婚。

工作中的张玉霞

卸下律师的职业重担，她回到家，回到充满哆啦A梦的房间。她最近喜欢玩手游《哈利·波特》，但不加好友，只选单人模式。在游戏里完成三人组队执行任务，她就自己注册小号，分身似得藏匿在虚拟的世界，她很自得。

一早醒来，张玉霞戴着自己最爱的哆啦A梦口罩，背着双肩包，穿着羊羔绒棉服，又穿行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