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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问了问一线农夫,现在种菜还来得及吗?|三明治电台

2022-04-12 14:5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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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三明治电台 三明治

文|备备

3月31日,居住在昆山的每日书作者斯唐给我们发来微信,说她第二天要赶往农场,紧急摘菜。受到上海疫情的影响,斯唐志愿工作的农场订单量暴增,而原本在大家印象中价格比较贵的有机菜在本地菜场坐地起价的情况下显得非常朴实,并且能支持本地的农业体系,有效地缓解了一部分疫情带来的食物短缺情况。

斯唐所在的小区变成静态管理管控区,门口有个大姐在卖自己种的菜,原先2元一把的蒜叶和莴笋,上涨到8元一把,即使如此,也很快售罄。

前摇滚人斯唐,现在在苏州阳澄湖边务农,给当地的有机农场志愿做土壤改良与老种子保育的项目。在三月每日书,她写下了自己。对农业与有机世界的探索,也让她找到了许多问题的答案。

春天的农场,如画一般

目前,上海的大部分地区处于封闭中,蔬菜更是成为许多市民口中的“奢侈品”。随着疫情的发生,斯唐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开始了解食物生产、运输和销售的方式。这期节目,我们邀请一线农人斯唐和我们聊聊当下的有机农场工作日常,也和她一起讨论我们与食物的关系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

本期嘉宾

斯唐

半农半X的一线农人

- 以下为节目节选内容 -

文字整理|子仪、备备

疫情之下,大家开始关注自己的餐桌

备备:今天我们请到三明治每日书作者斯唐,她目前在阳澄湖边上一个有机农场工作,是一位一线农人。斯唐现在去农场的频率是怎样的?

斯唐:我目前在一个国有农场工作,不是正式员工,属于志愿者。我来农场的频率大概是每星期最少两次,多的时候可能五六次。最近,我们小区要凭核酸证明出入,我要赶早去做核酸。

子仪:每次去农场会工作多久呢?

斯唐:不一定。我现在的状态是“半农半X”,还要兼顾其他的工作。之前我在一个农法协会做市场方面的工作,会花半天把工作处理完,下午去农场。现在我已经没有全职工作了,所以去农场的时间会多一点,有时候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有时候下午一点到下午六点。

备备:3月31号那天你发微信说你一大早就要去摘菜,后来你说那天摘了100多斤的菜。这让我想到在浦西封控之前大家去超市、菜市场抢购生鲜蔬菜的消息。你在昆山居住,离上海很近,现在你那边的状况怎么样?100多斤的菜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斯唐:3月31号晚上,我周围的人有一点恐慌。一些朋友说他们下班去盒马的时候整个货架上面都没有菜了。昆山虽然是全国百强县之首,给人感觉还是一个比较安逸的城市,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昆山人那么着急地要买菜。以前农场的会员群里大家都慢悠悠的,突然都觉得马上要抢菜了,甚至订菜群里开始接龙了。不过后来恢复正常了,所有超市的门口都贴了“超市货量足”“本地菜货量足”“不要拥挤”这样的告示。

当天晚上我们群里有农夫说需要支援,第二天我去的时候发现大家已经到位,开始井然有序地薅菜了。100多斤的采摘量就只是一个单一的菜种,我们有好多种菜,那天摘的加起来有几百斤。菜主要供应给本地的会员,还有本地的一些集团订单。

疫情压力下,我们作为志愿者支援摘菜,周围村子里的阿姨也来帮忙。

胡萝卜我们会提前两三天挖,因为天气热了不及时挖,胡萝卜就会木质化,口感不太好。挖出来的胡萝卜带泥放了几天有点干,但放在水里面泡泡还是会复原,还是很好吃。一些会员不了解,之前也没有这种食物的概念,他们没有想过这个菜是怎么种出来,怎么摘的,保存状况怎么样。超市里面的蔬菜肯定是百里挑一的,为了把最好最完美的蔬菜摆上货架,要经过非常多筛选。但是农场直线供应,尤其在订单爆满的时候,人手不足,菜有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可能没办法把状态最好的菜给大家。有些会员说,现在的情况下吃到这样品质的有机蔬菜,已经是非常心满意足的事情了。会员之间的这种交流会让对时令菜或者有机菜不了解、没有概念的人知道,原来我们的食物是这样的,原来从地里到餐桌会根据节气变化而定的,原来春天天气暖的时候,胡萝卜会木质化。这也是当下的情况带来的好的影响,大家开始关注自己的餐桌。

子仪:你那天去摘菜大概是怎样的工作情况?工作流程是什么样的?

斯唐:农场会提前一天收集好订单,统计数量,确定第二天要多少菜。第二天一早根据不同的菜分配不同的人数。比如说某种菜需要五个人,五个人就去摘那种菜。摘好的菜集中,分装,有一部分会拉到特定的地点,等客户去取,有一部分拉到社区店门口。现在社区店也关了,菜就放在一个架子上,大家自觉去取,也有一些菜会送到客户家,疫情之下,可能就集中社团,送到社区楼下。

备备:你们平时的订单规模是多少?农场订单量暴增的情况下,会调整种植和采摘的计划吗?

斯唐:我的工作不涉及市场,所以我只是看会员群了解大家购菜的情况。举个例子,我们种了一亩来地的大蒜,大蒜是配菜用的,以前每个星期也捡不了多少,但是订单暴增的那天,一天就把半亩地的大蒜薅完了。我想配菜的需求都增加了这么多,整体订单量肯定激增,现在蔬菜在上海都属于“奢侈品”了。

因为上海的疫情,昆山这边也在考虑本地的蔬菜供应,尤其现在,有一些菜可能运不过来。农场接到了通知,要多种一些速生的绿叶菜,一些绿叶菜30天就可以收获了,但是再怎么紧迫,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为了响应政府加快蔬菜供应的号召,农场开始春播了很多速生的绿叶菜,小苗们在一场春雨后迅速发芽。

子仪:你们的会员大概有多少人?

斯唐:农场有好几个群,我在的那个群里大概有280多人。农场是根据会员的订单量去地里面去薅菜和安排种植,这样就能极大地减少浪费。这是有机生态农场跟常规的食物体系不一样的地方,常规食物体系要保证蔬菜种类齐全、丰富,要保证新鲜度,还要保证一定量的储备,不管中间是不是存在浪费,是否存在不友善自然的生产方式。但是生态农场不一样,这需要我们去满足自然,而不是让自然满足我们。比如说这个季节,应季蔬菜是莴苣、生菜、豌豆尖、胡萝卜,还有一些绿叶的小青菜。春天会有青黄不接的情况,主要是瓜果类蔬菜还没成熟。如果了解土地生产,或者了解这些化工农业所用的技术和药物那可能更会应着季节而去食用。

子仪:感觉有机农场起到了规训现代人的作用,我们确实还是需要一些教育。

斯唐:疫情来袭,大家对物资都有种恐慌。我一个朋友在上海居住,她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放弃大好前程去做农夫,觉得我在北京在京圈儿里混一下摇滚乐,混一下现代艺术也挺好的。我从小就是乡下人,虽然后来被城市驯化了,努力去变成城市人,但是我成家之后,就发现人会被童年记忆召唤。我的童年是在山清水秀的乡下,我是吃自己园子里的菜长大的,但城市里的食物体系跟原先记忆中的田园生活是背道而驰的。以前是要吃什么就去种,采摘、丰收后吃到,有头有尾,跟自然之间是有联系的。

我在北京最大的感受,第一是雾霾污染,出门回来发现口罩是黑的。第二个就是食物体系和自然脱节。有一天我宿醉醒来,想吃一个好的西红柿,把北京大大小小的超市、菜市场全跑了一遍都找不到。这就让我有点恐慌,可能这种恐慌跟现在大家居家的感受很类似。我发现有什么东西错了,感觉我丢失了自然的心。我花了五个月在阳台上种西红柿,因为种子是乱买的,期待种出来大西红柿,结果种出来的是圣女果,阳台上还来了一群小鸟把圣女果都吃了。

后来我在京郊包地,地理距离制约很不方便。之后去北京的一些农夫市集工作,从亲身经历到食农理念的学习。我了解到可持续的食物体系是怎么样的,我们在城里面搭建一个平台帮助生态农夫卖菜,城里人能吃到干净生态的食材,城乡互助,大家作为消费者参与到可持续食物的生产当中。

那时候我经常听一些食农领域的专家或者农夫分享。以前我们概念中的食物就是从货架上买,我们对食物是不理解的。社区支持农业,比如农场在丰收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帮助收获,农场可以给予部分食物给我们,以劳换食,我们一起庆祝丰收,分享食物,同时也可以是订单式农业,比如我觉得我们家今年要吃100斤米,可以跟农场预付100斤的种植费用,让农场帮我种,协助农场减少不必要的风险,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切实参与到农业生产的办法。

与万物分享,

才能吃到好的食物

备备:订单量暴增的情况下,你们的菜价没有改变。现在,本地的菜市场,还有在路边可以遇到的卖菜小店,菜价可能都涨了三五倍。你们的菜价是怎么定的?为什么可以相对地保持稳定?

斯唐:在北京有些农夫市集,所有的菜价是统一的。叶菜类是8-12元钱一斤,果菜类12-18元 一斤,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变。因为食物体系不同,生态农场大多是会员制的,或者“社区支持农业”模式,直接对接消费者,没有中间商抬价,价格也不容易随着市场波动。

很多人觉得有机菜价格贵,但有机生产的附加值是很多人看不到的,如果把一部分钱用在农夫身上,让他们生计无忧,能用友善环境的方式去耕种,就可以保护好这片土地、这片自然。一个农夫用生态的方式去生产食物,他就像这一片的土地神,照顾了万灵,如果青蛙、蜻蜓、蜜蜂能竖大拇指的话,它们可能会跟农夫说,谢谢你没有杀死我们。

三四月份正是农场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类似生菜这样的绿叶菜吃的人少,会有一些浪费,今年供不应求。

备备:我和子仪住在上海,平时习惯在超市或者是在电商平台上订购蔬菜,对于本地的有机农业或者相关机构还是很陌生的。你现在所在的这个有机农场,它跟本地农业体系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斯唐:我所在的是一个国营企业下的农场,是为了保护阳澄湖水域而建的公园式农场。它不仅是一个农场,还建得像公园一样漂亮,大家可以在散步当中不知不觉地了解到农业的美妙。

这个农场90%以上的出产都是供给本地的,一部分是给各个机关单位、合作单位、集团性的消费者;第二就是一些小型社区消费者,第三个是个人消费者。在昆山森林公园西门有一个社区店,有点像小一点的农夫市集,如果在那边跑步,可以顺手买一些有机蔬菜回家。除此之外,这个农场还有非常有在地特色的活动,比如“水八仙”课程,水稻课程,让小朋友一起去体验作物的整个生命历程,春天育种插秧,夏天带小朋友们去看水稻,秋天丰收的时候大家一起打稻,把稻子做成米。我上次在农场碰到一个十几岁的小朋友,这个农场今年成立了十一年左右,小朋友说农场就是他的童年记忆。

很多人觉得农业是一个自然行为,但我特别想说,农业是人类对自然侵占的一个行为,重点在于我们怎么把握平衡点,即我们获取食物的同时给其他的小生物留出空间。我在农场的第一年,看他们种水稻,觉得好奇怪,为什么有一些水稻田旁边的地会提前半个月播种?农夫说,提前半个月播种,也会提前半个月丰收,那时候鸟就可以去吃,它吃那边田里的,也就保护了更大片的另外一块田。也就是说,我们的粮食不只给人吃,也要给小鸟种一点。只有我们跟万物分享的时候,我们才能吃到很好的食物,所以有机/生态农业还有一个名称,叫“分享农业”。

农场最大的目标是保护好阳澄湖周边的生态景观和生物多样性,生物多样性不仅包括植被的生物动多样,还有鸟和鱼。一切好的食物体系,必定需要一个完善的生态体系去支撑,只有自然好了,土壤好了,水好了,空气好,环境好了,才能有好的食物。

我们的食物体系出现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分配不公,存在大量浪费。好的生态技术种植产量并不没有那么低,像南梗46这个水稻品种,常规化工的种植亩产在1200斤左右,有机种植的产量是1000斤左右,其实产量很接近了。

备备:目前农场的志愿者有多少人?

斯唐:农场的长期志愿者就我一个人,平时陆陆续续有一些短期的志愿者。这三年来我主要做两部分工作,第一部分就是土壤改良,我会协助农夫用“活力农耕”的方式轮作耕休,种植绿肥,提升土壤状态。

第二个工作是从去年开始的。我们跟农民种子网络机构合作,建立一个东部的种子保育网络。这个工作我认为是非常紧迫的。现在我们的种子大多数是杂交种子。传统意义上,我们去留种,都会以好不好吃,或者产量高不高为标准。但是农业现代化之后,可能会把好吃作为最低的标准,更看重耐运输,抗病虫害,产量高,也会有更多的转基因技术加入。留种的农民也越来越少,很多农民必须去农资站、农业公司或者相关政府单位购买或获取种子。如果不留种了,很多人爷爷或太爷爷流传下来的种子就绝种了,这对于本地农业生物多样化是一个缺失。有些种子可能在现在的市场上没有竞争力,但是非常好吃,或者有特殊的用途。种子消失了,随之带来地方性特色的饮食文化就会丢失。

生态农业其实非常小众,就跟我做摇滚乐一样,我觉得参与到摇滚音乐的推动当中就是某种程度上让主流音乐也有一个分支,做生态农业也可以让主流农业看到另一个方向。我觉得种子保育还是蛮朋克的一件事情。做摇滚乐讲独立自由,保持自我。我做种子保育,就希望一些农夫也能独立,也能自由。大家可能都知道香蕉的例子,现在我们的香蕉基本以无性繁殖为主,基因越来越雷同,全部都是一个爸妈,如果感染病毒,就会全部灭绝。

豆子记录

回归到地里,我也遭受了很多不解。但对我来说,我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我的物质欲望不像以前那样强烈,我现在所有的支出就是一点点房租,所有的菜都是以工换食,身体比较以前好,人也比较快乐。我愿意做农场的志愿者,也是因为现在做农业的,老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们的逝去,谁去接这个棒子?土地上没有年轻人了,我们的食物安全谁去保证?

从阳台菜园到一线农夫

备备:你在农场的这三年,也是我们生活在疫情之下的三年,你们的农场有过没有办法正常运营或者正常播种的时候吗?

斯唐:有的。疫情最严重的那一段时间,附近的农民没有办法过来工作。当时,所有的农场办公室人员都要去地里,从来没摸过锄头的也要去,无论会计、农场主还是经理,都要下地。因为农场是昆山的蔬菜基地之一,是不能停的。那时候,没有公共交通工具了,我还去买了台电动车,骑车去农场,参与到一线的劳作中。记得当时,我有点像鸟妈妈,我摘的菜会带回来,有时会分给我的邻居,她是一个被困在家里的老太太。

子仪:这三年也有一种趋向,一些年轻人也开始想是不是可以回到小城市或者是去农场生活?有很多人对农场和田园生活有一些田园牧歌式的想象。你作为切实在农场工作的人,你在农场体会到的现实跟很多年轻人心中所理想的图景相差别大吗?

斯唐:在北京有机农夫市集的时候,我有一项工作是协助面试申请来摆摊的农夫。一些向往田园牧歌生活的年轻人准备开一个农场,也会过来向我们咨询。我会问他们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有相关的技术吗?很多年轻人是跨行的,对农业一窍不通,可能看了李子柒这样的田园牧歌生活,觉得种地其实没有那么难。第二个我问题,我会问,你有钱吗?这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农场的基建是非常耗费用的,另外还包括种地的机械,需要人手,团队协作,都是要费用的。靠农业吃饭,进入到生产模式的农场,你不可能一个人去种地。

如果像我一样,两样都不具备的话,那我会建议他先去一个农场,打短工也好,长工也罢,去先学技术,这也是很多年轻人打破梦境的第一步。好多年轻人去了农场,干不到半个星期就说受不了,跟我说,为什么农场的烈日那么毒,我的汗水像洗桑拿一样流,虫子还那么多。

但是农业又是很有趣的,你会发现,它需要学很多东西:植物学、生物学、微生物学、气象学,土壤学,甚至你还得懂营销,不然你怎么去卖菜?农业是很锻炼人的,农业是一本百科全书。

疫情对于农场对于我们都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如果我们能在地消化农场的产出,可以减少碳里程,更环保。对一个农场来说,发展本地客户的意义就非常大,在封锁的情况下,也可以让很多人吃到干净新鲜的食物。

备备:你也是经历了一个转行的过程,你是通过什么样的形式来学习农业知识的?

斯唐:我的从农之路到现在快八年了。一开始,我自己在阳台种菜,也包过地,但规模都很小,自己吃都是问题,根本没办法满足日常所需。我挺感谢北京有机农夫市集这个平台的,我在那边工作的时候,能够接触到一线的农夫和学者,他们给我打开了一个世界。

我当时的工作是组织市集,要去写这方面的推文,我跟农夫交流的时候,间接地获取了很多农业知识。后来我搬到昆山,想去做一线农夫,我就发现这边有一个有机农场,我去买菜的时候发现农场的土壤还是有一点小问题,有点板结,我就跟技术员阿汤哥聊,他说土壤还有更多改善的空间,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我参加了农法的培训,一边了解理论,一边跟技术员在农场里实践。我们花了七个月的时间,把只能插到十厘米深的土层改良到徒手能挖半米深(土质富含有机质疏松不板结)。我们看土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种地一辈子的老农过来,他说,哇!这个土真的好漂亮呀,太漂亮了!别人可能觉得这三个人在干嘛?不就是个土坑嘛?但是我看那个土,有机质那么丰富,腐质那么好,我去挖的时候,真的一边挖,眼泪水一边往下掉。七个月的时间,跟土密切相连,这种身土不二的精神让我非常震撼。

一线工作中,我发现“活力农耕”也好,其他自然农法也好,其实所有农法都没问题,只要是友善大地,跟自然和谐共处,能出产食物的。关键在于活学活用,要跟在地的农业体系接轨,让农场活下去才是首要的,要在现实的基础上寻得一个平衡。

备备:“活力农耕”是一个什么样的方法?

斯唐:“活力农耕”起源于1924年鲁道夫·斯坦纳的哲学体系,鼓励农夫以土壤健康为核心,在此基础上种植,“上工治未病”,如果土壤足够健康,作物的免疫力就会提高,长得健壮。因为作物少生病,相对的,就不用外来的药物,从而建立有活力的,有生命力的农业体系。

思考当下的生活,再次与自然相连

备备:我们的成长学习中,涉及农业的知识真的非常少,这方面的教育的确是缺失的。你在每日书里有记录春耕的一些日常,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春耕会进行哪些工作?

斯唐:二月份之后,天气慢慢回暖,做了农业之后,对节气会有很深刻的感受。惊蛰的时候,地上各种小虫虫都出来了,到春分,春雨绵绵,意味着一年春耕的开始。这时候,我们的工作就是赶紧育苗!我们开始整理前一年留下的种子,整理好之后,在育苗盆里开始育苗,根据每个种子的生长周期分阶段疫苗,现在我们所有的工作就是围绕这个周期去安排。到四月份,我们就要考虑春播,所以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不同工作。

育苗棚里各种蔬菜正在陆续出苗,农夫们逐步移苗到大田。保障食物稳定供应,农场制定了严格的春播农事计划。

备备:什么时候要干什么事情,有专人像项目经理一样在安排吗?要怎么记录,是在电脑上有一个系统或表格吗?

斯唐:我刚才提到的阿汤哥来安排,他是这边的技术员,也是生产主管,是非常有经验的农夫。我真的很佩服他的记忆力,所有的信息他就记在脑子里。我问他上一次育苗是什么时候,他就立刻会告诉我日期,我自己则要专门记录或者拍照片才会记得。

而且阿汤哥不会用电脑,但是二十多种蔬菜分阶段种植,他都能记得。他说这是作为农夫基本的感知力,和自然亲近多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明明白白的,像本能反应。

疫情在提醒我们,如果对生活没有思考,那我们跟自然是永远脱节的。我们可以先从在家里做饭开始,去认识食物,这跟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可能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历史的轨迹,但如果每个人都有一点点觉知,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子仪:很多人对有机农场,有机食品感兴趣,但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完全改变自己的食物来源,对此你有什么建议吗?

斯唐:第一就是尽量少叫外卖,在家做饭。无论你的食材来源是不是生态的,先学会做饭,学会做饭之后,才会进一步了解食物。如果有机会,可以找本地的有机生态种植农场,就当做郊外短途旅行,去看看,跟农夫聊聊天,在交流当中会慢慢对食物体系有概念。

还可以去看相关的书,书籍可以帮我们建立全局观,了解我们的食物体系到底出现了哪些问题,也可以参加一些活动,跟同频道的朋友们交流。英语说“you are what you eat”,吃什么就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应该尽量对自己和家人好一点,尤其在这样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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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 Pollen系列书籍

《吃的法则》

《杂食者的两难》

《烹》

纪录片

《食品公司》

《烹》

《第三餐盘》

《菜篮子革命》

《消失的城乡边界线》

想关注更多与有机农业相关的资讯,可以搜索:

北京有机农夫市集

活力农耕

食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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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治电台是鼓励你把生活写下来的平台“三明治”创办的播客节目,编辑们自由组合访谈有故事的嘉宾,我们对有意思的话题穷追不舍,邀请更多人一起“把生活过成选题”。我们同样也会不定期在这里推出一些特别版音频节目,如独白、声音剧场等。

原标题:《我们问了问一线农夫,现在种菜还来得及吗?|三明治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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