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循证｜上海每天有七万台手术进行？近期接近为0？

2022年春天，在这场因奥密克戎BA.2侵袭而来的城市疫情灾害中，每日八点更新的统计数字，在千万市民的心中不断产生共振。受困于疫情之城中，不少市民感到身心俱疲：一方面要在居家生活中不得不打起精神去面对食物与精神上的双重困扰，一方面又要从互联网上汹涌而至的海量碎片化信息中抓住那些挑动敏感神经的数字来形成自己的最优决策。但多数情况下，在芜杂的社交媒体信息面前，我们往往难辨真假，当“谣言真实变成了遥遥领先的预言”时，我们往往感到无所适从。

面对汹涌而至的信息疫情，「数氧实验室」的成员们计划凭借自己的专业训练，尝试通过基于开放数据的严苛事实核查与逻辑推理，来帮助市民穿透信息疫情的迷雾，甄别出社交媒体上的虚假信息(disinformation)，错误信息（misinformation）和假新闻（fake news），平复虚假信息引发的情绪波动，缓解信息疫情带来的精神焦虑。

基于以上考虑，「数氧实验室」于2022年4月9日上线 #疫查到底2022# 事实核查专栏，旨在通过在线数字调查，包括对统计数字/文本/图像的溯源和分析，来践行数字新闻业的公共服务愿景。

近期有微博博主发布消息称，“平日上海每天有7万台手术进行，最近这个数字接近0……”。

经核查，该信息为假。

首先，对于前半句“平日上海每天有7万台手术进行”，我查看了上海市卫生健康委员会每年所发布的上海卫生状况报告[1]，2015年至2020年上海年住院手术人次数数据如下（截止原文发稿日期4月9日，2021年度尚未公布）：

可以看出，按照平均值计算，2015年至2020年上海每天手术台数位均未超过一万台，最大值约为8535台（2020年），因而该微博博主所宣称的“每天有7万台手术进行”严重偏离事实。

不过对于数据需要说明的是，上海卫健委每年所发布的上海卫生状况报告中并未给出统计口径。同时这条信息的发布者也未说明“每天7万场手术”是医院还是医疗机构诊疗或其他，因为即便是拔牙这种小手术，也算作外科手术。因而这庞大的“7万场手术”背后可能也包括拔牙等简单的外科手术。

至于每天的确切数据，我们目前尚未找到有医院或者政府部门及相关机构所公开发布的有关每天手术量的数据，因而该微博博主的表述很大程度上缺乏数据支撑。 

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医学界智库发布的2021中国综合医院手术量排行榜[2]。其中2021年上海共七所医院入榜，分别是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约12.2万台；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约12万台；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六人民医院，约8.42万台；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九人民医院，约7.89万台，同济大学附属第十人民医院，约7万台；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约5.29万台；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约4.82万台，共计57.6万台。该榜单最后一名医院的年手术量则约为4万台。按照上海卫健委2020年公布的医院数量（405所）来算，即便榜单外上海所有医院年手术量均为4万台，那么2021年上海每天的手术量的上限也才不到4.5万台，当然这已经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假设了。

综合这两组数据来看，博主所言“平日上海每天有7万台手术进行”不实。按照往年平均值来看，上海每天的手术量应在9000-10000台左右浮动。当然，在疫情管控之下，由于车祸、意外等事件造成的手术量相应减少。

其次，对于后半句“最近这个数字接近0”，我们无法直接考证，因为如前文所说，目前尚未找到有医院或者机构以及政府相关部门会公开发布每天的手术量。不过据文汇报报道[3]，上海3月1日至3月25日，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共出车31850车次，其中急救16931车次，转院5119次，非急救4918次，管控社区及隔离点患者送医3658车次，日均出车1274车次。而据看看新闻网[4]，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急救部副部长吴德根介绍六日在上海七个中心城区，上海医疗急救中心外出车辆达到了近两千车次。

由于救护车并不能和手术数量划等号，只是与手术台数相关的一个强变量，因此我们还对救护车数量进行了同比和环比。根据看看新闻网，4月6日上海急救中心日出车量近2000次，根据上观新闻的报道2021年上海急救中心日平均出车量为1208次，所以与去年日均同比增加约65.6%；根据文汇报3.1-3.25日平均出车量为1274，所以4月6日与上月环比日均环比增加约57%；如果拿文汇报3.1-3.25日平均出车量和去年日均同比的话，出车量增加了5.5%。所以，出车量这段时间毫无疑问确实增加了，但这也只能证明和手术强关联的变量增加了，依旧无法证明手术量的变化。

此外，我们发现与手术另一个相关的强变量——镇痛药的销量下降了。作为疼痛及五官科医疗器械研发商爱朋医疗，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东方财富网中表示[5]，目前上海等疫情较为严重的地区医院手术量有明显的下降，因而对公司镇痛产品在这些地区的销售存在一定影响。

所以，这两个强关联的变量似乎呈现出相反的变化，因而作为核查者我依旧无法考证手术量本身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如果有读者了解相关的数据或者信息，希望能够帮助我们补充完善。

关于在线事实核查项目#疫查到底2022#

在线协作事实核查#疫查到底2022#项目是通过在线文档（腾讯文档）的方式对事实进行核查，目前该项目的初始团队成员为三名在读数据新闻硕士：王礼耀、陆胤宏、刘珂欣。

一次事实核查或许并不能完全接近现实的本来面貌，一条核查过的事实也或许并不能解决公共问题本身，但秉着“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我们期待并相信在协作事实核查之下，我们能够一点一点解开多重现实的某个面向，一步一步逼近多重现实的某个真相。

我们的事实核查项目急需邀请具备基本数据素养（Data literacy）的您（这样的您可能是对公共信息传播负有责任心的新传学生，又或者是受过数据新闻、统计学、生物信息学、医学、计算机科学、城市研究等的相关专业训练的专业人员，甚至所有有能力进行基于证据的在线事实核查的市民朋友）一起协作参与，让虚假信息无处遁形，让日常生活决策更明智。

1、#疫查到底2022# 社区协作规则

（1）项目是在线协作式事实核查，不是在线辟谣！项目从第三方的角度出发，将「事实」而不是「观点」作为核查的对象；

（2）项目主要聚焦于数据核查，其他类型的事实核查暂超出我们协作和维护的能力之外。

2、#疫查到底2022#核查什么？

基于数据的在线事实核查，考虑在线数据核查的范围有限，目前项目主要聚焦于公共卫生、科学、财经以及城市等。当然，如果您对其他主题感兴趣并且可以收集到相关确凿证据，毫无疑问可以拓展我们的视野。

2、#疫查到底2022# 文档协作者能够做什么？

（1）发布待核查信息，项目参与者可提供疑似假信息、谣言等待核查信息的来源/线索。核查信息需符合社区规则。参与该项目的成员需要填写待核查信息条目，包括待“核查信息”、“待核查信息发布平台”、“待核查信息发布时间”以及“待核查信息发布链接”，同时鼓励参与者进行事实核查，具体事3、实核查填写步骤参见2；

（2）参与事实核查。参与事实核查的成员需要对文档中的信息进行核对，若信息为真实信息，需要在“核查结果”栏标注“真”；若信息为虚假信息，需要在“核查结果”栏标注“假”。无论真假与否，事实核查参与者均需要并在“核查证据”栏中给出证据，核查证据包括但不限于政府、机构媒体等能确保真实的信源所发布的数据以及图、文信息，并附上核查证据所用到的网站地址。如果您遇到任何问题或有任何建议，您都可以在“核查者备注”栏进行留言。最后，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在在线文档的“核查者联系方式”一栏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以方便我们后续与您取得联系。

（3）协作核查项目管理。参与者完成核对后，数氧实验室成员会对证据进行再次校对，同时更加欢迎读者在协作文档中对我们的核查内容进行再核查，这也是我们协作核查的初衷，以确保我们的核查证据匹配且有效，如若校对证据无误，数氧实验室成员会将“疫查到底2022（可编辑）”sheet中通过校对的内容的复制留存至“疫查到底2022已校对（不可编辑）”sheet中，该表格始终为冻结状态，以防开源数据受到损坏。

作者｜王礼耀

资料来源：

[1]上海卫健委. 上海卫生状况报告2015-2020. http://wsjkw.sh.gov.cn/shwszkbg/index.html

[2]学界智库. 2021中国综合医院手术量排行榜.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1574361708144557&wfr=spider&for=pc

[3]文汇报.呼叫量增207.4%！疫情下的上海“120”：钉在岗位上，全力投入防疫战.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8357356802128832&wfr=spider&for=pc

[4]看看新闻网. 视频｜120出车辆和电话呼入量创新高 处于超负荷运行. https://www.kankanews.com/a/2022-04-07/00310097139.shtml

[5]东方财富网. 爱朋医疗吧. http://guba.eastmoney.com/news,300753,116432049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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