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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去哪了?”:敦刻尔克大撤退中的英国皇家空军

点兵堂
2017-09-03 10:28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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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前,发生在法国北部敦刻尔克港口那场惊心动魄的撤退行动如今已被冠以奇迹之名载入史册。可是在当时,空旷的滩头上,大量饥肠辘辘、精疲力竭、等待救援的英军士兵只能无助地忍受德国飞机仿佛永无止境的轰炸和扫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尖啸、梅塞施米特Me 109战斗机黑压压的身影折磨着他们的神经,那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在克里斯托弗·诺兰最新战争大片《敦刻尔克》中,一名士兵悲愤交加地吼出当年很多人的心声:

“该死的(皇家)空军在哪儿?!”

现在,我们自然知道,英国飞行员们同样在奋力搏杀,同样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一如电影所展示的那样。不过,把视角转换到77年前,在频繁遭受空袭的陆军和海军眼中,大不列颠的空军确实缺乏存在感。造成这种尴尬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本文将一一加以剖析。

电影《敦刻尔克》中,德国轰炸机在海峡、海滩、防波堤上空凌虐着英军

电影中两名驾驶喷火式战斗机的皇家空军飞行员

山雨欲来

1940年5月下旬,30多万英国远征军被困在法国北部敦刻尔克港命悬一线,他们前方是咄咄逼人的德军,背后就是英吉利海峡。为了抢救下这支陆军精华,大英帝国三军紧急动员,展开代号为“发电机”的撤退行动。与此同时,希特勒对德军装甲部队下达了著名的“停止前进”命令,转而将消灭包围圈内联军的任务交予空军独立完成。这为陷入绝境的英国远征军争取到一线生机,同时也意味着,天空中的较量直接决定了行动成败。

油画《敦刻尔克的小船》,收藏于伦敦的帝国战争博物馆。该画反映的正是“发电机”行动中著名的“小船传奇”:大型舰船受限于体型,很难靠近敦刻尔克和加来的海滩,即使驶入也凶多吉少。这时,包括商船、民船在内的各式小型船只自告奋勇涌向战火纷飞的法国,船员大都是平民百姓。他们将尽可能多的士兵从滩头运到深水区域的大船上。后来局势恶化到大船不便行动时,这些小船一次次横跨海峡两岸,将联军官兵带回英国。油画中除了燃烧的港口,千帆竞进的海面,还有几架飞机拖着尾迹在烟幕间穿梭追逐。

如果说二战爆发时,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可畏的空中力量,那么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就是英国空军。作为世界第一支独立空军,英国皇家空军装备精良、飞行员训练有素,尤其是喷火式战斗机,比德国单发战斗机主战机型Me 109 E速度更快、升限更高,水平机动性更好。此外,高度发达的航空业及成熟的供应链能够弥补飞机数量上的不足。相较于横扫了波兰和西欧的德国空军,皇家空军最大劣势在于实战经验和战术水平,敦刻尔克的空战就充分暴露出了这一点。

1940年6月3日,皇家空军一架 “哈德逊”巡逻机飞过敦刻尔克,远处是炼油厂的熊熊大火和浓烟,这一幕几乎成为标志性画面,巨大的烟柱能同时指引英德双方飞行员

撤退期间,皇家空军航拍的敦刻尔克港口

“发电机”行动的空中掩护重任落到皇家空军战斗机司令部第11大队肩上。该大队汇聚了战斗机司令部半数兵力,驻防英国东南部,距离敦刻尔克最近。无论战斗机司令部掌门人休·道丁上将还是第11大队指挥官基斯•帕克少将都深知前路艰险。道丁希望保存手中这支本就单薄的军队,用于防守本土,他预计至少需要52个战斗机中队,才能抵御德军未来对英伦三岛的空袭。然而,自5月10日德军入侵西欧,短短12天里皇家空军就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一线战斗机。无怪乎道丁痛心疾首,强烈反对毫无节制往法国投入战斗机,他甚至以公开信的形式说服了丘吉尔收回对法国总理雷诺关于增援更多战斗机的承诺。

但如今,道丁陷入两难境地,既要竭尽全力为撤退的同胞撑起空中保护伞,又不能削弱本土防空兵力。为此,帕克少将计划每天4:30—19:30之间,每隔50分钟出动一支中队的兵力,分波次、不间断巡逻和扫荡从法国布洛涅至比利时奥斯坦德的沿海区域,保护官兵和船只撤离海滩并与敌机交战。然而面对德军300多架轰炸机和500多架战斗机,帕克手中的200余架战斗机注定不可能面面俱到地掩护所有远征军官兵和海运船只。

皇家空军战斗机司令部之父休•道丁上将(1880—1970年),一手促成了雷达以及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的发展。在不列颠之战中更是以正确的战略粉碎了德国空军的大举入侵

皇家空军杰出的防御大师基斯•帕克少将,1892年出生于新西兰,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成为王牌飞行员。作为高级将领,帕克经常驾机视察前线,“发电机”行动中他就亲自驾驶“飓风”飞临敦刻尔克,察看战况、聆听一线战报,并据此调整次日计划。帕克所作所为极大地鼓舞了他的飞行员们。

战鹰展翅

当时,英国空军第11大队主要装备单引擎的飓风式和喷火式战斗机,还有少量无畏式战斗机。“飓风”已经在法国与Me 109E频频交手,充分领教过这个对手的可怕。性能更优秀的“喷火”由于数量少,原本防守本土。直到5月下旬,英法联军危如累卵,金贵的“喷火”终于被派去巡逻法国海岸。它的登场不啻于皇家空军亮出了最后家底。

《敦刻尔克》剧照,1架Me 109对 “喷火”穷追猛打。据统计,撤退行动中共有42架“喷火”和29架Me 109被击毁。

5月21日,皇家空军第74中队的阿道夫·马伦上尉在敦刻尔克击落德军一架He 111轰炸机,对方右侧发动机冒出浓烟、残片飞舞的一幕被 “喷火”照相枪拍到。

德军在天空的霸权确因“喷火”首次面临挑战。不过,德军飞机坐拥主场之利,而无论“喷火”还是“飓风”都深受航程限制——它们从英国东南沿海基地起飞,飞到敦刻尔克后实际作战时间不到30分钟。一旦英国战斗机返航补充燃油和弹药,空中掩护便留下巨大缺口,德军前方观察员可以见缝插针,呼叫空军发动袭击。

敦刻尔克空战是一代名机“喷火”与Me 109的首回合交锋,皇家空军在法国的战役即将谢幕,但一对宿命冤家贯穿整个二战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以上三张图均为编号N3200的喷火I型战斗机。1940年5月26日,第19中队中队长杰弗里·斯蒂文森在敦刻尔克被Me 109被击伤散热器和尾翼,他迫降在海滩并被俘。他的N3200号“喷火”于1986年被发掘,经修复和还原后在法国博物馆展出了几年,2000年回到英国,现收藏于帝国战争博物馆

以寡敌众

由于意识到英军正通过敦刻尔克撤退,德国空军加大了轰炸力度。比如5月29日,皇家海军一天内就痛失3艘驱逐舰、5艘大型运兵船、1艘大型货轮和1艘护卫舰,还有6艘驱逐舰被击伤(其中3艘来自法国海军)。很明显,英国战斗机需要深入内陆,在德国轰炸机到达敦刻尔克前击退对方,这就是为什么有的部队在海滩深受轰炸之苦却不见自己人的战斗机,或者只见到寥寥几架。

另一方面,云端之上的激烈厮杀远远超出地面士兵和水手的视野。还有一部分空战发生在海峡上空,“喷火”和“飓风”发现任何级别的舰船遭到空袭,都会上前拦截敌机,这些都是掩蔽在沙丘背后的士兵们看不见的。

皇家空军第610中队的“喷火”编队巡逻法国海岸,6月1日该中队首次任务就有2架被击落、6架被击伤,元气大伤

对英国战斗机飞行员而言,客场作战、航程限制和数量劣势都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姑且不论对付轰炸机,相较于Me 109至少以30到40架规模出动,英军一个战斗机中队区区12架飞机在数量上便落于下风,结果自身也不可避免地蒙受损失。大多数情况下,英国战斗机刚上前拦截轰炸机,立即遭到庞大的德国战斗机机群围攻,陷入苦战。

很多英国飞行员在滩头迫降或跳伞后,瞬间从空中守护神沦为额外的营救人员。他们和步兵一样,冒着德军飞机的扫射,千辛万苦才能赶到救援点。运气好的,顺利登船;点背的,勉强获救,只是难免被陆军和海军士兵拳脚相向以泄愤,毕竟后者早已认定空军纯粹在打酱油;最不幸的是被拒绝登船。第17中队的“飓风”飞行员肯·曼格少尉便是其中之一,他在攻击1架Ju 88轰炸机时,飞机被对方自卫火力击伤,不得不跳伞逃生。他设法在港口找到一艘船,却遭到一个陆军军官粗暴阻拦,理由是“此船只供陆军人员使用,空军没份”。作为业余拳击手,曼格也懒得废话,一拳将对方揍进水里,淡定地上了船。然而第二天上午,他依然义无反顾飞回敦刻尔克。

第222中队的戴维斯少尉是这样讲述他在敦刻尔克迫降后的经历:

“(5月31日)我们一大早起飞,我担任默梅根的3号机。我们沿敦刻尔克海岸线来来回回实施几轮扫荡。阴沉沉的天空,云幕低垂在1万英尺高,我们再次转向西边,接近敦刻尔克时,防空炮腾空而起,我爬升钻进云层躲开了它们,正准备穿云而出时,发动机一阵振喘,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开始失灵。我降低高度,正好迫降在马尔迪克堡海滩的西炮台对面,一门法国75毫米大炮咆哮而来……后来他们告诉我,把这架‘喷火’当做‘斯图卡’。

我赶去敦刻尔克(加来也失守了),只见满地狼藉,防波堤尽头停着一艘扫雷艇和明轮船,这地方刚被Me 109扫射过,四周漂浮着尸体,码头也遭到一架Ju 88轰炸和扫射。虽然扫雷艇已人满为患,一个水手最终还是朝我招手,示意上船,午夜过后我们总算回到拉姆斯盖特。”

第610中队的皮特·詹金斯中士则没那么好运,他的领队长机约翰·埃利斯上尉回忆说:

“我们在海滩上空1.2万英尺同时遭到海军和敌军的防空炮袭击,僚机詹金斯中士的机翼断裂,弃机跳伞后落在一艘驱逐舰大约两英里外。我冒着它的炮火飞下去,在它与詹金斯之间低空飞了一个来回,示意有人落水,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有更多的炮火。从此我再也没见到可怜的詹金斯。”

皇家空军第65中队1架迫降在敦刻尔克队的 “喷火”,飞行员烧了座机后乘船回国

血泪经验

暴露出种种协同问题后,皇家空军一直努力尝试弥补空中掩护的缺口。鉴于飞行员回来报告他们常常以少打多,解决之道自然是扩大编队规模。于是,驻同一个机场的两三支中队开始联手出击。理论上没错,结果很遗憾。战斗机司令部此前从未实践过联队作战,也没规划过相应战术,导致问题层出不穷。第一,中队之间无共用的无线电频率,通讯困难。第二,联队出动时由谁带队指挥?时不我待,英国人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几位中队长轮流负责。于是一个中尉指挥两个少校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还出现过资历较高的小队长带队。为了调和上述问题引发的矛盾和混乱,各中队飞到战斗区后只好自扫门前雪。

换言之,皇家空军虽然看似投入大型编队,但在敦刻尔克依然呈游兵散勇。战斗机徒劳地奔波在海峡两岸,未能形成有效的团队作战。这还引发另一个问题:几个中队大致在同一时间开始返航时,空中掩护就更加破绽重重。

第19中队的乔治·昂温中士后来回忆说:

“我们虽然排成联队队型,但不管怎么飞,一到敦刻尔克就乱了。仅有两三次任务没遇到铺天盖地的德国飞机,我们很快被冲散,那一刻只能各自为战。正事没办多久,又得返航补充燃油和弹药。大多数人在内陆或者海上与敌机发生交战,也难怪陆军说从没看见我们。不仅如此,海军的防空炮也朝我们开火,我们只能飞在高空!”

在德国空军的猛烈轰炸之下,海滩上的士兵往往如惊弓之鸟,会朝天空飞过的任何飞机开火。不过由于当时缺乏防空炮,他们只能靠步枪对空还击,效果可想而知。这个场景在电影《敦刻尔克》中亦有展现。

随着行动深入开展,又一个致命弱点凸显:英国战斗机采用的基本编队战术是V型三机小队,即一个长机在前,搜寻敌机,两个僚机在后面并排而飞,彼此掩护。一个中队12架飞机首尾相衔排成四个V型小队。这种队型在和平时期或者晴空万里的演习中确实简洁漂亮,却难以接受战场考验,因为两个僚机视野受限,既要跟紧长机,又要劳神费力地避开彼此,在高度紧张的敌占区,这样很容易疏于警戒,被敌机从后方偷袭。

相反,德国战斗机的强项恰恰是团队作战,他们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发展出来的四机编队战术灵活先进,两个双机编队构成一个小队,进可并肩发动进攻,退可相向而飞、彼此掩护。每个双机编队里长机负责击落敌机,僚机掩护长机,每架飞机保持着松散间距,飞行员的注意力集中在空战而非维持队形。

英军V型编队示意图。事实上,经过法国战役中几次交手,德国战斗机飞行员轻蔑地将这种死板的编队称为Idiotenreigen(一排傻蛋)

德国空军的四机编队示意图。一支战斗机中队组成三四个四机编队并排飞行。四机编队后来也为各国空军广泛采用

《敦刻尔克》忠实还原了“喷火”三机编队飞越云层

皇家空军第145中队一名“飓风”飞行员回忆说:

“只要有人呼叫‘109式出现’, 12架‘飓风’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规避,或者赶紧环顾四周”。从敦刻尔克到不列颠空战,我们严格遵守V型编队战术,到了8月,第145中队几乎被消耗殆尽,不得不撤回后方重建。

我们印象最深的一幕是,油罐冒出的滚滚浓烟笼罩住海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身处的位置。我们不敢飞太低,防空炮不长眼,而且地面士兵会将天上飞过的任何飞机当做德国佬开火。其实可以理解,毕竟我们的数量实在不多。于是我们通常飞在轻型防空炮射程之外的8000到10000英尺高度。”

前文提到的昂温中士也有过类似经历:

“我们发现,战前所学完全派不上用场,三机V型编队不可能维持,因为朝任何方向做急转弯,位于外侧的僚机通常都跟不上,随后落单。我们的中队长学得一丝不苟,做得一丝不苟,结果一丝不苟地被击落了!他的小队在我们首次货真价实的空战中被‘梅塞施米特’全歼。”

第19中队的乔治·昂温中士,官方空战战绩为:击落13.5架德军飞机,可能击落2架,击伤1架,均为1940年取得。他在敦刻尔克宣称歼敌3架。

除了战术落后、经验不足。后勤问题也值得一提。固然英国航空产业发达,飞机和设备供应不成问题,只是战争头一年,一切仍处于起步阶段,交到各战斗机中队手中的新飞机往往崭新到连无线电都没装,驾驶舱里还挂着各种小零件。清理、加装和调试、喷涂机身呼号等工作进一步耽误了战机投入作战。

还施彼身

“发电机”行动到6月4日14点23分正式结束,在英国海陆军三军通力合作、夜以继日的努力下,从敦刻尔克港口逃出纳粹魔掌的联军官兵数量从起初预计的约4.5万人突破到33.8万多人,其中也包括一些飞行员。英国保住了陆军有生力量,为四年后的反攻留存下希望的种子。

这次行动也令海军和空军损兵折将、代价高昂。从5月26日到6月4日,英军至少出动3561架次作战飞机,其中2739架次战斗机掩护撤退,平均每天约300架次。自身损失飞机177架。战斗机司令部损失了至少106架战斗机和69名航空兵,其中包括4名中队指挥官。另有11人负伤。

同时期,德国战斗机和轰炸机出动约3815架次,因各种原因共损失92架(包括55架轰炸机,29架Me 109战斗机),加上侦察机等其他类型飞机,总损失约132架。论交换比和损失率,德国空军小胜,但总司令戈林曾在希特勒面前信誓旦旦“帝国空军完全可将敌人歼灭在海滩”,可谓全然落空。

《敦刻尔克》中,英国战斗机排成三机编队守护在小船上空。历史上,船员们总是看到他们的战斗机势单力薄,被庞大的敌机机群击退甚至击落,以至于他们对空军的掩护极度悲观和怀疑。

英国陆军和海军对空中掩护颇多腹诽,但如前所述,面对极为凶险的作战环境和极为有限的资源,皇家空军勇敢地做出力所能及的援助,倘若空军“缺席”“失职”等指控属实,撤退行动必然遭受更为严重的打击和更大的人员、舰船损失。

艾伦·迪尔上尉可谓此时皇家空军战斗机飞行员中的佼佼者,5月下旬他在法国共击落6.3架敌机,战绩独占鳌头,但自己也被德军轰炸机击伤,迫降后幸运地乘船回国。他回忆自己那时“接连飞了10天,筋疲力尽”,对他而言,在敦刻尔克的战斗强度几乎不亚于不列颠之战任何时期:

“另外别忘了一件事,当时我们飞在外国领空,海峡上空完全缺乏通讯,我们使用着落后的高频无线电,还要承受精神压力: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生还是死?带着所剩无几的燃油,战还是退?”

迪尔和他的同僚们所做的努力在丘吉尔的二战回忆录中也得到充分肯定:

“战斗机司令部竭尽全力,不断在战场上空巡逻,与敌人进行殊死战斗。他们不断冲入德国战斗机和轰炸机中队,重创敌机,将它们打得七零八落并逐出战场。一天又一天,他们持续战斗,直到皇家空军赢得光荣的胜利。有时敌机一来就是四五十架,但无论在哪里遇上,英国战斗机队都立刻向它们发起进攻;我们1个中队或不足1个中队,却往往打下几十架飞机,不久即击落几百架敌机。

……可惜,海滩上的军队无法看见,因为空中激战常常是在几英里以外或云层上端进行的。他们压根不知道敌人因此而遭受的损失,他们只知道敌机向海滩投下的炸弹,但这些敌机很可能有去无回。在陆军中甚至对空军有强烈的愤恨情绪,有些在多佛尔或泰晤士河港口登陆的部队,由于不明真相,还侮辱穿着空军制服的人。他们本该和空军紧紧握手,但他们又如何能知道这一点呢?在议会,我千方百计地向大家说明真相。”

敦刻尔克空战后,皇家空军首批王牌飞行员脱颖而出。6月27日,乔治六世来到第11大队的基地为他们颁发杰出飞行十字勋章。照片中从左到右:约翰尼•艾伦、罗伯特•斯坦福•塔克、艾伦·迪尔、阿道夫·马伦、詹姆斯•利撒德,这五人在法国共击落25架敌机,四人活过了二战。一个月后约翰尼•艾伦在多佛尔上空被德国王牌飞行员加兰德击落阵亡。塔克于1942年1月28日在法国布洛涅被德军高炮击中,后被俘。

德军1架迫降在法国海滩的Ju 88轰炸机

到了1940年5月末,德国空军自身也是强弩之末,还有一部分兵力被法国空军牵制,实际上并不足以歼灭敦刻尔克撤退的英军。

丘吉尔以他政治家的雄才伟略不吝盛赞之辞。皇家空军的功绩不容抹煞,但此间暴露出的问题——经验不足、战术落后、编队作战能力低下——同样不应被忽视。从5月10日到6月4日,共计432架“喷火”和“飓风”损失在西欧,这个数量等同于20个满员中队。阵亡、被俘和负伤的飞行员数同样惊人。更严峻的是,英军撤离半个月后,法国彻底沦陷,德国空军距离伦敦只差一小时航程!道丁最大的忧虑得到了印证。

包括敦刻尔克撤退在内,整场法国战役给英国皇家空军上了深刻的一课,也为他们积累下宝贵的经验。四年后,又一个六月,皇家空军与美国盟友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出现在诺曼底的天空,不但为地面部队撑起天衣无缝的空中保护伞,提供强大的航空火力支援,更将德国空军逐出天空。这次,轮到他们的敌人痛苦哀嚎:“该死的德国空军在哪儿?!”

1940年德军对包围圈内的法军和英国远征军投下的双语传单

风水轮流转,这是1944年美军对德军地面士兵投下的传单,大标题“德国空军在哪儿?”
    校对: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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