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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种鬼得鬼

马纶鹏
2017-09-04 22:27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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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着”,欢迎继续阅读。

这里或许有个文艺片,这里或许有个恐怖片。不知道你会闷到睡着,还是吓得更睡不着。

今晚聊聊一部有着东方式招魂风格的西方恐怖片。

注意:本文有剧透。

《安娜贝尔:诞生》海报。

“种鬼得鬼”不是网络小说里面常有的玄幻或仙侠里面的梗或者桥段,而更像是《聊斋》《搜神记》中的因果报应和善恶循环。

却说美国最近上映的《Annabelle: Creation》(安娜贝尔:诞生)。温子仁式的标签,嫁接经典美国小镇元素,以及萝莉情节,构成了这个小成本恐怖片的可观之处。

当年《Saw》(《电锯惊魂》,2004年)系列出来的时候,还是圣丹斯电影节的宠儿,感觉特别牛叉:幽闭恐惧(claustrophobia), 人性挣扎,罪犯冷酷却洞察一切的可怕,以及毫不留情的虐杀,都是惊悚类型后来的标杆。

在好莱坞闯出名头来的华裔电影人温子仁。

由此,我们认识了完美搭档:导演詹姆斯·温(James Wan)和编剧雷·沃纳尔(Leigh Whannell)。

James Wan,温子仁,马来西亚华裔,后移居澳大利亚学电影,打拼好莱坞。

他把心理惊悚 (psychological thrilling)发展到新高度,比起同样“搞鬼”的彭氏兄弟的灵异现象和湿热环境(往往是泰国),温子仁更风格化,深入内心,号称“首先要吓到自己”,“真正的恐惧源于内心”。

温子仁在《电锯》之后逐渐开始自己的恐怖宇宙打造,从《Dead Silence》(《死寂》)到《The Conjuring》(《招魂》)再到《Insidious》(《潜伏》),特别是后两部,用英文里毛骨悚然的形容词做片名,开始形成特定的叙事、物件、惊吓方式、艺术,甚至话语体系。

这在他最新监制的《Annabelle: Creation》中一一呈现。

恐怖片里常规设定:老宅闹鬼。

整部电影基本都是在一所美式大房子内展开,就像刚刚来到的那群天真女孩们的赞颂, “This is indeed a castle” (这就是一个城堡)。

然而看惯恐怖片的你知道,这房子已陈旧,很多房间藏着秘密,旁边必有一所阴暗的小仓库,黑暗已在潜伏。

围绕着乔迁和移居,在温子仁的《Insidious》系列中已经非常明显。

伴随着经典布景出现的就是各种机关(gadget),这不仅是西方电影一直有的机械崇拜,更是导演、编剧巧妙构思的最佳体现。

从《Saw》系列一脉相承,到这部《Annabelle》已经成熟和内敛,导演David Sandberg(大卫·桑德伯格)设计了可上下楼梯的残疾座椅、暗门与手动升降机不仅契合“城堡”环境,也是情节推动和恐怖制造的关键元素。这些在中国电影中并不多见。

温氏恐怖片标签——玩偶,再次出现。

而最明显的温氏标签就是玩偶(doll)。温子仁一直对木偶和操纵木偶很着迷,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导演就是那个提线的人。”

但片中的木偶不是象征或隐喻式的,而是这个故事的灵魂和核心元素。

Mullins夫妇丧女心切,引来横祸。

Mullins夫妇的七岁女儿Annabelle不幸死于车祸,悲怆未愈之余,一个自称是女儿的幽灵祈求能招魂回来,并依附于Mullins亲手所造的奇巧逼真的玩偶上,却不料是一恶灵,悲剧遂至。

玩偶是载体,也是灵介,沟通人体与义肢,尘世与阴间,血肉与魂灵,感情与虚饰,本体和附着,就像电影最后神父所言,它是“conduit for good and evil ”(善与恶的导引),通过它,温子仁也在窥视和探究人与魂的种种对话。

细心的观众还可以领会到温子仁式的因果报应和善恶循环,这是一种东方式的诠释理解,也算道德构建,这和好莱坞B级恐怖片中的青少年闯祸打开潘多拉魔盒,或者吸血、僵尸、狼人等视觉冲击,甚至宗教原罪等大为不同。《Annabelle: Creation》解释了第一部《Annabelle》的玩偶为何带来如此咒怨,就以为Mullins夫妇爱女心切,同意招魂。而恶灵降临之后,他们成为最终的殉葬品,死状惨烈。而被恶灵选择附体的小女孩Janice也是因为她过于好奇、敏感,又有小儿麻痹,最终成了恶魔的目标。

与西方恐怖片、惊悚片里的常规设定不同,本片有许多幸存者。

电影没有延续恐怖片中“杀光只剩唯一幸存者”的套路,而是放过了除上述三人之外所有的孤儿女生,包括修女,体现了一种东方式的隐忍、温存。

即使是对Mullins夫妇和Janice,作品也表现出爱恨交织,通过人物自身道出原委:一是情感的过分——Mullins夫妇悲绝到同意招魂这么荒唐的事情;二是身体的缺陷——Janice因为残疾,受其他女孩子排挤,不得不独自面对陌生环境。

影片还原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美国住宅样式。

所以电影有东方式的招魂,却抹去了西方式的经典驱魔(exorcism)。而这对象却是天真烂漫的Janice,一位小萝莉。

恐怖电影“很坏”,往往会找强者以及弱者下手,两个极端,特别是后者,既符合叙事逻辑,弱者受虐,也会激起强烈同情,代入感很强。

而弱者往往是楚楚可怜,遇事总会大呼小叫,还没开始,已经被吓半死的小女生。温子仁也特别擅长这一点。

《Annabelle》《The Conjuring》《Insidious》三个系列里面都有幽灵小孩的鬼踪,这或许与他较为孤僻的成长经历和童年丧父有关。

回到萝莉主题,设计和突出纯洁可爱的小女孩不仅彰显人类向往善和美的品质,也是心忧这些品质遭到恶魔侵蚀的某种情感寄托,同时更是性发育、男性集体想象的最佳载体,因为附着其身往往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男性魔灵,满口脏话,还有性攻击。这在《Annabelle: Creation》和经典的《Exorcist》(《驱魔人》)中都有。

这一点上,国产片近年来也如法炮制,《笔仙》系列,诸多“笔记”“密室”“公寓”“荒村”恐怖片等等,只是差距天地间。

当观众看到可爱萝莉被附体,变得狰狞粗鄙,拿着刀具,着了魔似的四下冲击,巨大的反差让你惊喜,也颤栗。

西方甚至出现了“slasher film”(砍杀电影) 的次类型——角色大多有童年阴影,惊悚之下必有拿刀或锋利器具挥舞场景,而最后都有“the final girl character”(幸存女孩),可善可恶,经典《Halloween》(《月光光心慌慌》)中就是。

电影学者Vera Dika(维拉·迪卡)在她的《Games of Terror: Halloween, Friday the 13th and the Films of the Stalker Cycle》(《恐怖游戏》)一书有详细解读。

在西方恐怖片体系中,萝莉的幸存或被附体不仅仅是性别的想象和投射,也是故意摧残美好的人为设计,也算接近悲剧内核。

然而在《Annabelle: Creation》中,这更是导演和编剧对“失孤”(orphanage)的恐惧与创伤(Trauma)反应:电影中不断强调Mullins一家挚爱独女,又被丧女之痛深深打击,为了弥补,才会同意修女带着Janice等孤儿来借宿。由此看来,这重温了东西方都在强调的家庭和睦团聚的价值观。

电影虽然是小成本,但《Annabelle: Creation》对每一个细节都很认真,特别是还原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美国小镇的场景,从教堂礼拜到房屋内饰,从老爷车到手工玩偶制作,一丝不苟。

而对比我们的恐怖片,往往回到民国时期,却像是时装秀,器具、摆设、口音、生活方式都穿帮到让你笑场,最近的《京城81号2》就是。

笔者观影也是在一个美国小镇,1万人不到,一个人静坐整个影厅,看完这么一部恐怖片。自己感觉不能更应景。美国的影院照例会放预告片,《Happy Death Day》《It》和《Jigsaw》(暂译《电锯惊魂8:竖锯》),都算下半年的精选,特别是最后一部,如果你是电锯迷,或者“温粉”,不要错过。

    校对:徐亦嘉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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