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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瑞士、奥地利到德国,探秘欧洲夏季音乐节
每年夏季,随着乐季闭幕,欧洲开启了音乐节模式。音乐家们纷纷逃离大城市和平日驻地,来到风光旖旎的小城、小镇、小村庄,参加夏季音乐节。
今年8月,上海交响乐团造访瑞士、奥地利、德国三国,踏上了为期两周的音乐节之旅。作为随团记者,我也有机会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欧洲的音乐节。
欧洲有一千多个音乐节,占数最多的是摇滚和流行音乐类,古典音乐类约有480个。
1920年诞生的萨尔茨堡音乐节,称得上全球夏季音乐节的典范,也是现代意义上综合性艺术节的鼻祖。
上海交响乐团欧巡首站,来到了与萨尔茨堡音乐节齐名的琉森音乐节。

琉森音乐节之于古典音乐,就如奥林匹克之于体育竞技,每一支乐团、每一位音乐家,都以在琉森登台为荣。
琉森音乐节其实包含三大特色节日:以宗教音乐为主的复活节(春季),走传统古典音乐路线的夏季音乐节(夏季),以钢琴独奏音乐会为主的钢琴节(秋季)。每年,全球约有12万乐迷来琉森音乐节朝圣,其中约有9万观众是冲着夏季音乐节来的。

岁月给这座城市留下了文明的痕迹。中世纪的教堂、塔楼、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厅、邸宅以及百年老店、长街古巷,比比皆是。面积达114平方公里的琉森湖,更是琉森当之无愧的核心。
琉森音乐节的主场是KKL音乐厅,音乐厅紧临琉森火车站,对面即是波光粼粼的琉森湖。
湖光山色与城市相互映衬,听音乐会之前,你不妨留足一天时间,在城区里逛逛,抑或坐一小时轮船,畅游琉森湖,胆大一点的还可以直接下水游泳。

厄尔音乐节坐落在蒂罗尔的山区内,这里绿色充盈、草木繁盛,自1998年以来就是瓦格纳音乐的表演重镇。

每年,库恩都会在这里演出高密度的“半舞台版”瓦格纳歌剧,甚至在四天之内演完全套《尼伯龙根的指环》。



格拉芬内格音乐节距离“音乐之都”维也纳一小时车程,由钢琴家鲁道夫·布赫宾德创建于2007年。
音乐节坐落于格拉芬内格城堡的草坪上,据说,布赫宾德正是看中了城堡的大草坪和幽静的地理位置,创办了音乐节。

音乐台共有1700个观众席,供购票观众就坐,不想买票的乐迷也可席地而坐,自带酒水和食物食用。

这一音乐节基本可以理解为奥地利人的“森林音乐会”。从太阳落山洒满余辉,到繁星升空缀满天,这两三个小时正是音乐会酣畅淋漓之时。
伴着微风,和着蝉鸣,头顶星月,月光掩映下的格拉芬内格城堡影影绰绰——人与自然的和谐,正是布赫宾德创立此音乐节的初衷。


不过它的构造复杂得多——这栋玻璃建筑高110米,内含三座音乐厅、一个4.5星级酒店、45套高级公寓,以及一个可以360度观看汉堡市景观的广场。

可以容纳2100人的大音乐厅是整栋建筑的核心,如果横刀一切,你会发现,它就像一个晃晃悠悠的蚕茧悬挂于屋顶。正是在这个厅里,上交奏起了中国小提琴协奏曲《梁祝》。

四场音乐会都是晚上7点半开始,因为三国地处高纬度,直至中场休息,天光仍大亮。你恍然就有一种偷藏了时光的喜悦。
也因为纬度高,欧洲八月的天气也不磨人。白天二十度出头,晚上降至十几度,正是飒爽宜人的时候,稍不注意还可能受凉。
从琉森,到蒂罗尔、格拉芬内格,最后抵达易北爱乐音乐厅,上海交响乐团总共吸引了六千多名观众到场。
四场音乐会的售票情况让人欣慰——琉森售票逾95%,蒂罗尔售票80%,格拉芬内格满场,易北爱乐亦是满场。
票价又如何呢?琉森这场是30-170瑞士法郎(约205-1160元人民币),蒂罗尔是40-50欧元(约310-388元人民币),格拉芬内格是10-104欧元(约78-810元人民币),汉堡是12-76欧元(约94-590元人民币),和瑞、奥、德三国的消费水平相比,都不算高,最低票价(10欧、12欧)只是他们最日常的一顿饭钱。
报纸仍然是当地观众获取演出信息的重要渠道。
在蒂罗尔和易北两站,上海交响乐团与两位堪称“家属”的乐迷重逢。

1939-1947年,其父费迪南德·阿德勒曾是上交小提琴首席。蒂罗尔音乐会当天,她带来了厚厚一本纪念册,贴满了父亲在上交的所有节目单,以及当时沪上报纸刊登的音乐评论。

他的母亲丽达·佩兹尼曾跟随工部局乐队(上交前身)指挥梅百器学钢琴,并多次以独奏的身份和乐队合作。一张张斑驳的节目单,寄托着波尔对母亲的思念,也承载着他对上海的回忆。

为让更多本土观众听到中国声音,易北爱乐首次启用了户外广场大屏直播音乐会,观众的热情让人慨叹。
当晚汉堡的温度不到二十度,冷风劲吹,仍有上千位市民和游客身穿防风衣、羽绒服,自发汇聚于此。

人们真正热爱和享受音乐——不管是大城市如汉堡,还是小城镇如厄尔,此次巡演让人印象最深的,是欧洲深厚的音乐文化根基。
每到夏天,大大小小的音乐节和歌剧节便成了欧洲最热闹的地方,古典音乐圈的一线阵容从全球集结而来,高密度、高水准和主题鲜明的音乐会,引得乐迷心驰神往。一些顶尖音乐节常常一票难求。
观演氛围也是迷人的。比如,以前听音乐会,总觉得要去富丽堂皇的音乐厅,蒂罗尔和格拉芬内格的场地并没有很华丽,但观众都穿得很正式。这是对音乐家,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再比如,演出时,观众们均坐姿端正、神情肃穆、眼睛直视前方,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低头看手机,也没有人拍照。那种专注,那种静心听音乐会的仪式感,让人动容。
都说欧洲古典音乐会的观众以中老年人为主,四站四场音乐会,我们也得到了印证。年轻观众的缺失,仍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那么,他们对曲目的偏好呢?这次巡演,上海交响乐团准备了两套曲目:阿龙·阿甫夏洛莫夫的交响诗《北平胡同》固定开场,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与中国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轮换,肖斯塔科维奇《d小调第五交响曲》与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轮换。
《梁祝》如泣如诉的旋律,不管在哪一场演,都获得了当地观众的赞美,甚至惹人落泪。《梁祝》的故事他们都懂,浪漫和凄美是他们共同的观感。
但与之相较,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肖斯塔科维奇《d小调第五交响曲》、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显然更容易把他们从座椅上激起来,更容易让他们共鸣和触动。也许是因为熟悉,也许因为这些音乐原本就是流在他们的血液里的。
欧洲观众对社交也有特殊的偏爱。譬如中场休息时,绝大多数人都会前往休息门厅,手持酒水社交和寒暄,绝不会有人躲在角落里玩手机。

单是易北爱乐就有6个酒吧间。最大的一个酒吧间设计了超长的吧台,服务员一溜排开,观众沿着吧台排队,不用等太久就能享受到酒水服务。

格拉芬内格音乐节因为在户外举行,干脆在草地上摆起了酒桌。偌大的草坪上还摆放了不少躺椅,你可以任选一个躺下去。在这样一个放松的音乐环境里,你就像是在度假,身和心是真正松弛的。

厄尔和格拉芬内格则是她第一次去偏远地方的音乐节,最让她惊讶的是,一个偏远的城镇因为有剧场、有音乐,把四面八方的人聚拢来,可见文化生活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所以国内忙着造剧院、成立院团,但没有历史积淀,运动式的外壳又能有多少生命力呢?”
她还特别注意到琉森音乐节今年的主题是identity,希望那些有难民、移民背景的人在异乡找到归属感、认同感,KKL音乐厅还有个直播室定期对有难民背景的人开放参观,然后让他们在直播室制作节目。所以,音乐节不仅仅是音乐本身,还述说着一个城市的情怀和品格。
夏季音乐节对欧洲人来说已是休闲和放松的常态,但在国内,它才刚刚起步。如果你有意在夏季探访欧洲,不如挑一个音乐节看看,或许会有远超预期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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