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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只有一个吗?

2022-05-09 08:0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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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最有名的一句话应该就是“真相只有一个”了,不论是柯南还是福尔摩斯,侦探们都在努力的通过一些现象,努力的还原过去某个时间节点上的“真相”,他们相信,真相只有一个,而且不论再隐蔽的真相,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可以被人所发现。

 

现实当中的人们,也大多秉承了这一信念,偶尔化身为生活的侦探,通过诸多的线索,去推断曾经发生的事件,探索他们所需要的真相。可是如果他们的信念从根上就出了问题,“真相只有一个”这句话是对的吗?

真相本是佛教语,又可以说是本相,实相。后来事物的本来面目或真实情况,真相要具有客观性及全面性。

这种定义乍一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琢磨一下,似乎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依旧是用概念来解释了概念,因为概念本身都带有一种普遍性和整体性,所以很难由此得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如果想要探究“真相”,就必须深入其中。

 

有的时候,直觉是解救概念循环的最好办法。就真相这个概念而言,可以设想一个全能的摄像头,它无处不在(似乎现在这个世界也不用去设想了),这个摄像头可以记录下来全世界任何时刻任何角落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那么回看这个摄像头拍摄下来的东西,是否就能够得到真相呢?

原则上,这些发生的现象,应该算作是“真相”最基本的内涵之一,就是不做任何修饰地描述出来,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不过,毕竟不存在这种全景视角的摄像头,这个世界也没有一个事件的备份功能。所以侦探们往往需要通过事件带来的结果,通过因果关系倒推回去,同时他们还有一个更加有用的利器,就是作案动机的推断。

这样一来,如果要探索某一个时间点上的真相,就可以想象一个珍珠项链,它们是一个又一个前后的因果关系,真相发生后,会留下一系列的结果作为后续的原因传递下去,而向前,则需要有一个动机,也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目的因,这样前后夹击,就能完美的定位出“真相”了。

 

如果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真相一方面指的是杀人现场的还原,另一方面,还会被用来指代那个杀人的动机,没有人不会问,他为什么要杀人?

那么真相是不是就指代发生的现象,以及现象背后的原因呢?

想象一下如果你看到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跪下,会产生什么联想?但如果告诉你这是在日本呢?假如没有限制,你可能会觉得男人在欺凌女人,但如果是在日本,你可能就会觉得这是丈夫出门回来,妻子再给他换鞋而已。

 

还有当一个人冲着另一个人点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那是一种认可、默许,但在极其少有的文化氛围里,点头实际上代表的是否定,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真相又是什么呢?

而这个场景里,就出现了对真相更加复杂的表现。首先,真相是一个人冲着另一个人点头,这是最基本的现象;其次,点头人的心理动机是什么?这也是一个真相;再次,接受点头人如何理解这个点头,也是真相的另一部分;最后观看到这一幕的人如何认知那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这也被参杂到真相当中。

突然之间,我们认为非常简单的,可以用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真相,闪现成为四种不同的东西。但这还没完,第一个现实的真相并不可能被一个无时不在的摄像头记录,所以当时的情景究竟如何,取决于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每个人都会对那个情境有一个自我的独特记忆。

 

所以如果有N个人参与的一个事件,它的真相,就首先至少存在于N个人心中的个性化的叙述,其次是N个人对这个事件的个性化的理解,这样一来至少要有2N个真相作为一个现实的基底。

更不要说,人类的文化是在不断发展的,很多社会规则、制度都是人们不断建构的,所以这些“真相”不断受其当时情境的影响,还会在发生后,不断经受历史推进的考验,同样一件事情,在不同时代,又有着不同的解读。

当然,这不是要对真相进行一种相对主义的解构,因为对相对主义的滥用,会滑向虚无主义的深渊。人们自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真相因为有太多个版本无法确定,那么干嘛还要相信有真相存在呢,没有真相,一切都是虚无的。

这里有一个关键的要素,就是人自身,无论一个真相也好,无数个真相甚至是没有真相的虚无也好,其认识的主体是人,人与真相是一同存在的,同时精神与物质也是共同存在着的,海德格尔就反对将这些二元对立的看待,总的来说,它们构成了真相的总体。

 

简单的说,人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既要尊重现实的发生,同时也要相信自己的自由选择性;既不能把真相简简单单的归结为一种客观现实,也不能把真相完全相对话直至虚无。除了真相的客观性之外,还要充分考虑主观因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如果总结为一点的话,那真相就等于现实加上信念,我们看到的真相,都是我们相信的现实,但并不存在绝对的现实以及绝对的相信,在二者之间寻找最佳的平衡,才是看待这个纷乱世界的有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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