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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克:通过持续不断的哲学战斗,拉康毫无疑问与哲学保持距离 | 纯粹新书

2022-07-11 12:4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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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齐泽克 拉康 

面具与真相:拉康的七堂课

作者: [斯]斯拉沃热·齐泽克 著 唐健 译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Pura

出版时间: 2022-07

被精神分析穿越的哲学(中文版前言)

文/[斯洛文尼亚]齐泽克

如果可以这么说,我反抗哲学。

——拉康

这本拉康入门书常常被批评为聚焦在拉康理论的哲学和政治层面,刻意忽视了拉康是一位分析师、一位执业的临床治疗师,因此让我首先回应这个微妙的问题。

只有避免截然二分的陷阱——一方面是将精神分析作为特殊的临床实践,另一方面是作为哲学反思——“拉康与哲学”这个课题才能被恰当地处理。当拉康强调“我反抗哲学”(je minsurge contre la philosophie),他当然将哲学等同为一种“世界观”、一种将宇宙视为统摄一切分裂及不一致性的一个全体。当一个哲学家排除了精神分析的哲学相关性,他毫无疑问会将它缩减为一个仅仅处理(精神病理学的)实存的现象的特殊临床实践,以上两种观点都是错的。它们均错过了两者的交接点(而不是某些更高的两者的综合统一):哲学与临床的关系正如莫比乌斯环的两面的关系,以至于假如我们进入两者的核心地带,就会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面。

雅克·拉康

在整个拉康的教学生涯之中,拉康都在和哲学及哲学家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从古希腊唯物主义者到柏拉图,从斯多葛学派到阿奎那,从笛卡尔到克尔凯郭尔,从海德格尔到克里普克。拉康正是通过对这些哲学家的讨论建立了自己的那些基础概念:移情(transference)是通过对柏拉图《会饮篇》的讨论建立的,弗洛伊德式主体(Freudian subject)则通过笛卡尔的我思(cogito),作为剩余享乐(surplus-enjoyment)的对象a通过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焦虑及重复通过克尔凯郭尔,精神分析伦理通过康德……

通过持续不断的哲学战斗,拉康毫无疑问与哲学保持距离(只要回忆一下他对黑格尔的Aufhebung概念又或对站在弗洛伊德式分裂主体的对立面的自我意识概念的嘲讽);然而,拉康所有同哲学划清界限的绝望企图一次又一次重新确立了他对哲学的投入—仿佛对他来说,界定基础精神分析概念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哲学这条绕道/弯路。虽然精神分析不是哲学,其全部颠覆性来自它不单是某种特定的科学或实践,而是它对哲学产生了激进后果这一事实:精神分析是内在于哲学自身的“否定”(Psychoanalysis is a “no” to philosophy that is internal to it.)。

换言之,精神分析理论指涉的,被哲学模糊化但同时奠定了哲学的一个裂口/对抗性[海德格尔称这个缺口为存本体论的差异(ontological difference)]。缺少跟哲学的这一联结——更准确地说,跟哲学的盲点、跟哲学中被“原初压抑”的东西的这一联结——精神分析就会失去了它的颠覆性并成为又一个纯粹实存的实践(ontic practice)。精神分析处理的真实界不仅仅是主体的精神痛苦之现实,而是——激进得多的——弗洛伊德对这种精神痛苦的解读的(反)哲学推论/哲学意义。

拉康选集

作者: [法]雅克·拉康 褚孝 译

出版社: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9-10

只有这样一种“被精神分析穿越的哲学”能够在现代科学的挑战中生存下来。换言之,哲学在今天是什么?当代科学家的主流回答是:哲学已经过时。即使最基本的哲学课题也逐渐变成科学问题:在今天,有关现实的终极本体论问题(我们的宇宙在时间和空间上有没有一个极限,宇宙是不是被决定的还是在它里面存在真实的偶然性)已经变成由量子宇宙论(Quantum Cosmology)处理的问题;终极的人类学问题(我们是否自由,即我们是否拥有自由意志等等)被进化主义的大脑科学抢去;即使神学在大脑科学之内也被分配了一个位置(大脑科学的目的在于将精神和神秘经验翻译为神经元的过程)。最乐观的情况下,留给哲学的残羹剩饭最多只有对科学发现过程的一种知识论反思(epistemological reflections)。

斯拉沃热·齐泽克

我这本拉康入门导读,尝试展示“被精神分析穿越的哲学”这一进路如何为我们的日常生活提供新启示。让我举一个(出乎意料的)例子:2016年的《宝可梦Go》(Pokémon Go)是为手机或移动设备而设的一个卫星定位、扩增现实游戏(augmented reality game)。玩家用手机上的全球卫星定位设备及相机去捕捉、打斗以及训练虚拟的宝可梦(Pokémon),这些精灵在屏幕上出现的方式仿佛它们和玩家是在同一个真实世界的地点出现的一样:当玩家在真实世界内移动,代表他们的游戏角色同时在游戏地图中移动。这种扩增现实模式是《宝可梦Go》和其他电脑游戏不同的地方:远非将我们从真实世界中抽取出来并注入人工虚拟空间,这种技术结合两者。我们通过电子屏幕这一幻想框架来观看现实以及和现实交接、互动,而这个中介框架利用虚拟元素增强了现实。这些虚拟元素支撑着我们参加游戏的欲望、推动我们在现实中寻找它们,缺少了这种幻想框架我们将对现实完全不感兴趣。这听起来不是很熟悉吗?当然了,科技所外在化的不过是意识形态的基本机制——在其最基本层面,意识形态正是原始版本的“扩增现实”。假如我们将事情简化到极点,希特勒难道不就是向德国人提供了纳粹意识形态之幻想框架,从而令他们看见一只到处显现、被视为一切邪恶根源的特殊的宝可梦(即犹太人)吗?同一个逻辑难道不也解释了所有其他必须被加到现实之中以便使之完整和有意义的意识形态伪对象(pseudo-entities)的性质吗?我们可以轻易想象一个当代的反移民版的《宝可梦Go》游戏,在当中玩家在一座德国城市中游荡,并且被新移民强奸犯或小偷所威胁,这些精灵充斥城市中所有地方。

视差之见

作者:[斯]斯拉沃热·齐泽克 季广茂 译

出版社: 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4-12

但我们是不是太快进行了一般化?反犹主义的阴谋论——使我们认为犹太阴谋是我们所有问题的根源——是否和那种将社会生活视为一个经济和权力战场的左翼思路有明显的差别?在《资本论》那里,在社会生活的所有混乱背后的“秘密”是社会对抗性(social antagonism),而不是可以被个人化/拟人化的个体(戴着精灵这一面具),而《宝可梦Go》则以固有的方式倾向、以意识形态的拟人化的方式包装社会对抗性。其中一个个案:从各方面威胁我们的银行家形象,我们很容易想象这样一个形象可以轻易地被法西斯民粹主义的财阀意识形态所挪用(贪婪的银行家与“诚实”且具生产力的资本家)。

纳粹反犹主义和《宝可梦Go》游戏之间有一个简单的基本的相同之处:虽然《宝可梦Go》将自身呈现为某种全新的、建基于最新科技的东西,它实际上依靠的是一种旧的意识形态机制。意识形态就是扩增幻景的实践,宝可梦迫使我们面对幻象的基本结构,将现实转化成一个意义世界的幻象功能。这就是为什么说宝可梦是我们的未来——因为它早就已经是我们的过去。

那么,这和资本主义有何关系?幻象在资本主义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很明显,资本主义幽灵是一只在它所启动的疯狂活动背后潜伏的宝可梦。然而在此我们要更准确一点,拉康的幻象公式是$◇a,主体遇上对象a,即拉康称之为欲望原因或剩余享乐的东西,在此,与马克思理论的联系成为关键。在1973—1974年名为“不受骗者犯错”研讨班课堂的第11周,拉康以一个直接挑战自己的问题作为起点:在这里出现的拉康,他发明了什么?他的回答是:“就像那样,让事情能够运转:对象a。”因此,答案不是“欲望是大他的欲望”“无意识像语言那样结构”“不存在性关系”或其他惯常清单上的东西。拉康马上强调他所选择的并非在众多可能选择中的一个,而是(唯一的)那一个。

欢迎来到实在界这个大荒漠

作者: [斯]齐泽克 著 季广茂 译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2-11

那么,这个神秘的对象是什么?在当年希区柯克和特吕弗的对话之中,希区柯克回想起一个他本来想插进《西北偏北》的最具代表性的场景—这个场景从未被拍摄,毫无疑问是因为它太赤裸地呈现了希区柯克作品的基本模版,其实质拍摄将产生浮夸的效果:

我想安排主角加里格兰特和一名福特汽车厂的工人进行一段长谈,他们一边谈一边沿着汽车的组装线步行。他们的背景是一辆汽车正在被组合起来,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最后,那辆他们看着它从零组装起来的汽车完成了,加了汽油,准备好马上从流水线上开走。这两人看着对方说:“是不是很美妙!”然后他们打开车门,一具尸体从里面滚出来。

在这个长镜头之中,我们看到的是生产过程的基础统一性——而那具横空出世的神秘尸体难道不就是在生产过程中“无中生有的”剩余价值的代名词吗?这具尸体是最纯粹的剩余对象,对应主体的对象化对应点,主体活动的剩余产品。让我们用另一个例子澄清这个对象如何运作。在电视剧《灵书妙探》(Castle)之中,畅销侦探小说作家理查德卡斯尔与纽约谋杀案警探凯特贝克特合作,一起侦破纽约城内几宗谋杀案。贝克特起先为了被迫和一个作家合作而感到很恼火,但两人很快就和对方互有好感。正如大家所期待的,这套剧集的高潮情节聚焦于两人不断升温的罗曼史。

事件

作者: [斯]斯拉沃热·齐泽克 王师 译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6-02

进行中的谋杀调查因此很明显是一个对象a,即他们的相互欲望的对象原因,一个迫使他们共度大量时光的对象原因。问题在于,当他终于向对方承认爱意并进入一种完全的情欲关系时,他们是否还需要谋杀调查这一前设?第4集(“他写的谋杀”)面对了这一死结:男女主角决定在前者的别墅共度一个罗曼蒂克的周末,正当女主角在泳池边要献身的时候——在男人面前解开浴袍的衣带——一个濒死的男人穿过屋后的灌木然后倒毙在池水里。

这个出乎意料的入侵发生的时刻很重要:就在发生前,男主角看着女人的裸体,明显地被迷惑并且充满欲望,但也带着一丝绝望的暗示,仿佛他正在等待某些东西入侵并阻止戏剧/做爱高潮的完成。尸体入侵的作用毫无疑问是彻底的模糊的:它的出现并不仅仅是为了要破坏一个完美的性爱周末,它同时是维持欲望的东西。

在此,我们得到了希区柯克想象中的完美电影场景中的那具尸体,只是拥有不同的功能:它不是作为生产的剩余(surplus of production),而是成为一个在性关系中设置障碍的剩余对象(surplus object)。在卡斯尔的欲望对象(凯特)和他的欲望之对象原因(一具启动谋杀调查的尸体)这两者间的张力的全部模糊性,在此完美地展示了拉康的不存在性关系的命题:

仅有情侣两人,欲望永不可能成功运作,它需要一个障碍物作为其动因。

斜目而视:透过通俗文化看拉康

作者: [斯]斯拉沃热·齐泽克 季广茂 译

出版社: 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1-03

但我们可能走得太快了,对象a在拉康的教学中有很长的历史,在拉康系统地参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商品的分析之前二十年早已存在。但毫无疑问,正是拉康对马克思理论的这一参照,尤其是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Surplus-value,德语Mehwert),容许他将对象a定义为剩余快感(plus-de-jouir,德语Mehrlust)的成熟理论:在拉康对马克思有关商品分析的讨论中,渗透着一个主导主题,即马克思的剩余价值与拉康命名为剩余快感的东西这两者间的结构性同构关系——拉康称之为剩余快感的东西就是弗洛伊德称为Lustgewinn的东西,一种“快感增加”,其不专指一个简单的愉快感的提升,而是由主体获取快感的形式化迂回所提供的额外快感。想一想通过它的精巧的语义双关、口是心非的否认等等,一个调情的诱惑过程获益不少:这些迂回不仅仅是文化复杂化或围绕着一些硬核真实界的升华——这些硬核真实界是被次级/继发的迂回回塑性地构成的,它“自在地”是一个虚构物。

在力比多经济(libidinal economy)之中,不存在(不受强迫性重复运动的反常所困扰的) “纯粹的”愉快原则。以同样的方式,在商品交换领域中,不存在封闭的回圈(为了取得购买另一个商品的钱而卖出一个商品),不存在不受那种为了累积更多钱而交易商品的逻辑所腐蚀的回圈。在这种交易逻辑之中,钱不再是商品的交易媒介而成为目的本身(end-in-itself)。马克思称之为CMC的公式——为了购买另一商品而交换商品取得钞票的封闭交易——最终是一种虚构,其功能是为交易过程提供一种“自然的”基础(即声称“交易不是关于钱和更多的钱,交易的整个要点在于满足具体的人类需要” ):CMC不纯粹是在后来才受到利润导向的MCM的污染,而是MCM流通体系的内部虚构。换言之,MCM正是一个症状点,在当中一个裂口或逆转(从一开始就在运作,甚至在最简单的商品交易当中也早已存在)破门而出。

《齐泽克!》电影海报

这种快感增加的过程通过重复来运作:人们忘记了目标然后重复同一个动作,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以致真正的目的不再是原来的目标而是重复地达到此目标的运动本身。我们也可以用形式和内容的概念去理解它,“形式”代表移向被欲求的内容的形式、模式;而被欲求的内容(对象)则承诺提供快感,正是这种追求目标的形式(程序)提供了一种剩余快感。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个美国故事。当每天晚上沃尔玛超市关门以后,很多堆满了商品的手推车被抛弃;大部分都是刚刚陷入贫穷的中产家庭扔下的,他们再没有钱随意买东西,因此他们—通常是全家人—到超市完成购物的仪式(将他们想要和需要的东西抛到手推车里),然后弃置堆满货品的手推车。通过这种令人悲伤的方式,他们以单纯孤立的方式获得了购物的剩余快感。我们不是常常参与类似的活动吗?即使这些活动的非理性并不那么直接地可见。我们带着一个清楚的目标(包括购物)做一些事情,但我们其实不在乎这个目标,因为真正的满足感来自过程本身。

沃尔玛超市的故事不过是暴露了早已存在于真实购物过程中的东西。这个例子同时使我们看清快感增加和剩余价值之间的联结:过程的目的不是它原本的公开目标(一个需要的满足),而是过程本身扩张性的自我再生产。譬如,吸吮母亲乳房的真正目的不是喝奶,而是吸吮的快感。以一种同构的方式,在剩余快感的问题上,商品交易过程的真正目的不是获取一个可以满足我们需要的商品,而是资本的扩增式自我生产本身。这个过程本身是无休止的,没有一个。

宗教的凯旋

作者: [法]雅克·拉康 著 严和来 姜余 译

出版社: 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 2019-07

并且,同一个道理不是同样适用于官僚机构吗?在特里吉利姆(Terry Gilliam)的电影《妙想天开》(Brasil)完美地展示了官僚快感的疯狂过剩,如何在自动流通之中自我增生。当男主角山姆(乔纳森普雷斯饰)的水管(又为空调)崩溃后,他向国家修理服务中心要求紧急帮助。一个神秘的罪犯,达脱(罗伯特德尼罗饰)闯入他的公寓,其颠覆性的活动是偷听人们的紧急求助然后马上在客户面前出现,免费修理好山姆的水管,直接绕过了毫无效率的国家修理服务中心的系统程序。确实,对于一个陷于快感的邪恶循环的官僚系统,终极的犯罪就是简单直接地完成应该要完成的工作—假如一个国家修理服务中心确实完成了它的任务,(在其无意识力比多经济体的层面)这会被视为一个不幸的副产品。因为它的大部分能量用于发明复杂的行政程序,以便容许它无限地发明新障碍并无限期地推迟完成。

在电影的第二个场景,我们在一个塞满政府官僚的走廊中看到一个领导者(手握大权的高官)被一大群下级行政人员包围。后者不停大声叫喊,要求高官给予具体意见或决定,而高官则紧张地快速喷出“高效率的”回复(“最迟明天要完成这件事!”“翻查那份报告!”“不,取消那个会面!”……)。很自然的,一个紧张的高亢活跃的表象就是一个预设的表演,目的是掩盖一个正在模仿并玩弄“高效率行政”的自我沉溺的、无意义的奇景。又一次,一个来自没完没了的官僚表演的剩余快感的个案,一个更多快感(mehrgenuss)的个案。

父亲的姓名

作者: [法]雅克·拉康 著 黄作 译

出版社: 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 2018-04

然而假如人们想看一看愉快与快感之间对立的一个临床上清晰、更极端的案例,只需看看戈培尔那篇以“总体战争”(total war)为题的(恶名)昭著的演讲《你们想要一场总体战争吗?》(“Wollt Ihr Den Totalen Krieg?”)。这个演讲发表于1943年2月18日柏林的体育宫(Sportpalast)。在这篇演讲中,面向一群被斯大林战役的大败仗所震惊的公众,戈培尔说他完全承认困难(假如不是绝望的)时刻,然后他问了群众十个问题(毫无疑问,他的每个问题都要求得到一个热情洋溢的“是”作为回答),下面是部分片段:

我问你们:你们和德意志民族下定决心要每天工作十、十二个小时吗,假如有需要的话每天要工作十四或十六个小时,并且为了胜利而献出你们的一切?……我问你们:你们想要总体战争吗?你们想要吗,假如有需要,甚至比我们今天能够想象的更全面、更激烈?……我问你们:你们对元首的信心比以往更热烈、更不可动摇吗,你们是否做好准备追随他走上他的道路,并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动使战争取得绝对和无限的成功?……我第十个问题以及最后的问题:这是否是你们的愿望,即使在战时,按照党的纲领的命令,平等权利和平等责任将被推行,家园战线将表现它的团结并肩负同样沉重的战争负担,而这个负担要平等地分配,不论一个人是伟大抑或渺小、是贫穷或富有?……我已经问你们。你们已经给我你们的回答。你们是国家/民族的一部分。你们的回答因此已经展示了德国人民的态度。你们已经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必须知道的事情,以免他们存有幻想和错误的情报……现在,人民起来吧,让风暴开始!

真实眼泪之可怖:基斯洛夫斯基的电影

作者: [斯]斯拉沃热·齐泽克 著 季广茂 译

出版社: 武汉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8-03

戈培尔这些问题所要求的是一个对愉快感(pleasure)的巨大放弃和更多的牺牲,甚至极端的牺牲,绝对及无限制的牺牲;戈培尔承诺一场甚至比我们今天能够想象的更总体化和激烈的战争,平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在演讲的高潮时刻他狂喜吼叫的声音以及怪异的吓人的面容见证了一种放弃/牺牲这一姿态本身的快感(jouissance),这种快感超越想象并步向绝对。在这些时刻,向外的愤怒含蓄地变成被动性,仿佛面容以高潮的方式扭曲,被动地经历一种痛苦的情欲—痛苦中的快感的例子,假如它曾存在于世上的话——一种被扭曲的康德式崇高(Kantian sublime)的表情,在当中放弃所造成的痛苦与一种见证本体性的狂喜重合。

因此容许我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总结,我带着一种期待,即读者在看完此书后将会同意拉康能够帮助我们理解社会中最黑暗现象的观点,并且让我向译者表达我对他的工作的诚挚感激!

雅克·拉康

斯拉沃热·齐泽克 (Slavoj Žižek),1949年出生,斯洛文尼亚哲学家、文化批评家,拉康派精神分析继承者,卢布尔雅那大学高级研究员。擅以拉康精神分析理论、黑格尔哲学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解析社会文化现象,被称为“文化理论的猫王”“危险的西方哲人”“从天而降的第欧根尼”。20世纪90年代以降,齐泽克凭借对拉康及黑格尔的重新解读席卷西方学术界,以一己之力单挑以福柯、德里达、德勒兹等人为代表的后现代主义。其学术著作有五十余种,代表作包括《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自由的深渊》《幻想的瘟疫》《斜目而视》《欢迎来到实在界这个大荒漠》《不敢问希区柯克的,就问拉康吧》等。现国内有近三十种其译著出版,近期著作有《全球大流行2:逝去时光的编年史》(Pandemic! 2: Chronicles of a Time Lost)、《敢于说出其名字的左翼:34个不合时宜的介入》。

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公元1901年4月13日—公元1981年9月9日),法国作家、学者、精神分析学家,也被认为是结构主义者。出生和逝世于法国巴黎。拉康从语言学出发来重新解释弗洛依德的学说,他提出的诸如镜像阶段论(mirror phase)等学说对当代理论有重大影响,被称为自笛卡尔以来法国最为重要的哲人,在欧洲他也被称为自尼采和弗洛伊德以来最有创意和影响的思想家。

原标题:《齐泽克:通过持续不断的哲学战斗,拉康毫无疑问与哲学保持距离 | 纯粹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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