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近自然育林既要考虑经济目标，又要兼顾生态目标

编者按

德国以近自然育林（森林经营）及其高度发达的林业而享誉世界。缘何德国发展了近自然育林思想，近自然育林应遵循哪些原则、适用于哪些范围，实行近自然育林是否就不需要人工干预？本期我们将就这些问题与大家一起分享交流。

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一样，德国也经历了从森林破坏到重建的过程，特别是在19世纪期间，德国在经历森林重建过程中以发展高水平的人工林经营技术而著名，森林生产力极大提高。但重建后的森林树种结构变了，99%的森林为人工针叶纯林，主要是云杉和欧洲赤松，天然林只剩1%。由此伴随而来的是人工纯林及其树种对变化环境的不适应和对灾害的脆弱性，造成了明显的生态后果以及社会的不可接受性。

1898年，盖耶（Gayer）提出了“近自然育林”的思想。从20世纪开始，德国逐步开展了由挪威云杉针叶纯林向异龄混交林和阔叶林的转化，确立了以木材生产为主，兼顾生态与社会效益的多功能森林发展战略。“近自然森林经营”理论在批判传统的以木材利用为目的的“法正林”并完善“恒续林模式”的基础上逐步形成，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和大量的成功实例。

随着资源稀缺及劳动力成本提高，保持或提高木材的价值变得越来越重要，林主越来越倾向于应用以目标为导向的森林经营措施，例如未来主伐木管理、建立土地适应型混合林分来稳定森林结构，利用适当的采伐技术来减少对剩余立地的影响，同时通过人工修剪来提高所生产木材的质量和价值。

近几十年来，德国森林经营活动聚焦在“如何加强协调珍贵用材培育、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社会需求”这个主题上，这主要通过近自然经营来实现。20世纪90年代以后，近自然经营的技术措施在德国得到全面的采用，各州在具体执行时则根据立地的不同有所差异。由此，经历200多年的时间，德国在森林经营理论的探讨和森林经营方式的选择上，形成了近自然育林理念及目标树经营技术体系。

近自然育林应遵循哪些原则？

近自然育林有三个基本原则（Spiecker，2003）：

1、树种选择：选择乡土树种为主，或者至少是适应立地的树种；

2、林分结构：所培育的林分结构应该是稳定的、健康的，能够实现持续的演替。这里所说的稳定，不仅是指林分结构的稳定，同时也包括林分抵抗风险及各种灾害的稳定性；

3、森林经营：充分利用森林的自我调控机制，尽可能地顺应、运用自然的力量经营森林。

一些观点认为：天然林不是更接近自然状态吗？近自然经营是否还需要人为干预？

德国专家指出，对近自然育林的理解不能简单化。近自然经营并非是简单地追求一种近自然状态，更不是纯自然经营。这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结合经营目标，既要考虑经济目标，又要兼顾生态目标，这两个目标完全可以综合实现，关键是要结合实际开展科学的森林经营。

对上述3个原则的理解，需要区分依靠森林的自然演替和通过人为干预促进森林近自然演替的不同点，主要是：

（1）人工干预可以选择质量最好、最有活力的树木，作为目标树进行经营，如果仅靠自然力量进行演替，也可能选择最有活力的树木，但质量却不一定是最好的；

（2）人工干预促进目标树生长能够在提高生长量的同时也考虑生态价值，如果仅靠自然选择，既无法实现最优经济目标也无法兼顾生态目标。近自然森林经营对森林提供的产品和服务都有一定的影响，并影响到林地、景观、区域乃至国家水平的生态、经济、社会和文化价值。

在近自然经营的适用范围方面，上述3个原则不仅适用于人工林，也适用于天然林，特别是对天然次生林的经营。例如，首先是乡土树种的选择问题，乡土树种在天然林中已经是一种自然选择的结果；其次是林分结构稳定的问题，在天然林中建立稳定的林分结构，是需要人工干预的，干预的原则是必须遵循自然规律，在充分进行自然选择的基础上进行人工干预。近自然经营可以是树种的全部替换或增加，也可以只对林分结构进行小的改变而不在较大程度上改变树种组成。向近自然经营的转化，最初就是通过不同强度的择伐来实现的。

一些观点认为：德国开展近自然经营，是因为他们是经济发达国家，更注重生态效益，而我国需要木材、需要发展经济，故而认为近自然经营不适合于我国。真的是这样吗？

近自然经营——生态与经济的博弈？

近自然经营并不排斥木材生产，与传统森林经营理论相比，它认为只有实现最合理的近自然状态的森林才能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向近自然森林经营转化的动机主要是建立生态稳定的、健康的森林和通过林地天然更新或半天然更新来节约森林经营成本，经济效益与生态目标之间可以兼顾。

然而，现实中人们对此并不理解，即使是在德国这样的森林经营高度发展的国家亦是如此。以德国位于斯帕萨特地区的古老橡树林为例，从2003年起，基于这片林分创建了“埃克霍尔天然林保护区”，目的是将这片橡树林作为欧洲重要的“生态旗舰”保护起来，不再允许开展任何经营活动。公众及绿色环保组织的目标是要保护这些古老的橡树林，但是林业专家对此表示忧虑，因为如果单纯保护、仅依靠自然的力量，许多年以后这些橡树最终将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的山毛榉林，这主要是由于山毛榉是当地极具竞争力的乡土树种。这片橡树林能够发展到今天正是由于进行了长期持续的经营活动，通过人工干预伐除竞争性的山毛榉树木而促进了橡树目标树的生长。

（原题为《德国缘何实施近自然育林（森林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