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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峰峰 | 滏阳河源头的“水神崇拜”，古时竟这么“热”

2022-08-21 15:3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本期《知乎峰峰》

跟着文化学者李春社老师

一起听听

关于“水神崇拜”的故事

滏阳河曾经与漳水合流，古代漳水对水神的祭祀崇拜，是每年一度的“河伯娶妇”。“西门豹投巫”之后，漳河岸边的人们崇拜河神不再以人为牲，而是放灯祈福。如今在滏阳河下游邯郸境内的一些地方，还保留着“滏阳河灯”的习俗。

在滏阳河发源之地的峰峰，这里的水神崇拜更加神秘、更加温情。而组成这种水神崇拜的，不是一神崇拜，而是由黑龙、白龙、苍龙与一个女神组成的多种形式的崇拜。

黑龙崇拜

黑龙洞位于峰峰矿区神麇山北崖下，洞口外，有一组泉群，长达0.5公里。其出露标高123－124米，出露岩性为石灰岩和花斑灰岩，从岩溶裂隙中出水。黑龙洞实际是一个溶洞，洞口高1.5米，宽0.8米，深不可测，洞下岩石裸露处，有大泉22个，小泉从岩缝、沙际、河床冒出无数。黑龙洞泉以“龙洞珠泉”享有盛名，为古磁州八景之一。其上建有昆山明月阁，阁上为黑龙庙，历代多有修复，并留下许多诗文题记。

据黑龙洞题记碑，元代已有黑龙洞的名称。元代任临水铁冶都提举的杨缚，于大德五年（1301）在黑龙洞留下了《题黑龙洞古风一首》，序言说：“吾于大都，恒闻人说临水观音堂，山水奇异，实可嘉游……”诗曰：“今迁抵此堂，直可避炎暑……乡社奉观音，应时获甘雨……”表明，元代已有祈雨的风俗了。

黑龙洞上面的昆山明月阁和风月关，始建于唐代，明万历三十二年（1640年）重修和扩建。庙建在一石拱券上，占地面积约1500平方米，建筑面积540.68平方米。黑龙庙是祭祀黑龙爷的大殿，位于风月关院内北侧，庙前设有拜殿，石柱上刻有：“麕山西峙明月已从磐石去；滏水东流清风又送海涛来。”风月关靠近东门的古建筑为官庭，院内还有吕祖庙、关公庙、太上老君庙。

在黑龙祈雨官方仪式中，有一套固定的文牍牒文。明代《牒黑龙洞取水文》文曰：“维日月牒于黑龙洞之神，惟神位处四灵，泽资万姓，克扬霪嘉，勿违好雨好风，广育黎民，不让夫为箕为毕，历有前效，敢为后功……值三伏而救三时，倏使枯苗悉起，鼓峰翠湿……庶怜心祷，谨牒。”

白龙崇拜

滏阳河有黑龙，当然也应有白龙，那么，白龙在哪里呢？

白龙在黑龙洞向上约三华里的滏阳河岸边西纸坊村中的晋祠之地，因其位于滏口，古代称滏口祠。据《高僧传》卷9《佛图澄传》载，定都离峰峰不远的邺城，建武年间（335—338）后赵大旱，“时又久旱，自正月至六月。虎遣太子诣临漳西釜口祈雨。久而不降。虎令澄自行。即有白龙二头降于祠所。其日大雨。方数千里。其年大收。”这个记载，充分说明，当时的滏口祠崇拜的是白龙，也是中国古代关于官方祈雨的最早记载。

为什么说佛图澄祈雨的滏口祠就是今天的晋祠呢？

《太平御览·地部·卷二十九》的《水经注》曰：滏水，发源出石鼓山南岩下，泉流奋涌，若釜水之汤矣。其水冬温夏冷。崖山有魏世所立铭，水上有祠，能兴云雨。”

郦道元在这里明确说其方位在“石鼓山南岩下”“崖山有魏世所立铭，水上有祠”。虽北魏时所立的铭和祠，都已不存，但滏源的白龙崇拜并没有绝祀，在和村镇滏阳河最上源的龙池沟也有白龙崇拜。龙池沟，也名“白龙池”，建有白龙庙，相传白龙由“石三”神化而成。此外，在和村镇大沟港、彭城镇河泉村，建有白龙庙，每年有庙会。

女神崇拜

北魏时所建的滏口祠，是什么时候改建为晋祠呢？

宋元时期，随着磁州窑的兴盛，山西客商来此经商，在此处发现这里的泉水一如太原晋祠泉一样，随即在滏口祠原址上建晋祠，并将晋祠中的圣母崇拜代替了原来的白龙。

峰峰当地，流行一种传说，被这里泉水浇灌的磁州大米香郁，白藕脆白，于是朝廷就叫磁州官府上贡。磁州州官不想增加百姓的负担，可朝廷之命不可违反，夜不能眠，睡梦中梦见金丝娘娘告诉他如何避免上贡，于是他赶紧连夜征调民工，在泉上建了金丝娘娘庙，上报皇宫说：“磁州盛产的大米和白藕，都是晋祠庙娘娘身上流出的阴水浇过的，上贡皇上恐伤皇家脉气。”皇帝听了，派人来看，果见泉水从晋祠庙娘娘身下流出，那差官回去禀报皇上，磁州终于才免于纳贡。

今天的峰峰，依旧有人对这位女神“金丝娘娘”崇拜，祠内香火依旧缭绕不绝。

苍龙崇拜

苍龙崇拜位于滏阳河支流牤牛河之源的中西佐村，建有苍龙庙。

据历代《磁州志》载，隋大业九年（613年），农民起义军窦建德率军与隋沧州剌史窦宗对垒相持，窦宗感到战不过窦建德，又恐战火毁城，百姓涂炭，遂突围而逃，跑到今区内西佐村西的苍嵬山上，窦建德率兵追至山下，将其包围。窦宗力感无望，遂站立山头，面向西方，呼天再拜，站立而死。窦建德感其忠勇，在山上为其立庙建墓，封为“苍嵬王”。

后周显德元年（954年），周世宗柴荣击北汉，路过鼓山下，遭遇伏兵包围，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忽见有窦字旗出现，伏兵被吓得四散而去。柴荣为了报恩，寻找窦字旗军队，却遍寻不见。被当地人告知山上有窦宗墓，他便亲自到其墓前，并命令地方官“岁时致祭”。此后，窦宗被历代官方封为苍嵬王、鼓山神。每年春天，磁州官府率众要来苍龙丘登山致祭，举行盛大的求雨仪式，被附近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尊为“苍龙爷”。

元代中统年间，为便于官民朝拜，苍龙庙社社首朱全和当地巨富冯志贤牵头，将苍龙庙迁至山东边西佐村。至民国时期，庙前还有戏楼，小河石桥，相传，庙内古钟重达300公斤，钟声悠远，可传至磁州城内。

苍龙敬驾，是峰峰镇周围数十个村的传统民俗。每年元宵节由“苍龙庙社”组织敬驾队伍，抬着窦宗木刻坐像，举行“敬驾”还愿游行仪式，各村还有表演武术、杂耍、夸官等节目，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1945年10月，平汉战役期间，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驻峰峰村，邓小平、刘伯承等首长到此参观，邓小平对当地干部说：“要注意保护这个古迹，古为今用嘛。”1951年此庙被小学占用。1969年因峰峰矿务局五矿采煤，西佐村搬迁，庙内所有建筑被全部拆除，石碑等文物被热心的村民挪到家中保管。1994年春天，在各级政府和文物部门的支持下，由峰峰镇后西佐村村民牛治林等人组织，群众集资，在原址重建苍龙庙。现苍龙庙遗址为邯郸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鼓山上的苍龙山石刻被列为河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