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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年前,诗人雪莱沉浸自然实验,更启发了最早的科幻写作

2022-09-19 18:1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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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2年8月4日—1822年7月8日

今年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珀西·比希·雪莱诞辰230周年,也是其逝世200周年。

雪莱与拜伦并称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双子星座”。他是最为世人忽视的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代表作有《麦布女王》《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倩契》《西风颂》。他的诗启发了叶芝和金斯堡,他“先知”般的政治思想影响了年轻时的恩格斯。

雪莱留下的,远不止《西风颂》中那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他短暂的生命中满是不顾后果的旅行和在文坛令人瞠目结舌的功勋伟绩,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贝贝特“文学纪念碑”丛书近期推出的《雪莱传:追求》中,你还能看到一个更为有力的形象——他是大同社会的追求者、自由恋爱的传道者,更是毫不妥协的诗歌实验者,但同时也是一个暗沉、世俗、冷酷和有才干的人物。

雪莱与第一任妻子哈丽雅特的自由恋爱,最后成为了一桩令人叹惋的悲剧,而他的第二次婚姻,促成玛丽·雪莱写下哥特风小说《弗兰肯斯坦》,也开启了后世科幻小说的滥觞。

今天夜读选摘部分中,理查德·霍姆斯追溯了《弗兰肯斯坦》的由来。他提到,《弗兰肯斯坦》诞生于雪莱夫妇和拜伦一起在意大利旅行时的写作游戏,当地不时雷雨交加的天气、雪莱夫妇的梦、对电疗法解剖学等的兴趣、与拜伦等友人的聊天,都激发出了玛丽·雪莱的灵感。《弗兰肯斯坦》中甚至还有雪莱自己的影子,他对人性的理解和被驱逐后的孤独都被投射在这部小说之中。

《雪莱传:追求》

[英]理查德·霍姆斯 / 著,李凯平 周佩珩 /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贝贝特 2022年9月版

坐在迪奥达蒂乡间别墅那长长的、点着蜡烛的客厅中,他们听着拍打在阳台大窗户的雨点声,雷声和闪电经常从湖对岸的汝拉山打过来。话题是生命的力量、电疗和生命的原则。波利多里十九岁时便在爱丁堡取得了行医资格,这非常罕见。讨论达成了平衡,一方面他熟知当前的医学,另一方面雪莱对伊拉斯谟·达尔文的著作产生了更加思辨的兴趣,以及可能以何种方式对这种电气装置加以应用,雪莱在牛津深造时就做过实验。玛丽则静静地和克莱儿坐在一起,半个身子躲在摇曳的影子中,听着男人们谈论和总结理论。据她回忆:“拜伦勋爵与雪莱举行了多次漫长的交谈,我是一个虔诚的听众,几乎从不发言。在一次谈话中,他们讨论了各种哲学思想,其中就有生活原则的本质,以及是否有可能发现它并进行交流。他们讨论了达尔文博士的实验……他将一根意大利细面保存在玻璃盒子里,直到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它自己移动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并不能就这样产生生命。电疗法可能出现这样的现象:也许一个生物的各个器官可以生产出来,然后拼装起来,并产生生命的温暖。”

拜伦与雪莱

十七日那天,他们晚上都去了奥迪耶夫人家中举办的舞会,只有波利多里因脚踝受伤未能前去,回来后众人又继续谈论这些主题。波利多里因为自己被单独留下来而感到懊恼,他对玛丽及其自由思想产生了爱慕之意,但她对波利多里的追求反应颇为平淡,只是称她把他当成了弟弟,这也让他很懊恼。无论是这位年轻医生心中的愤懑与沮丧,或是克莱儿的紧张,还是雪莱深陷于恐怖故事与思辨,都使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病态,心情压抑。令人不安的想法与玄幻的故事也让玛丽受到了影响,她有一次觉得感受到雪莱令人恐惧和心神不宁的力量对自己产生了威胁。

电影《玛丽·雪莱》中的雪莱与玛丽

尽管如此,雪莱的幻觉“发作”并没有妨碍他在四天之后单独与拜伦一同踏上环湖之旅。十九日那天,天公作美,雪莱一家回到蒙塔莱格里的住处。深夜怪谈依然在迪奥达蒂乡间别墅继续,也许就在雪莱出发之前的某个晚上,玛丽出现了可怕的梦魇,这为她创作的最著名的小说《弗兰肯斯坦,或现代的普罗米修斯》提供了主要的灵感。她在描写这次梦魇时,为了使之充当作品的序言,进行了调整,但它依然是经典的例子,证明强烈的恐怖意识(雪莱屡次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是如何转化为创作灵感的。玛丽做到了这一点,但哈丽雅特与克莱儿却未能从这样的惊惧中保住性命。

玛丽后来曾介绍雪莱是怎样催促她将这个故事发展为一部小说:“但是,如果没有他当时的鼓励,我的故事绝无可能以书的形式奉献给世人。”在这一年的夏天,她一直稳步推进这部作品的创作,他们冬天回到英国之后,她便开始打磨第二稿。这部作品的主题与背景中,即便有些并非真正的情节主线,但也与玛丽和雪莱的私人生活背景息息相关,有时这种相似性达到离奇的程度。

玛丽的肖像画,雪莱去世十九年后,一九四一年 绘

在描写弗兰肯斯坦博士所受的教育时,作者介绍了他在炼金术和魔法方面对艾伯塔斯·马格努斯和帕拉塞尔苏斯等作者的兴趣,对“自然哲学”、电疗法和解剖学等严格意义上的科学的兴趣,这刻意仿照了雪莱生平中从罗曼司走向哲学的心路历程,就像他本人在一八一二年写给葛德文的那封自荐信一样。怪物第一次杀戮的对象是弗兰肯斯坦襁褓中的弟弟,名叫威廉,发生的背景就位于普兰帕莱,雪莱与玛丽曾于五月去那里游览过两次。弗兰肯斯坦与他创造出的恐怖怪物之间的核心对抗则发生在沙摩尼的冰海冰川,当时怪物要求为自己造一个妻子,以补偿人类社会对他的排斥。而玛丽、雪莱和克莱儿曾于七月游览过这里。弗兰肯斯坦博士的第二座实验室位于苏格兰,玛丽童年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弗兰肯斯坦在这里造出了第二个怪物(即母怪物),之后又将其毁灭,他食言了,和怪物遭到相同的诅咒。怪物自学所用的教材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和弥尔顿的《失乐园》。在一段描写中,叙述的是弗兰肯斯坦与他推心置腹的好友克莱瓦尔(他也被杀害)一同乘船在莱茵河上溯流而下,这也可以找到一八一四年那次旅行的影子。其他许多乘船旅行的场景则反映出雪莱与玛丽在水上之旅期间留下的印象,也许最突出的就是弗兰肯斯坦的新婚妻子伊丽莎白被怪物杀害的前一天傍晚,当时两人在宁谧的湖水上一直游玩到黄昏时分。它杀害新娘之后,无论是弗兰肯斯坦透过旅店窗户看到的怪物那狰狞的面目,还是他发疯一般地要将怪物击毙,都明显取材于雪莱对玛丽讲述的那次行刺事件,即一八一三年发生于坦尼尔阿西特的行刺事件。

电影《我,弗兰肯斯坦》剧照

该书中,玛丽对小说结构最高明的创新之处在于,伊丽莎白遇害之后,追杀者与被追杀者发生角色互换。弗兰肯斯坦开始一路追踪怪物。这便创造出“分身”的主题,即弗兰肯斯坦与他创造出的怪物构成了一个精神实体的两个对立部分。追踪恶魔的主题此时已成为雪莱诗歌中的核心意象。弗兰肯斯坦执着地一路追踪怪物来到北极的荒原,这就是该书开篇和结尾的场景。无论在情绪还是意象上,很大程度上都反映出雪莱在《阿拉斯特》中探讨的内容,即对孤芳自赏的理想的逆转与追求。这部著作还大量借用了雪莱所喜爱的一首诗歌,作者是柯尔律治。第五章中明确提到这首诗——《古舟子咏》。与这两首诗相似,《弗兰肯斯坦》探讨了精神上的孤立,怪物有时感觉几乎就是在程式化地呈现雪莱诗歌中的邪灵,这就是孤独本身所产生的邪恶精灵。

《古舟子咏》

柯尔律治|杨德豫 译

第一部

这老年水手站在路旁,

来三个,他拦住一个。

“你胡子花白,你眼神古怪,

拦住我为了什么?

新郎的宅院敞开了大门,

我是他家的亲眷;

客人都到了,酒席摆好了,

闹哄哄,欢声一片。”

他手似枯藤,勾住那客人:

“从前有条船出海——”

“去你的!放开我!白胡子蠢货!”

他的手随即松开。

他眼似幽魂,勾住那客人——

那客人?立不动,

乖乖地听话,像三岁娃娃:

老水手占了上风。

客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没法子,他只能静听;

这目光灼灼的老年水手

把往事叙述分明:

“人声喧嚷,海船离港,

兴冲冲,我们出发;

经过教堂,经过山冈,

经过高高的灯塔。

太阳从左边海面升起,

仿佛从海底出来;

它大放光明,在天上巡行,

向右边沉入大海。

太阳一天比一天更高,

中午正对着桅顶——”

客人止不住捶胸顿足,

他听到箫管齐鸣。

新娘子脸儿红得像玫瑰,

她来了,进了厅堂;

一班歌手走在她前头,

点头晃脑地吟唱。

客人止不住捶胸顿足,

没法子,他只能静听;

这目光灼灼的老年水手

把往事叙述分明:

“海上的暴风呼呼刮起,

来势又猛又凶狂;

它抖擞翅膀,横冲直撞,

把我们赶向南方。

帆船飞奔,暴风狂吼,

斜了桅杆,湿了船头;

我们一个劲儿向南逃走——

像被人追赶的逃犯

脚踩着追兵幽幽的黑影,

低着头拼命逃窜。

起了大雾,又下了大雪,

天色变,冷不可支;

漂来的浮冰高如桅顶,

绿莹莹恰似宝石。

雪雾弥漫,积雪的冰山

明亮却阴冷凄清;

人也无踪,兽也绝种,

四下里只见寒冰。

这边是冰,那边也是冰,

把我们围困在中央;

冰又崩又爆,又哼又嚎,

闹得人晕头转向。

......

原标题:《200年前,诗人雪莱沉浸于自然实验,更启发了最早的科幻写作|此刻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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