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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任溶溶离世,他的一生就是一个童话

2022-09-24 19:4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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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名人传记月刊 名人传记月刊

昨天,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翻译家任溶溶在上海离世,享年100岁。《安徒生童话全集》《木偶奇遇记》《长袜子皮皮》《夏洛的网》等都是中国孩子耳熟能详的童话,但很多人不知道,把这些经典童话带入中国的幕后英雄就是任溶溶。

任溶溶是后辈眼中“最好相处的最好的老头”。他说:“我的工作是给小朋友写书,这个工作太有意思了,万一我返老还童,再活一次,我还是想做这个工作。”

任溶溶

初三时离家参加新四军

任溶溶,原名任根鎏,祖籍广东鹤山,母亲是广东新会人。父亲在上海开了家纸行,专门卖进口纸。1923年5月19日出生于上海虹口闵行路。父亲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四岁时,任溶溶被送进私塾读书,不过“开学”向孔夫子和老师叩礼后,任溶溶就逃学回家了。五岁时,任溶溶随父母从上海回到广东老家。当时,广州的小学教育正处于新旧学制交替的时期,父亲认为私塾识字多,于是,再次把任溶溶送进了私塾读书。在读了几年私塾后,父亲又把他送进新式学校读书。

任溶溶从小聪慧,学习也特别认真,在没有识字之前,他就看了大量的连环画。到新式学校后,课程压力小,任溶溶就把大量的课余时间用于阅读。一开始,他热衷于阅读古典章回体小说,最爱读的是《济公传》,上小学二年级时,他写了四百多字的《济公传》续集,并投稿给当时广州的《越华报》。当然,报馆并没有回音。后来,任溶溶在学校图书馆接触到了“五四”以后的新文学作品,他被这些作品吸引了,特别是对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小学生文库中的儿童文学作品爱不释手。学校规定的午睡时间,他总是坐在图书馆贪婪地阅读,到了周末,他就跑到书店集中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新书。大量的阅读让任溶溶获得了新知,也开阔了眼界。

1937年夏天,任溶溶小学毕业后不久,七七事变爆发,受战争影响,他随父母开启了辗转于广州、上海两座城市之间的避难岁月。逃难上海后,任溶溶进的第一所中学是广东人办的岭南中学,因为是临时性的学校,一个学期后,任溶溶离开了岭南中学。1938年秋天,任溶溶进入雷德士工学院初中部学习,在这里,他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各门功课都学得非常扎实,特别是英语,这为他后来从事文学翻译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时上海放映很多外国电影,好莱坞片子、迪士尼动画片,他都爱看。他还自己画电影海报,还想搞幻灯片。

在校期间,任溶溶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情怀的少年,他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热情。1940年10月的一个晚上,还在读初三的任溶溶决定和两个同学一起离家去苏北参加新四军。出发那天,为了防止被家里人找到,任溶溶还为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史以奇”,这次行动是后来成为国家出版局副局长的王益带他们去的,他说:“姓别改啦,就叫任以奇吧。”

那天一大早,任溶溶把书包放到同学家里,晚上到外滩坐船,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苏北。躲过日军岗哨的巡察后,任溶溶一行直奔苏北新四军总部所在的海安。在那里,任溶溶待了半年,虽然他只是一个中学生,但在当时已经算是知识分子了,他在部队教唱歌,布置俱乐部,编辑《战士报》,宣传新四军思想。半年之后,因为生病,任溶溶回到上海。病愈后,他没有重返部队,而是留在上海从事地下党领导的新文字改革工作,帮助编《语文丛刊》。

1942年,根据地下党的安排,任溶溶进入大夏大学中国文学系读书。在大夏大学,任溶溶阅读了大量的文学、哲学著作,文学素养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不仅如此,任溶溶还学习了俄文。1945年,任溶溶从大夏大学毕业做了短时间的雇员和事务员后,开始从事翻译工作。1946年1月1日,他翻译的第一篇儿童文学作品刊登在《新文学》杂志创刊号上,是土耳其作家写的儿童小说《粘土做成的炸肉片》。虽碰巧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品,没想到从此与儿童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没头脑和不高兴》书影

“任溶溶”这个名字是他给刚出生的女儿取的

一开始,任溶溶主要翻译美国文学作品,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与儿童文学结了缘。当时,任溶溶的一位大学同学在上海儿童书局编《儿童故事》杂志,得知任溶溶在做翻译工作,希望他每期至少译一篇文章。任溶溶就到外滩别发洋行去找资料,看到许多迪士尼的图书,太喜欢了,就一篇接着一篇翻译。除了向《儿童故事》供稿,他还自译、自编、自己设计,自费出版了十多本儿童读物,如《小鹿斑比》《小熊邦果》《小飞象》《小兔顿拍》《柳树间的风》《彼得和狼》等,都译自迪士尼的英文原著。

任溶溶的翻译工作,还得到了地下党办的时代出版社的支持。时代出版社专门出版苏联作品,任溶溶学过俄文,且和社里的一些同志很熟,便跟他们讲了翻译苏联儿童文学作品的打算,获得大力支持,任溶溶译一本,出版社就出一本。

后来,如有人问他何时开始儿童文学翻译的?他总说“只要晓得我女儿的年纪就好了”,因为“任溶溶”这个名字正是他给刚出生的女儿取的。在刚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之初,他经常需要用到很多笔名,那时恰逢女儿出生,喜不自禁的任溶溶索性将女儿的名字拿来自用。随着署名任溶溶的儿童文学作品越来越多,“任溶溶”成了他和女儿共有的名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溶溶继续做着翻译工作,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文艺工作,特别关心我国儿童文学事业的发展,大力提倡和扶植对外国儿童文学作品的翻译,这极大地鼓舞了任溶溶的工作热情。1950年,新华书店华东总分店(后来的华东人民出版社)的儿童读物《苏联儿童文艺丛刊》创刊,任溶溶负责编辑工作,后来,他还担任了新华书店华东总分店出版的《文化学习》杂志的特约编辑。1952年,上海的少年儿童出版社成立,任溶溶成为少年儿童出版社译文科科长,后任编辑部副主任、编审。他一心扑在翻译事业上,潜心钻研,勤奋笔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从1949年至1963年,任溶溶发表各种译著三四十部,其间他翻译最多的是苏联儿童文学作品,包括马雅可夫斯基和马尔夏克的儿童诗、阿·托尔斯泰的《俄罗斯民间故事》、伊林娜的《古丽雅的道路》、科诺诺夫的《列宁的故事》等。同时,任溶溶还翻译了欧美作家的许多经典作品,如意大利作家罗大里的长篇童话《洋葱头历险记》,美国作家哈里斯的小说《列麦斯叔叔的故事》等。这些作品深受小读者欢迎,许多作品一版再版。

长期翻译儿童文学作品,对任溶溶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他在《我叫任溶溶,我又不叫任溶溶》一文中写道:“我一直翻译人家的东西,有时感到很不满足,觉得自己也有话要说,有时一面翻译,一面还对原作有意见,心想,要是让我写,我一定换一种写法,保管孩子们更喜欢。特别是译儿童诗,又要符合原意,又要符合整首译诗的音节数和押韵等,极花心思,说不定比作者写一首诗花的时间还多,不由得就想干脆自己写诗。”

于是,他用小本子记下生活中生动的故事并尝试自己创作。谈起创作儿童诗时,他说:“根据我的经验,诗的巧妙构思不是外加的,得在生活中善于捕捉那些巧妙的、可以入诗的东西,这些写下来就可以成为巧妙的诗,否则冥思苦想也无济于事。”

有一次,任溶溶去参观一个大工厂,这个工厂有许多大烟囱,在许多大烟囱中间,任溶溶忽然看到一个最小的烟囱,那里是烧水房。任溶溶想到通过这个小烟囱去歌颂烧水工人的平凡劳动。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结尾。后来,他看到报上报道一位烧水工人爬高,把开水送给不肯下来喝水的高空作业工人,这启发任溶溶解决了诗的结尾问题。他觉得,烧水工人拿着开水像杂技演员那样爬高,挺奇的。正是凭借着对生活的无限热爱与思考,任溶溶创作了《我的哥哥聪明透顶》《爸爸的老师》等一大批儿童诗。

同时,任溶溶还尝试童话创作,他创作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处处充满了大大小小让人发笑的“包袱”,其中那个“没头脑”就是他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这部作品至今为人津津乐道。任溶溶把夸张手法运用到了极高的水准,每个孩子看完他的作品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继《没头脑和不高兴》之后,任溶溶发表了第二篇童话《一个天才的杂技演员》,同样幽默的风格受到了孩子们的热捧。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任溶溶的《“没头脑”和“不高兴”》与《一个天才的杂技演员》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拍成动画片和木偶片,影响更为广泛。这两部片子与《神笔马良》《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小猫钓鱼》《鲤鱼跳龙门》《猪八戒吃西瓜》等一起,成为中国儿童美术片的经典。

任溶溶

意大利语是在“牛棚”里学的

进入新时期,任溶溶的儿童文学创作和翻译都迎来了新的高峰。1978年10月,“全国少年儿童读物出版工作座谈会”在江西庐山召开,任溶溶应邀参加会议。会议号召广大儿童文学工作者拿起笔来,破除书荒,为广大少年儿童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粮食。任溶溶深受鼓舞,决心在从事《外国文艺》杂志编辑工作之余,再给自己加上一副业余翻译外国儿童文学作品和进行儿童文学创作的担子。

1978年10月24日凌晨,他在参加完会议返程上海的火车上,有感于刚刚结束的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议,构思出一首诗,当晚就写了出来,这首诗后来在《儿童时代》1978年第9期发表,题目是《给巨人写书,我报名》。

此后,任溶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创作了一系列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1992年,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在隆重庆祝成立四十周年之际,出版了一套大型丛书。任溶溶的《给我的巨人朋友》就是其中的一本,该书共三十五万字,收录了任溶溶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到新时期业余创作的诗歌、童话、散文等九十六篇作品。其中创作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三十一篇,约七万字。创作于新时期的儿童诗、童话、儿童散文等六十五篇,约二十七万字。从篇目数上看,任溶溶新时期创作远超此前。

任溶溶最满意的是翻译了《木偶奇遇记》,这本书的译本虽然不止一个,但是,任溶溶是第一个从意大利文直接翻译这本书的人,而他的意大利语是在“牛棚”里学的。

因为太喜欢长着长鼻子的匹诺曹,任溶溶很早就准备了学习意大利语的资料,外文书店当时订出了两本英意字典,一本是巴金先生,另一本就是任溶溶的。在“五七”干校,他被分配到饲养场养猪,“养猪其实是很舒服的,只要在猪吃食的时候喂一下。”他把生字和语法规则抄在薄纸上,白天在“牛棚”里背,晚上捧着意大利文版的《毛主席语录》和《人民画报》,就这样学会了意大利语。

任溶溶曾在1979年5月2日写的一篇散文《我的“奇遇”记》一文中,详细地谈了自己自学意大利文到翻译这本书的前前后后,他将学意大利文称为他的“奇遇”。任溶溶翻译的《木偶奇遇记》由外国文学出版社1980年5月出版。首次印刷就达二十五万册,后又多次重印,受到最广泛的好评。

除了《木偶奇遇记》,任溶溶还翻译了意大利另一位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罗大里和瑞典儿童文学作家林格伦的一系列作品,以及欧美等国作家的经典作品。译完《夏洛的网》,任溶溶已八十岁了,退休后被上海译文社返聘的他真正地退了,他说:“太老了,实在不好意思了。”然而,此时摆在任溶溶面前的一大任务是重译《安徒生童话全集》。

此前,任溶溶根本没想过会去翻译安徒生的童话全集,因为中国已经有很多很好的译本。但他终究拗不过出版社的要求,决定翻译一个新的版本。如何使自己的译本更上一层楼,任溶溶动足了脑筋。翻译时,他尽量用口语,像翻译民间故事一样翻译,目的就是尽量让小孩子看懂。这套全集1996年出版后广受读者好评,一再重印。

2004年2月,作为安徒生诞辰二百周年庆典活动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丹麦官方授权任溶溶翻译新版《安徒生童话全集》。任溶溶花一年多时间对自己近百万字的《安徒生童话全集》译稿进行了全面修订和增补,于2005年完成了唯一的官方授权中文版本。丹麦驻华大使米磊先生见到任译版《安徒生童话全集》后,赞不绝口,称之为“高品质翻译”。

翻译之笔,如同一枝魔法杖,让他引来了好心眼儿巨人、结识了温妮女巫、吸引了精灵鼠小弟、带回了匹诺曹……

“看到他就觉得老年不可怕”

从1946年发表第一篇儿童小说译作开始,任溶溶就像老黄牛一样,在儿童文学这块土地上笔耕不辍了七十多年。如今,九十六岁高龄的任溶溶依然在他的书桌前耕耘,几年来时有新作见诸《新民晚报》《文汇报》《文学报》等报端。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秦文君曾去任溶溶家看望他,家里四尺半的床上,有一半堆着书,她说:“每每看到任老的文章,总是会心一笑。任老颠覆了我对老年的印象,看到他就觉得老年不可怕。”

有一年,秦文君与任溶溶一起去外地开会,散会后任溶溶表示要去一家进口超市逛逛。“进口超市卖的都是些外国零食,您也喜欢?”任溶溶回答,“我翻译的外国儿童文学作品中常常提到各种零食,我要去尝尝,才知道它们是什么滋味。”

在秦文君看来,任老身上有随和与追求完美的结合,他的内心活泼、阳光、活泛,保留着顶纯真的童心,他跨越了生活的沧桑,作品读来轻松而明亮,“就像一面大旗在前,有任老在,大家就很心安,跟着他更好地写作吧!”

最近几年任溶溶行动不便,几乎谢绝了所有访客,有时甚至要二十四小时戴着呼吸机。他曾说,香烟就是他的情人,晚上点一支烟写作是他的习惯。如今,烟早已戒了,但写作没戒。几乎每个礼拜《新民晚报》编辑殷健灵都能收到他两三篇小文章。短文其实尤其难写,而任溶溶交来的文稿几乎不用也不能删改任何一句话。每次来稿,他还总是附上一封手写的信……

任溶溶九十五岁那年,浙江少儿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五卷本散文集“给小朋友和大朋友的书”,展示了他的童心源头、创作密码、人生履历。2017年上海书展开幕前一天,上海儿童文学界、翻译界人士聚集在文艺会堂,一起品读。任溶溶为人低调,他郑重写信表示“不要为我办研讨会,在我心里,小读者的喜欢就是最高的奖赏。”

品读会上,任溶溶没有出现,一块红宝石蛋糕、一杯咖啡是他嘱咐给自己的大朋友、小朋友准备的。2017年5月19日,任溶溶九十五岁生日当天,他在录制的视频里这样回忆:“我走了很长的路,经历过很多事,参加过新四军,打过日本鬼子,后来从事儿童文学事业,一辈子都在为小朋友做事情。写作是我最爱做的事,我翻译的许多外国文学作品给小朋友带来快乐,也给中国儿童文学带来借鉴。后来,我学了一些诗歌、儿童诗,改革开放以后,我又写了一些散文。”视频最后,任溶溶朗读起自己的小诗《没有不好玩的时候》:

“一个人玩,很好!独自一个,静悄悄的,正好用纸折船,折马……踢毽子,跳绳,搭积木,当然还有看书,画画……两个人玩,很好!讲故事得有人听才行。你讲我听,我讲你听。还有下棋,打乒乓,坐跷跷板,一个人也不能拗手劲。三个人玩,很好!讲故事多个人听更有劲,你讲我们听,我讲你们听。轮流着两个人甩绳子,一个人一起一落地跳绳。四个人玩,很好!五个人玩,很好!许多人玩,很好!人多,什么游戏都能玩,拔河,老鹰捉小鸡,打排球,打篮球,踢足球,连开运动会也可以。”

这首小诗更名为《怎么都快乐》入选了人教版小学语文教材一年级下册。

“没有什么不好玩的。”或许,这就是任溶溶的人生信念,在他的脑子里,都是好玩的故事。他白发苍苍,却童心不泯。他对写作,对生活,对儿童文学事业,对自己的大朋友和小朋友们,始终抱持着极大的热情,传达着轻松与明亮。

回首百年芳华,任溶溶一生“从来没有离开过小朋友”。他在儿童文学的世界中呼朋唤友,将一个个妙趣横生的儿童文学人物带领到中国孩子面前。名利于他,只是翻译之路上的最不起眼的副产品。最让他满足的,是可与异国作家联手,共同为千千万万中国孩子勾勒出这个世界该有的快乐与美好。

任溶溶曾先后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宋庆龄儿童文学“特殊贡献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杰出贡献奖、中国出版政府奖提名、国际儿童读物联盟翻译奖等,并被中国翻译协会授予“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任溶溶曾说过:“我的一生就是个童话。”当人们向老人询问这句话的含义时,他并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人的一生总会碰到各种各样机缘,这是不是像一个童话呢?”如今,这位充满童趣的百岁老人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童话将永远陪伴在孩子们身边。

(原文《任溶溶:一生就是一个童话》刊于《名人传记》2018年第10期 文/汪胜)

原标题:《百岁任溶溶离世,他的一生就是一个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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