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没人想演恐怖护士长，露易丝·弗莱彻却因此留名影史

当地时间9月23日，美国资深演员露易丝·弗莱彻（Louise Fletcher）因病去世，享年88岁。

露易丝·弗莱彻

从影数十载，弗莱彻最知名的代表作是非经典影片《飞越疯人院》中的护士长雷切德一角莫属。凭借在该片中令人信服的精彩演出，当年她连续夺得金球奖、英国电影学院奖和奥斯卡奖。2003年，美国电影学院（AFI）投票评选美国影史百大银幕恶人，护士长雷切德排名第五，仅次于杀人魔汉尼拔、黑武士达斯维达等少数几位反派。

《飞越疯人院》剧照

露易丝·弗莱彻1934年7月22出生在美国亚拉巴马州的一个穷苦家庭。她的父母亲都有严重的听力障碍，好在四个小孩全都能听会讲。老弗莱彻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平时主要做的都是传教工作，专为同样丧失听力的贫苦教友服务，常年不在家中。相对特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弗莱彻寡言少语、自闭内向的性格；另一方面，也令她培养出坚强的个性。日后，她在采访中曾说：“从小到大，我就从没怎么哭过，没有这种习惯，哪怕是跌倒了，受伤了，也不会哭，因为哭了家里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好在定居得克萨斯州的阿姨家境优渥，包括露易丝在内，弗莱彻家的几个小孩每年都会在她身边生活一段时间，享受一阵欢乐时光。也是在阿姨和姨夫家宾客云集的周末派对上，她第一次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表演天赋。

中学毕业后，露易丝·弗莱彻没有坚持完成自己的大学学业，中途就来到好莱坞，想一圆演员梦，但她多数时候只能在各类电视剧里担任小配角。“我身高178，很难获得什么好角色，几乎所有电视剧制作人都不相信这么高个子的女人会有什么性感可言，所以我演的基本都是一些西部牛仔的电视剧，因为只有那批男演员的身高会高过我，比较容易搭戏。”弗莱彻曾苦笑着回忆说。

1958年，24岁的她和比自己年长11岁的纽约制片人杰瑞·比克（Jerry Bick）喜结连理，不久之后便因为怀孕生子而索性退出演员行业，一退便是十多年。日后，她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表示，自己小时候没能享受到正常家庭的天伦之乐，所以为人母后，便下定决心要给两个儿子正常的家庭生活，哪怕牺牲演艺事业也在所不惜。

1973年，名导演罗伯特·奥特曼开拍新作《没有明天的人》（Thieves Like Us），男女主演分别是基斯·卡拉丁和雪莉·杜瓦尔，但有个戏份不多的中年母亲的角色，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演员，于是该片的制片人杰瑞·比克请出自己的太太友情客串，而这次演出也重新勾起了弗莱彻的戏瘾。

露易丝·弗莱彻（后）在《没有明天的人》中饰演母亲一角。

只是，远离好莱坞多年，而且年龄一晃也到了四十岁，想要重出江湖又谈何容易。在好莱坞演戏，找到合适的经纪公司是最重要的第一步，但当时的弗莱彻，竟已到了没有经纪人愿意做她代理的地步，十几家经纪人事务所都劝她省省吧，下半辈子安安心心继续当个家庭主妇。不过，人生往往就是否极泰来，越是山穷水尽之际，幸运女神的眷顾往往也已在不远处向你招手。

1974年，导演米洛斯·福尔曼开始筹拍电影《飞越疯人院》。“我当时正在物色演员，”福尔曼回忆说，“有人推荐我看一下《没有明天的人》的女主角雪莉·杜瓦尔，说她可能适合演疯人院里的妓女角色。结果，路易丝·弗莱彻一出场，我一下子就被惊到了，她的表演让我看得目不转睛，那是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在我看来，这真是护士雷切德这个角色身上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种特质。”

原本，制片方也找过安妮·班克罗夫特、安吉拉·兰斯伯瑞和艾伦·伯斯汀等当时的大牌演员来演这个角色，希望能借她们的人气拉高票房。毕竟，影片从头至尾，护士长雷切德这个角色几乎无所不在，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男主人公。结果，这些演员看过剧本后，大多觉得护士雷切德这角色实在太过恐怖与邪恶，担心影响自身形象而纷纷拒绝，于是这机会最终落到了时年41岁的露易丝·弗莱彻头上。

1975年1月，《飞越疯人院》在俄勒冈州立精神病医院实景开拍，影片讲述的正是这家医院试图改造规训病人不惜采取极端手法的疯狂故事。露易丝·弗莱彻在片中展现出惊人的演技，面对病人时，她靠的不是歇斯底里的叫嚷或是肢体上的压倒性优势；由头至尾，她几乎始终稳若泰山，靠着一股气势就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飞越疯人院》上映后收获好评无数，弗莱彻的演出也获得媒体和观众的一致认可，当时的知名影评人宝琳·凯尔在《纽约客》杂志上写到：“露易丝·弗莱彻饰演的这名护士，内心完全相信自己做着正确的事情，都是在为那些病人着想，一旦有人敢于质疑其权威，她也会发自肺腑地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和伤害，于是我们会看到露易丝·弗莱彻的嘴巴微微向后收起，下半张脸的肌肉慢慢垂荡下来……这真是一次大师级的表演。”

最终，《飞越疯人院》在第48届奥斯卡奖上斩获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最佳编剧五项大奖——至今只有《一夜风流》《飞越疯人院》和《沉默的羔羊》这三部电影达到过这一大满贯成绩。在接过属于她的那尊小金人时，弗莱彻还特意用手语向父母亲表示感激。

凭借护士长一角，露易丝·弗莱彻获得1975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此后，各种片约接踵而来，不过恐怕是因为年龄关系，弗莱彻大多时候只能甘居配角，而且也很难找到真正可以令她发挥演技的机会。相信是因为护士长一角留给观众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后来她接到的角色，也常有此类女魔头、大恶女的形象，而且接演的电影类型也沦为模式化，多以恐怖片和动作片为主，甚至还在1987年成了金酸莓奖最烂女配角的提名获得者（《火星大接触》）。反倒是在她起家的电视荧屏上，弗莱彻事业后期重又接到一些不错的角色，例如科幻剧集《星际旅行：深空九号》中的贝久人教宗，或是美版《无耻之徒》里满嘴脏话的加拉格老母亲。

《火星大接触》截图

《星际旅行：深空九号》截图

美版《无耻之徒》剧照

早年接受采访时弗莱彻就曾预言：“等到我死的时候，报纸讣闻上的标题肯定会写着：‘露易丝·弗莱彻，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得主……’确实，获得奥斯卡是可以彻底改变你人生的大事情，但事实上它并不意味着你今后就一定能顺风顺水。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也只能现实，因为我获得奥斯卡的时候已经41岁了。说白了，有多少角色是给我们这种人留着的呢？我也不想多抱怨什么，我只能有什么演什么，哪怕其实并不喜欢那些角色。没办法，家里没矿，我需要拍戏维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