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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主播步入下半场

2022-09-27 13:5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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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试设备,打开面部捕捉软件。时钟敲过七点,直播间忙碌了起来。不过,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主播的脸,而是一个个二次元动画形象。

端坐在镜头前的真人在圈内称之为“中之人”,他们不以真人形象示人,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是2D或3D模型形象,称作“皮套”。

作为一个新兴行业,虚拟主播以其独特的虚拟性和包容性吸引了众多年轻人,早在去年,B站拥有虚拟主播已破3万名。

“虚拟感”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突破现实的藩篱,也能让你深陷被侵犯的囹圄。尽管整个行业还是一片“蓝海”,但在“真人驱动型”娱乐领域,虚拟主播们已步入下半场,激战正酣。

全文共2980个字,阅读大约需要3分钟

记者丨颜慧颖 章嘉伊

编辑丨YQ

年轻人涌入虚拟主播跑道

虚拟主播概念最早出现在2016年年底的日本。全球第一个虚拟偶像“绊爱”在一条短视频中正式出道,自称“Virtual YouTuber”,简称Vtuber,即现今所说的虚拟主播。

在中国,因为元宇宙概念去年开始的爆火,给虚拟数字人发展提供契机。2021年中国虚拟人整体市场规模达147.3亿元,预计2030年达到3095亿元。虚拟直播已成为B站直播领域增长最快的板块,早在去年其拥有的虚拟主播已过3万。

可可是新闻传播专业出身,大学毕业后和三个朋友合伙做起了自媒体。微信、抖音等平台“试水”效果不尽人意,只得转战B站。看见虚拟主播兴起,团队成员又大多热爱二次元文化,虽然可可性格上沉默寡言,但她还是决定闯一闯新领域。

虚拟主播形象的设计一般包括“立绘、拆分和建模”三部分。有绘画功底的可可动手制作了一个立绘,背景故事设定为:追捕犯人的时空警察死亡后穿越成了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普通社畜,开始了不平凡的日常。

▲价格低廉的虚拟主播模型

一般而言,虚拟主播自动分成几种常见类型:以直播唱歌为主的歌势,吐槽闲聊为主的杂谈v,以及偏向竞技类的游戏主播。无论哪种类型,都离不开角色扮演(role playing)。可可不擅长唱歌,也很难沉浸角色,和同伴商讨后,决定将直播固定在闲聊、杂谈区间。

与很多人把虚拟主播当作职业不同,有些人只是将其视为个人价值抽象化表达的窗口。在校研究生小妮是一名兼职虚拟主播,她从小喜欢动物,也经常模仿动物的声音。在车祸休学的日子里,她通过观看虚拟主播直播打发时间,寻求安全感。

“我很羡慕他们,我也想交朋友”。她找到画师,创造了一个小鸟拟人的虚拟形象开始直播。这样一来,她既可以放心大胆地交朋友,又可以传播动物保护理念。

在虚拟世界中激流勇进

相比传统真人主播,虚拟主播人物形象、性格、经历、种族都可以根据需要改变,观众也可以更自由地挑选,某种程度上更迎合多元化的市场需求。

现实中安静沉默的可可,躲在虚拟“皮套”背后,可以和观众畅聊。车祸受伤后的小妮也不用担心摄像头,抛开顾忌地成为“想象中的自己”。这样的“成全”,给了初入行的新人继续下去的动力。

但即便如此,可可起初仍时常坐在电脑前无所适从,突然空场。面对观众喊“老婆、姐姐、结婚”,她不知该作何回应。直播收入不稳定,大家也都有线下的工作,分居各地的团队成员只能赶后半夜开会复盘。

像可可这样有团队协作的个人势毕竟在少数,更多的还是像小万一样独行的人。“只要笑一笑,动动手指就有钱来”,小万起初是这样看待虚拟主播的。除了人物模型制作外,混音、直播管理、视频剪辑、粉丝运营都由他一力承担。但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脸”了。

没有相关媒体经验,涨粉速度不尽人意,粉丝打赏力度小,平台还要抽成。白天要做运营改良皮套,晚上要直播和复盘总结。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有些分身乏术了。可因为是全职,他又不能任性地甩手不干。他安慰自己:赚不到钱,至少有皮套看着养眼。

虚拟主播本质上是服务业。既然是服务业,就要关注顾客的情绪,要赔笑,要学会掌控氛围。小万的长项是技术,但怎么服务粉丝,于他而言是个难题。

为此他花了大功夫去他人的直播间学习,留意其他主播是如何与粉丝互动,如何引发观众沟通的欲望。如今,靠着现实与虚拟的反差感,他为自己赢得了一席之地。

逐渐扩大的虚拟主播囹圄

“虚拟感”是一把双刃剑。它让虚拟的屏障成为隔绝现实的藩篱,或可爱或绚丽的虚拟人物形象仿佛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钥匙,拥有它,你就能在直播中谈笑风生。

它也能为卑劣者提供伪装。只要套上皮套,无论小偷还是罪犯,都变成了可爱温和的形象。已曝光的中之人有涉及校园暴力,有涉嫌侵犯儿童。作为公共形象背后的真实个体,其行为素质难免引发公众好奇、质疑,但超越边界的无差别隐私侵犯也可能随时来临。

今年5月,A-soul成员被连续“开盒”,即真人曝光,粉丝人肉其真实信息。可可也是此类问题的受害者。开播仅两个月,即将达到两万粉时被挂上了微博的吐槽bot,遭受了比以往更多的谩骂和猜疑。

▲虚拟主播团体A-SOUL

为了照顾可可的感受,团队小伙伴抢先一步夺走了她的手机,笼统地告诉她:这是一位已经脱粉的观众,指责她表里不一,认为她的温柔都是伪装出来的。

凌晨一点到四点,大家开会讨论如何应对。迅速发出澄清视频,会议结束马不停蹄直播。事件尽管最后得到解决,但团队中有成员仍然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可可事后认为,虚拟主播在直播时,中之人应该尽可能做好粉丝引导,划清界限,做清醒的一方,而不是拖泥带水养成病态的粉丝关系。

做中之人不仅有隐私被曝光的风险,而且竞争激烈。可可、小万和小妮只是其中的幸存者,还有更多的人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根据SCUT数据中心统计,截至去年8月,B站有3.6万多名虚拟主播,一半以上的月收入为0 ,前120名虚拟主播拿走了九成以上收入。粉丝数量在50万以上的头部虚拟主播,仅占比约1%,约2/3虚拟主播粉丝数量在1万以下。

A-soul成员被“开盒”事件还发现,A-soul中之人疑似被PUA及职场霸凌,被半强迫性续约,主播患有严重的职业病但领取着与工作强度极不符的低薪。

“红海”竞争中的破冰前行

虚拟主播的应用领域不断开掘,尤其是在新闻主持领域,新华社推出了数字记者“小诤”,人民网有了虚拟主播“小晴”,湖南卫视有数字主持人“小漾”。虚拟主播还出现在扶贫带货、普及安全知识等领域。

应该说,整个行业还是一片有待深入发掘的“蓝海”,但在“真人驱动型”娱乐领域,虚拟主播早已绞杀一片,早早进入“红海”竞争。

因为虚拟形象制作成本低、易复制及互联网社交信息呈现不全面性,虚拟形象同质化严重。如何在未来市场保持个性和差异,成为破冰关键。

可可在关注其他主播的过程中发现一个规律——这些长红的主播,形象往往都很独特,“哪里最可爱”很清晰,对于粉丝有着不可替代性。虚拟形象的性格特征、兴趣爱好,本质上仍由真人决定。可可正在思考自己的优势在哪,等待爆发的契机。

小妮的想法是成为一名创作者,借助虚拟形象去帮助更多的人。虽然用着萌萌的皮套,但她却有一颗改变世界的心,也做着这样的事。

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小妮收到一名家长的求助私信。女儿处在叛逆期、厌学,只想着赚快钱。小妮和女孩来了一场对话。对话很顺利,女孩答应了小妮,不再做没有分寸的事情。

劝一个也是劝,劝一群也是劝。小妮做了一个视频,规劝那些即将或已经走向歧途的女孩知返。

这件事情给她很大的启示意义,既然粉丝愿意倾听,那不妨往时事杂谈方向发展。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全身心地扑在上面。由于精力透支,小妮本就因病虚弱的身体状态更加糟糕,但看到屏幕上大家积极反馈,又使她振奋。

成为主播,不仅仅意味着交谈娱乐,作为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主播也可以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创造美好。在小妮的心里,每个人都可以在网络中创造独一无二的自己,作为一种表现形式,虚拟主播未来会广泛出现在各个领域,走向更广阔的群体。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人物皆为化名-

-海报图源网络-

参考文献:

【1】繁荣与阴霾——3606名虚拟主播的真实生活, SCUT数据之美

【2】陈雨琪.虚拟UP主背后的真实价值[N].IT时报,2022-08-12(003)

【3】陈一奔,宋钰.真实与虚拟的双重扮演——虚拟主播的演变、问题与展望[J].青年记者,2022,(08):9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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