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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孝:真诚和深刻,是摆在写作者面前的两座大山

2022-10-21 18:2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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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我们约请12位活跃在文学现场的作家、评论家,从他们的创作实践和思考出发,探讨作家如何进入时代和历史的深广处,寻塑和建构出新的认知方向和想象方向。

真诚和深刻,是摆在写作者面前的两座大山

文 / 魏思孝

●面对庞杂的文学流派,和不同文体的糅杂,吸引我的还是现实主义。仅从现实主义作品来讲,在写法和形式上,也不用去拘泥。但必须要遵循的一点,言之有物。

下面的文字,是2021年我写完《沈颖与陈子凯》(发表在2022年第九期《作家》)的初稿部分时,记录下的随感。现在来看,这个小说,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计划去完成,最大的改动是从当初的三部分,变成了两部分。《吴安住》写完初稿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叙述方式,最终只好放弃。当然,在后续的二稿,以及三稿时,我也没按照计划去写随感。但当时的状态,倒是历历在目。如读过这个小说的朋友所言,能明显感觉到字里行间的烟味,写得不轻松。一年多后,进行回望,如果说《沈颖与陈子凯》带给我什么,那就是暴露了我自身的诸多问题,而这理应在后续的创作中,令我受益。

初稿大概是2021年一月十几号开始写的,具体记不清了。关于这个念头,最早来自2019年偶然发现的一个案件。当时根据内容,写了几百字的大纲。写完《王能好》后,按照自己的想法,下一个长篇是由三部分组成,10年代,00年代,90年代,三个年代,二十来岁的乡村青年,进入城市,是个体参与城市化进程的小说。2020年12月,大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写完《王能好》最后的结尾。然后停顿了一星期,用以休整,开始写这个。按照我本来的规划,其实从《王能好》我就有这个念头,每天写完规定的份额后,把这天写作时一些感受及时记下来。但没能成行,一天写完,虽然没多少字,就不想写点别的东西。我想,从眼下这个长篇开始,分阶段的对自己进行总结。这也是初稿随感的原因,一个是记录自己写作的点滴,二来明确自己写作的习惯。我这个人善忘,写完一个小说,随后觉得没什么太艰辛的,其实在写作的过程中,谈不上轻松。但还好,我保持住了这样的习惯,与困难为敌。

上海文艺出版社2022年

在写作上,我一直纠结的问题,是语言和切入点。语言,我想随性点,舒展度要好,不是那么紧。《沈颖》这一节,一开始写,总是找不到语感,细节上怎么去展开。写了有几千字后,我才忽然想起来,初稿,不需要太精心雕琢,应该写下自己大致的想法和故事情节。有了这个开悟后,我就顺着心去写。把重点不是放在语言上,而是整个情节的展开。还有每一个部分,如何去讲述,讲述的方式。初稿理顺了故事线,需要在二稿的基础上,细节进填充,以及语言进行精细。有些暂时没想明白的,也需要再去设想。二稿是攻坚,初稿中积累的问题和麻烦,需要逐个去解决。在写初稿的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除了中间春节,停顿了一个星期左右。其余的时间里,基本每天保持一两千字的速率。自己内心的一些变化,无一例外会印刻在文字之中。从本身的状态来说,有种莫名的烦躁,告诉自己,要多写,寻求一种新意。总是伴随着焦虑,没有找到一种合适和准确的语言。所有的这些困扰,其实都是自身能力有限。有时会置身于读者的角度,这个小说讲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抛开漫长的学徒期,从自觉性写作的2010年算起,已经过去12年。只论写作,这12年对我来说,没有惊喜——没写出超出期待的东西。也没有虚度——写作或者为其所困,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写出来的既成事实,大概就是我能力所及的。我的创作谱系,目前为止,分为两类,一是以《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为例的聚焦青年焦虑生存状态。二是从《余事勿取》开始的乡村题材的小说。创作主题的变化,一是,厌倦了从自我的角度出发,反复去写那点可怜的感受。二来,更在意身边人的生活。其中不变的是,我一直在写熟悉的人和事,切实描绘眼前的一切。

作为读者,我多少有些阅读障碍,尤其是面对文学作品,品味单一,也欠缺包容性。我读不了逃脱个人经验的书写,这样的文本无法和读者(主要是我)建立起信任感。面对庞杂的文学流派,和不同文体的糅杂,吸引我的还是现实主义。就我这般文学审美,当然也决定了,我的写作也是如此。仅从现实主义作品来讲,在写法和形式上,也不用去拘泥。但必须要遵循的一点,言之有物。这方面,我并没有形成系统化的认知,仅从直觉上去感受。一如在写的过程中,去发现自身的问题,再去纠正。那些我钦羡的小说,指引着我。一些小说值得反复提及,鲁迅的《在酒楼上》,韩东的《扎根》,安妮·普鲁的《手风琴罪案》,丹尼斯·约翰逊的《火车梦》,舍伍德·安德森的《鸡蛋的胜利》等。

今天,我读了某大学文学院师生对《王能好》的研讨文稿,共一万六千言。溢美和夸赞暂且不提,其中指出的叙述和结构上的问题,倒是让我反思了一阵,自然我心里有去反驳的言语。但一方面,当下的文学生态,能从这些身居学院的师生这里,听到没有太多遮掩的表述,这种姿态,即便是批评,也让我舒畅不少。经过这几年的奋笔疾书,我有效地给自己贴上了“乡土作家”的标签,这从侧面表明,自己创作大致还是可以的。写《王能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作为一个创作上还算活跃的中青年写作者,无疑这两年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去年,写完《沈颖与陈子凯》。今年,写完《土广寸木》。还有散落其间的十余个短篇。面对这些,我只能说,你并不是越写越好,期间难免有所谓的振荡,而这都可以归类为,你在追求进步的途中所经历的弯路。

下面,就当是自我剖析吧。一,写出好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写出还算像样的东西,也不轻松。当然,以上两点,要看你的标准是什么。这个标准因人而异,我的可能比较高一点。三,但凡能写得像样一点,就会被认可。四,真诚和深刻,依旧是摆在当下写作者面前的两座大山。有人可以轻易跨过去,更多的人只能在闭塞中度日,且不自知。我可能正在爬山,显然步伐还有点吃力。山中有前人留下的足迹,另辟蹊径对我来说,有些冒险,我也准备不太充分。循着足迹去爬山,又实在心有不甘,心想这样爬上去,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原标题:《魏思孝:真诚和深刻,是摆在写作者面前的两座大山 | 在时代的深处,在文学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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