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村: 从矿村回归文化古村

黄元琪

位于浙江湖州长兴县内的石泉村山水相依、风光旖旎，有着1500年的历史，以宅后金狗山石缝间多泉水而得名。它位于太湖南岸、蒙山之阴，前临霅溪，后靠箬溪。走进村落，吴均像巍峨坐落在村道旁，一旁的碑文上记载着这名南朝文学家的事迹——二十四史《梁书》及《南史》皆有关于他的传记。吴均家世贫寒，曾隐居故鄣青山，年轻时曾任“奉朝请”的小官，尤精散文、诗歌。

吴均雕像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石泉村村口风貌

走进村落，一条清澈的河水迤逦穿村而流，弧度优美的石桥处处可见。诸多古迹散落在村中，形成“推窗见河、开门走桥”的独特风情。史载石泉明代牌坊群有11座，现存三座牌坊：高湾的高公墓、石山桥的贞节牌坊、石泉的明代吴氏牌坊；三座古桥：永丰桥、庆元桥、众安桥，其中庆元桥和永丰桥仍在使用中。古民居尚存10余座。祠堂雍睦堂，村头的古城墙和樟树早已默默度过了500个春秋。

石泉村风貌

古牌坊遗址

古石狮

古桥

溯源而上，根据现存清光绪版《吴氏宗谱》记载，一千多年前南朝梁时，有梁朝著作郎著名文学家吴均，生有二子，其次子吴僧永被梁武帝招为驸马都尉，将居家从长兴青山苕溪中游晏子乡始迁下游吕蒙山之阴，以为封地。自此吴姓宗族便一直静静在此繁衍生息，代代相传，渐渐成为显赫一方的名门望族。明朝时，石泉吴氏在物质与精神上均创辉煌。吴琼，明代书法家，善作小楷，明成化五年进士，授兵部武选司主事，后任江西按察使，转任刑部员外郎，再升郞中。后归乡，著有《桂西稿》，善发粟救饥，屡奉诏褒奖。因家资殷实，富甲天下，人称“吴十万”。为此，当地流传了多种版本的“吴十万”民间故事，如《吴十万娶媳妇》《吴十万做寿杀神龟》《吴十万与洞庭山席家比宝》等。学者吴琉撰《三才广志》，参与“中国古代最大的私纂类书”的编著。如此“诗书簪缨，钟鸣鼎食”之盛况绝非偶然，而是得益于吴氏族人恪守家训，涵养家风，其家训可归结为十二字箴言，“重孝悌，重修身，务本业，尚读书”。吴氏家训至今仍被后人所尊崇，吴氏后人孜孜以求地不断挖掘，其文脉源远流长，也传承至今。

眼前如此的美丽幽静，谁能想到它曾经是个污染严重的矿村，文化氛围也岌岌可危。几十年前石泉村以矿山为主打产业，伴随着多年来无序频繁开发，环境污染严重，矿山遍布，漫天灰尘。直到2016年，石泉村下定决心，关停所有矿山，寻找新的发展途径。对于一个始建于南北朝时期的古村，它具有丰富的历史、文物和景观价值。当时的团队决定重振文化，打造宜居新乡村。

石泉村风貌

2019年，石泉村启动省级历史文化古村落保护利用重点村修缮工作，邀请中国美术学院的团队，设计古村落改造方案。如今村庄恢复了往日的风貌。一条青色的石板路蜿蜒通向村中央。住户的民居大气典雅，庭院绿意盎然。悠悠廊道，粉墙黛瓦，古桥流水都充满了诗韵。村庄开辟了石泉十景：吴均故里、耕读传家、吴琼故居、船花浜、吴府官厅、吕山石泉、驸马宅第、环山楼、五隐亭、金狗星墩，这十处代表性的景观，将石泉古文化连点成片。为了复原吴府官厅原貌，石泉村专门前往江西等地收集古宅木料，并邀请非遗传承人进行建筑设计修缮后的吴府官厅，仿古的油漆色彩配上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仿佛翻开了尘封许久的历史画卷，带你走进明初的江南大家族，体味百年岁月中的烟火人间。

在一座名为“棲云楼”的古桥后，气势恢宏，构件精巧的“百桌厅”矗立在显眼的位置。明朝初期，这里就是村内吴氏族人用来宴请文人雅客、商贾官吏的地方。村里改造时于古建筑遗址上重新修建。除了前往各地收集古宅木料，还邀请非遗传承人进行建筑设计修缮。

踏入后，满眼皆是砖雕，石雕、木雕、玉雕与门罩、天井、漏窗、房梁、牛腿、屏风，处处流露着徽派建筑的元素与气息。雕饰内容多为飞禽走兽、三国、水浒、八仙过海等题材。正厅的横梁、斗拱、花门、窗棂上雕有精细木刻，人物众多，各具神采，层次繁多，线条分明，争相斗艳，显示了江南木雕的顶级技艺，令人过目难忘。

占地1000多平方米的厅内，四面挑空，雕花木梁围绕。一张张木桌子整齐地排列在四周，这里可以作为村民的家宴中心，还可以作为民俗活动的文化中心，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学中心等。历史上石泉村是太湖“耕读文化”的典范，深受儒家文化熏陶，遵守“读书入仕、光耀门楣”之训言，如今此地更是让村民熟悉村里的古文化，举办家规家训活动的场所之一。

石泉吴氏先祖吴均曾在《山中杂诗》中写道：“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走在村落中，但见老人在出蚕丝的季节勤劳地在河边洗涤蚕蛹，古湖州丝绸贸易的盛景作为乡村民俗延续至今。也有偷得半日闲的村民端着地道的三杯茶，在夕阳余晖下平和地唠家常。此番安居乐业的景象一定与吴均诗中的原景相符。

驸马府

另一座典型的徽派建筑是驸马府。它具有防风防火，高大的封火墙。进门可见在古代民居中，有“四水归堂，意为肥水不外流”风水意义的天井。老屋有很多的木头柱子。垫在柱子下面的石头叫础石（长兴方言：柱墩、柱脚）。其原本的功能是防潮、防虫、防烂，后人逐渐将其演化为带有美观功能的装饰构件，造型与雕刻图案千变万化，形成艺术珍品。驸马府邸门口墙角的础石就阳刻着飞翔的蝙蝠，寓意多子多福，福（蝠）禄寿喜。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