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剧《欺诈猎人》：对付骗子是否应该以恶制恶？

中文里的“骗子”，在日文里叫做“诈欺师”，指的就是欺骗别人获利的人。在日本，骗子已然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以至于“日本放送协会”（NHK）在每天晚上七点的新闻前都要提醒观众不要上当。夏原武原作的大热漫画《欺诈猎人》（クロサギ）继2006年之后今年再次被改编为同名日剧，因此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诈取猎人》海报

既然是以“欺诈”为主题，《欺诈猎人》剧集里自然不缺乏各种行骗的手法。比如，针对被企业裁员的老员工，骗子会举办“创业培训班”，让受害者在走向成功的幻觉中心甘情愿地缴纳各种名目的费用而耗尽钱财。针对狂热追星的少女粉丝，骗子会声称找得到与偶像见面的门路而诈取钱财。甚至对于无依无靠的独居老人，骗子也会假装体贴地嘘寒问暖，诱导受害者购买一大堆保健名目的高价商品……尽管剧集只播出了几集，其中的案例也足以令人感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创业培训班”

按照电视剧开头的定义，上面这些欺骗人获取金钱的“诈欺师”叫做“白鹭”，另外还有骗取异性身心的“红鹭”，以及专门欺骗“白鹭”和“红鹭”的“黑鹭”，也就是所谓的“欺诈猎人”。电视剧的主角黑崎高志郎（平野紫耀 饰）就是这样一位欺骗骗子的骗子。

更具体地说，黑崎是专吃“白鹭”的“黑鹭”。他本人其实也是“白鹭”的受害者。其父就是因为参加“创业培训班”而赔光了家产，最后走投无路竟杀死家人后自杀，侥幸重伤未死的黑崎为了复仇也成为了“诈欺师”，发誓要吃尽世上的“白鹭”。他在行骗成功后，往往也会将一部分收益补偿给自己认识的受害者。比如，在遇到那位因追星被骗光钱财的不幸少女后，黑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通过在合同里设置陷阱的方式，一举从开设“邂逅俱乐部”的川中干夫手里拿回了少女被骗的钱财。

这样的设定，倒是很容易让人想起近年热播的另一部日剧《行骗天下JP》。其中长泽雅美扮演的“诈欺师”达子也会将行动对象定在那些作恶多端或仗势欺人的奸商身上，在最新的电影版（《英雄篇》）里同样也上演了“诈欺师”对“诈欺师”的对决。所不同的是，《行骗天下JP》中的“诈欺师”有着浓厚的趋利色彩（他们都成了亿万富翁），而《欺诈猎人》里的黑崎高志郎身上倒是更有点“惩恶扬善”的意味。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的话，黑崎高志郎又有些令人悲哀。不像《行骗天下JP》里的达子神通广大而又消息灵通，黑崎高志郎每次行动前都要去一家名叫“桂”的酒馆向老板桂木敏夫（三浦友和 饰）购买相关情报。这位被黑崎称作“老爹”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些情报的。这是因为桂木敏夫原本是个资深“诈欺师”，如今名义上金盆洗手了，而扮演起地下世界秩序维护者的角色，将那些“越界”的“白鹭”的情报卖给黑崎，让黑崎去吃掉他们。比如，通过举办“创业培训班”诈骗四亿日元（大约2000万人民币），且还贪心不足目标五亿的春日公义就不但大张旗鼓开设网站，还租用演出公司道具举办“成功人士”聚会获取受害者信任，引起了桂木敏夫“过于招摇”的担忧，故而才让黑崎对其下手——以虚拟货币洗黑钱的手法将其不义之财一网打尽。换句话说，黑崎实际上是扮演了桂木敏夫的“工具人”的角色。

虚拟货币诈骗

更让人有些吃惊的是，春日公义的行骗套路是跟另一位欺诈师御木本学的，而御木本又是桂木敏夫的“徒弟”。换言之，这位“黑吃黑”的主使人才是举办“创业培训班”这一诈骗手法的“祖师”。偏偏导致黑崎家破人亡的正是御木本。追根溯源的话，黑崎与“老爹”之间也是仇人！两人既相互利用，又互相防备，《欺诈猎人》也因此透出了几许“谍战剧”的味道。

归根结底，欺诈这种行为，欺骗的不仅有钱财，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欺诈猎人》里的那位独居老人受害者，先是因为孤独而受骗，后因受骗变得更加离群索居，见到邻居也从不打招呼。可见欺诈对其精神上的打击之大。

受害者的感受

这自然引出了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对付诈欺师，是不是应该如同黑崎高志郎一样“以恶制恶”呢？从本质上看的话，“黑吃黑”也好，“复仇”也罢，黑崎高志郎终究是在行骗——他一出场就通过虚构银行汇票的方式骗得一个“白鹭”3000万日元。

就像金庸小说里的那些“江湖大侠”，往往是在法律缺位的情况下存在，“黑鹭”本身终究有违法律。或许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欺诈猎人》又安排了一条代表正义的叙事线。其中的代表人物有二。其一，作为欺诈受害人女儿的吉川冰柱（黑岛结菜 饰）是大学法学部学生，她的志愿是成为检察官。得知黑崎意欲与父亲联手对御木本进行复仇时，她的反应便是这等于让父亲成为诈骗的“共犯”。

“黑鹭”的本质

其二，警察神志名将（井之胁海 饰）。苦于证据不足或是受害人放弃，警方经常无法将诈欺师绳之以法。但神志名将并未因此放弃。他也和黑崎一样有着不幸身世，由于他的叔叔犯欺诈案入狱，自己为此被迫更名改姓。但不像黑崎拜入仇人门下以私力复仇的做法，神志名将成为了一名痛恨诈骗的警察。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欺诈师都受到法律的制裁才应该是一个公正的结局。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