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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9.1,去年的诺奖作家到底怎么样?

2022-11-09 13: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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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每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都是一次认识新作家的机会。

尤其去年,当坦桑尼亚裔英国作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获得诺奖时,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的小说没有中文译本,在中文互联网上检索关于他的信息,得到的内容也非常稀少。

等了将近一年,上海译文出版社终于出版了他的五部作品。

分别是《天堂》《来世》《赞美沉默》《海边》和《最后的礼物》。

《天堂》发表于1994年,是古尔纳的代表作之一,入围了当年的布克奖短名单。《来世》是他2020年出版的最新作品。《赞美沉默》《海边》相继出版于1996年和2001年。《最后的礼物》则出版于2011年。

这几本书都在我的书架上放着。我首先打开的是《最后的礼物》。这没有什么道理,我就是拿起这本书,然后一径看了下去。

这本小说非常好读,没有现代主义的形式谜团,讲述的是关于家庭、记忆,关于移民、身份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中国读者,我竟然还从中读到了一些熟悉之处。或许,种族和阶级问题在很多时候都是重叠的,而贫穷,在哪里都很相似。

今天的文章就来分享一下这本书。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简单介绍一下古尔纳和他的故乡桑给巴尔。这本书中的主人公阿巴斯也来自于那个非洲岛屿。

01

1948年,古尔纳出生于东非海岸的桑给巴尔岛。

这里的文化和历史颇为复杂。作为人类的发源地,两万年以前这里就有人类活动。

八至十世纪,波斯人、阿拉伯人和印度人将此处视为环印度洋贸易中转站和防御据点,桑给巴尔因此积累的大量财富并形成城邦国家。

进入到16世纪,葡萄牙人开始了长达200年的统治。后来,桑给巴尔成为阿曼的势力范围,建立了苏丹国,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西印度洋奴隶交易的中心。

直到今天,桑给巴尔98%的人口都是穆斯林。

1890年,桑给巴尔沦为英国“保护地”。1963年终于独立,但很快又与坦噶尼喀合并为坦桑尼亚,直至今天。

古尔纳成长于二战之后的桑给巴尔,成长于殖民主义的背景之下。他在诺奖演说中说道,“我们这一辈人,都是殖民主义的孩子”。

1967年,19岁的古尔纳离开家乡,以难民的身份去到英国留学。并在随后几年间开始用日记写下自己漂泊异乡的感受。这些故事最终在他写博士论文的时候,成为了他首部小说《离别的记忆》(出版于1987年)的素材。

写作之余,古尔纳一直兼任肯特大学英语系教授,直至退休。

03

接下来,我们一起进入这本《最后的礼物》。

这本书讲了一个移民家庭的故事,父、母、子、女,四个人,小说以一种充满节奏感的叙事,让我们逐渐走进他们的生活,看见他们各自的秘密、羞辱和困境。

故事是从63岁的阿巴斯摔倒在地开始的。

这一天,他下班回家,突然倒地不起,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为迟发性糖尿病。从此,他的身体一天天地弱下去。过去的记忆开始纠缠他。

阿巴斯来自于东非岛屿桑给巴尔,他从未把这一事实告诉给妻子儿女。他们只知道他来自东非,至于其他,他的父母是谁,他经历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他对自己的过去始终保持沉默。

玛利亚姆和阿巴斯相识于埃克塞特。当时他三十四岁,玛利亚姆只有十七岁。他是一个水手,好像没有过去。而玛利亚姆是一个弃婴,在经历了好多寄养家庭之后,不得不逃离。

他们搬到诺里奇,组成家庭,生下了女儿汉娜,儿子贾马尔。在这里,他做了一辈子钳工,而她在医院做清洁工。

现在,两个孩子都已经离开家,女儿汉娜已经结婚,儿子贾马尔正在上大学。

阿巴斯的病,让两个孩子都回到了家里。四个人的故事,一点点展开。

04

我们首先看到的是阿巴斯的童年,他出生于桑给巴尔的一个贫穷家庭,父亲严厉刻薄,他每一天都在重复的劳动中度过,“真是活得像狗”。

幸好,哥哥违抗父亲的命令,把他送去了学校,将他推向了更多可能。

十六岁那年,他上了城里一所师范学院。他本来的命运是成为一名老师,在那个城市里安定下来。

但是,十九岁那年,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他永远地逃离了桑给巴尔,再也没有回去过。他的过去就此尘封,成为家庭成员永远不能触碰的谜,也成为这部小说的一个悬念。

在阿巴斯之后,我们会看到玛利亚姆的成长岁月。当然,故事也没有一次性讲完,关于她为什么逃离,儿女和读者一样都不知道。

接着,是女儿汉娜(她不喜欢这个名字,改为安娜),儿子贾马尔的故事。然后再回到父亲、母亲。

虽然这本小说的形式并不复杂,但叙事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整个结构就像是一颗卷心菜,彼此覆盖,把人物一个个团在一起,团得紧紧的。

最终,叙事会抵达终点,抵达这个家庭的前史。所谓「最后的礼物」,指的是阿巴斯在去世之前,对着录音机录下了关于过去的回忆。

这些回忆对他来说,是负担,是屈辱,但终于,汉娜和贾马尔了解了自己的来历。

05

整个故事里,最挣扎的不是阿巴斯,也不是玛利亚姆,而是汉娜。从她的改名就可以看出来,她想要融入这个国家。但是,即使她用尽力气摆脱,她的身份还是拉住她。

如果说阿巴斯一辈子都是一个异乡人,他从未真正的融入英国,他的生命是镶嵌在这里的,他永远都是一个附加物,一个临时的生命所在。

那么汉娜作为移民第二代,却一直处于两个世界之间。她是英国人,但所有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真正”的英国人。她还有一个身份,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身份,这种身份拉扯着她,使她的生活悬在半空。她的父母困在过去,她却进退两难,无所适从。

相比之下,他的弟弟贾马尔更小一些,读的专业就和殖民主义相关,他对自己的身份并不回避,甚至想要搞清楚这一切。他更自洽,而汉娜更矛盾。

她的矛盾让我想起正在读的安妮· 埃尔诺。这位新晋诺奖得主作为一个英国的工人阶级家庭的女儿,和汉娜在某一方面是相似的。她们都必须切断自己与过去的联结,努力被新世界(那个光鲜的、体面的世界)接纳,但这个过程充满了屈辱和痛苦。

当然,安娜的处境更加复杂。要越过这些,有时候甚至要让自己冷酷起来。在这个故事里,阿巴斯送安娜去读书,期望她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但他需要面对的是,他们逐渐无话可说。汉娜成长的过程,就是他们逐渐疏远的过程。

读到这里,或许你会理解我在一开始所说的熟悉感。我们也经历了这一切,从农村从小镇离开,通过大学留在城市,作为一个外来者,摒弃过去的一切,拼尽全力留下来。这个过程中,有些东西被丢掉了,以至于人的内心空了一块。

如同汉娜,她切断了很多东西,那些使她成为她的东西。这里面有一种自我否定,但她终于无法切断。

在这个故事里。汉娜的丈夫尼克,她的公公婆婆,都来自于那个她想要进入的世界。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礼貌,但同时也能感受到背后的傲慢。他们「无所不知胸有成足」,居高临下的关心世界上的一切,但其实,除了自己,他们什么也不关心。

当然,这本小说并不只是为了嘲讽这种傲慢。它所要展开的是一种不被看见的生活,每个人的来历,秘密,包括他们的屈辱。在文字中,给他们以尊严。

文字是一种平等的媒介,在阅读这本小说的过程中,我们会直接听到主人公的想法,他们的话语。

在这里,他们不再是新闻中被报道的对象,从那种抽象的「移民」「难民」的标签中解脱出来。甚至,肤色这一显而易见的特征,也在文字中消失了。当那种被观察,被观看的视角消失了,主体性才生长出来。

古尔纳的小说并没有在形式上拓宽什么边界,他所做的是让我们看见一种不被看见的世界。

他的小说是向外的,像一束光,照亮那些幽暗之境。就像古尔纳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通过阅读这些小说“我们得到了其他地方的消息。但最令人惊奇的是,当我们确实了解了所有这些时,我们意识到他们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标题:《豆瓣9.1,去年的诺奖作家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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