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住在巴哈马的孩子和320亿美元惊天巨雷

文/何伊然

编辑/王芳洁

当地时间11月11日，总部位于巴哈马的加密货币交易所FTX发布声明，包括其附属公司在内的一百多家主体已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与此同时，创始人SBF宣布辞职，他的身影也从富豪榜上消失。

SBF在个人推特账号充满愧疚地表示：“我真的很抱歉我们最终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还补充道，“希望这一切都能找到一个恢复的办法，希望破产重组能带来一定的透明度、信任和掌控权。”

而就在11月的第一天，FTX还是全球排名前五位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市值320亿美元。公司创始人，被外媒称为SBF的山姆·班克曼-弗里德还是身家高达150亿美元的青年才俊。

成长于Web 1.0时代，创建了面向Web 2.0时代公司的李彦宏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百度永远离破产只有30天！

随着各类面向Web 3.0时代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崛起，李彦宏“30天破产”理论都显得过于保守了。在玩数字游戏的加密货币领域，几百亿美元灰飞烟灭、一家公司从高峰滑落至谷底只需要10天。

据调查，FTX有一个以SBF和毕业于斯坦福的数学天才少女卡洛琳·艾莉森（同属于SBF名下的研究公司Alameda的现任高管）为核心人物的十人小团体，小团体多数人是SBF的大学同学，并且是“有效利他主义”社团成员。

有知情人士称，SBF的小团体就是FTX实质管理团队，但是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任何标准可言，几乎就是SBF说了算。有人将SBF的小团队称为“一群住在巴哈马的孩子”，表示这个团队“会为彼此做任何事”。

现在，这群稚气未脱的小嬉皮士们，正在豪华公寓里讨论，如何从麻烦里脱身，而公寓之外，至少有一百万个债权人，还在漩涡之中苦苦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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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Coindesk（加密货币领域最知名的新闻网站）曝出重磅新闻：SBF把FTX里面用户存的钱借给了Alameda，进行了大量高风险投资，而Alameda耗尽了用作风险押注的用户存款，导致FTX面临高达80亿美元的资金缺口。

消息一出，市场立刻陷入恐慌。短短三天，用户转走了超过60亿美元。

SBF起初还在社交平台安抚用户，随着投资机构和业内人士纷纷站出来划清界限，特别是币安创始人赵长鹏称FTX可能会重演Luna币的惨剧，并在11月9日宣布放弃收购FTX，崩盘已无法避免。

虽然话说的非常好听，可是据外媒透露，SBF在宣布破产的当日就试图从巴哈马前往与美国没有引渡条例的阿联酋，但是被执法机构抢先拦下。目前，SBF和核心团队仍在公司买下的巴哈马豪华度假村里思索着未来。

临时被推上公司CEO之位的John Ray III承认，FTX负债高达100～500亿美元，新上任的管理层目前可以掌控的资产只有价值约7.4亿美元加密货币和5.6亿美元现金。

在向美国联邦破产法院提交的文件中，这位走马上任的CEO称：“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到过如此失败的企业内部控制，也从未见过这样完全不具可信度的财务信息。”

据悉，已经有潜在买家在和FTX取得了联系，公司不排除重组或出售的可能性。美国国会已定下在12月召开FTX破产听证会，SBF本人需要出席作证。

和多数创业者苦大仇深的童年故事不同，1992年出生的SBF有着非常幸福的童年。

SBF的父母是斯坦福大学的法学教授，继承了父母高智商的他从小对数字显示出了痴迷和过人的天赋。2010年，SBF入学麻省理工，专业是物理和数学。大学毕业后，SBF并没有在学术道路上钻研，反而选择加入华尔街顶级量化交易公司简街资本，并在三年后走上了币圈创业路。

对加入金融和币圈的动机，SBF有一个颇为美好的解释。

大学时，SBF结识了哲学博士麦克阿斯基尔，对方倡导的有效利他主义让其深深着迷，两人也成为好友。简单理解，该主义认为一个人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为全社会做贡献，而为了让个人善行发挥最大的效用，就需要赚到尽可能多的钱。

钱生钱，最好赚钱。SBF选择在创造了无数一夜暴富神话的币圈来积累资本。

SBF和朋友抓住了加密货币在不同地区、不同平台有差价的空子，大量倒卖加密货币赚取差价。SBF成立Alameda公司，钻研回报比最高的套利办法。良好的数学功底让SBF在买低卖高上如鱼得水，只用三个月时间，每日利润就突破了百万美元，这让他迅速在币圈站稳脚跟。

然而SBF并不满足于只当买家，他的数学再好也不能保证每次倒卖都取得成功，而搭建加密货币交易平台赚取抽成更有助在币圈的起起伏伏中立于不败之地。

2019年，SBF和朋友开发的加密货币交易期货所FTX上线。

FTX凭借灵活的加密货币提取和转移功能，丰富的加数字货币交易类型迅速吸引来了一大波用户，行业老大币安在几个月后便决定“招安”，从SBF手里买下平台20%的股份，SBF正式声名鹊起。

新冠疫情爆发和美国资本市场的狂热推动FTX在最近三年爆发式增长，SBF通过高调地向民主党提供政治捐款、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和颇具个性的社交账号言论成为传媒宠儿，FTX相继拿下超过50家投资机构总计超9亿美元的巨额融资，总部也搬到了巴哈马。

良好的家庭，出色的学历，以及宣扬以无私为动机，尽管处在饱受争议的币圈，SBF却收获了一致的好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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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化来看，手握交易平台和投资公司的SBF没有抵住诱惑，违规挪用资金，拿着平台用户的钱来填补自己的资金池，而投资失利导致巨大的资金缺口，消息曝出使得用户涌入提现，平台资金流动性彻底崩盘。

然而随着调查深入，SBF和团队嬉皮士风格的生活反倒成了舆论闲谈的热点。

官方财产记录显示，SBF和他的父母以及FTX高管在过去两年中在巴哈马至少购买了19处房产，价值1.21亿美元。虽然名下的房产众多，但是一间位于度假村顶层的豪华公寓是小团队共同的办公场所和居住地。

所谓任何事不只是工作，也不仅限于普通的朋友群居生活。据报道，SBF和卡洛琳·艾莉森从大学起就维持着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情侣关系，而卡洛琳在个人的社交账号上公开表达了对封建后宫的向往。

卡洛琳写道：“当我第一次开始涉足多角关系时，我认为这让我的过去被彻底打破了。但我已经决定要继续这样的风格。”她甚至阐述了她对落实后宫制度的想法：“每个人都应该对他的伴侣们有一个排名，人们应该为更高的排名进行勾心斗角的激烈斗争。”

卡洛琳的言论让舆论对SBF私人生活有了更多的遐想，FTX破产律师James Bromley在特拉华州听证会上称，FTX集团在巴哈马的资产是作为SBF的“个人领地”进行运营的言论更是加剧了舆论的非议。

和SBF此前就不对付的共和党媒体大肆宣扬着FTX团体在巴哈马的奢华生活，将之和爱泼斯坦的海外小岛相提并论，质疑SBF实际上是一位癫狂的“邪教首领”。

当然，如何看待这些报道只能由看官自行决定，有的网民并不认为FTX团队存在出格之举，他们只是在践行有限利他理念，过群居生活。

目前，卡洛琳和SBF都没有对相关报道做出回应，也没有官宣二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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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幕人士称，Alameda与FTX交易所之间存在用定制软件创建后门关系，SBF可以在不引起任何警报的情况下伪造账本。

FTX提交给破产法院的文件显示，暴雷可能涉及100多万名债权人。外媒称，红杉资本、淡马锡和Paradigm是FTX事件中损失最大的三家投资机构，红杉资本投资金额约2亿美元，淡马锡2.05亿美元，Paradigm 2.15亿美元。

据悉，FTX提供的资产负债表不完整且不精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业内人士都认为客户想要收回大部分存款的机会渺茫。目前，巴哈马、土耳其、美国相关执法机构都表态对FTX开展调查，巴哈马已冻结FTX相关财产。

在破产信息公开前，卡洛琳向员工颤颤巍巍地承认自己知道Alameda遭遇了巨大的投资失败，挪用了FTX平台用户的资金，但是没有坦白自己在其中负有多大的责任。

SBF则一直在弱化自己既是Alameda创始人又是FTX创始人这层关系，想把所有责任推给Alameda，试图撇清FTX的责任。他要么是将FTX塑造为资金被盗取的受害者，要么是将FTX的行为美化为借款失败。SBF称，FTX不是拿用户的钱去赌博，他此前相信Alameda有足够的抵押品来合理覆盖这些债务。

弃车保帅的做法也不难理解，FTX责任少一些，通过出售获得资金，平台在新老板领导下继续运行的概率就高一些。

FTX的崩盘无疑对币圈是今年最大的冲击，再次引发了行业内外，从机构到散户对币圈监管问题的担忧，多家币圈交易所不得不公开分享储备金证明，支持加强监管。当然，对于玩数字游戏的币圈，一时的证明也确保不了稳妥。

今年3月成立的FTX未来慈善基金会管理团队已集体辞职，并称FTX管理层的欺诈行为使得基金会多数捐赠承诺将无法兑现，SBF的有限利他梦想在现阶段只会是泡影了。

从“赚钱行善”到“庞氏骗局”，SBF用320亿美元的灰飞烟灭再次论证了何为“币圈一日，人间一年”。当一个圈子不断上演大落大起和大起大落故事的时候，普通人能做的或许还是离“这群孩子”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