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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阿飞正传》:王家卫的开始
编者按:这是一个怀旧剧场。
“十六号,四月十六号。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我明天会再来。”

其实《阿飞正传》已经太古老了。首映于香港1990年12月15日。现在在网上还能找到免费播放的正版链接。本来在家动动手指就能看到的老电影,还特意要在大热天跑去电影院看,也许我们会说这个人很有病。
又或者,他只是很怀旧。

这是导演王家卫的第二部作品,却集合了张国荣、张曼玉、刘嘉玲、刘德华、张学友、梁朝伟等多位声名显赫的青年演员。这部影片一举奠定了王家卫的艺术风格,也在其后若干次的“百佳华语电影”评选中名列前茅。

就好像如果今天无情地提问“墨镜王”:为什么你后来拍摄的影片某种意义上都和《阿飞正传》有点像,却再也无法超越当日那种闲适、危险,而又伤感的气息?墨镜王恐怕也会耸耸肩,回答“我不知道”吧。
有时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神秘,只是一种本能罢了。

我却一直认为,《阿飞正传》带有某种导演半自传的情绪,就好像姜文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有某种半自传的暗示一样。导演王家卫原先出生在上海,后随父母定居香港,至13岁才开始讲粤语。这让他对于上海曾经的繁华带有某种向往和追念,也像很多香港人一样对自身身份认同存在某种焦虑,这和影片故事有某种暗合之处。《阿飞正传》的背景发生于1960年代,恰好也是符合王家卫少年反叛情绪的一种记忆。
他们可能都在这部作品中,倾注了某种并不自知的、对于自身经历的微妙隐喻。也许正因为这样,《阿飞正传》这个看似脱胎于“血色浪漫”的黑帮故事,才留下了数个语焉不详的场景,引发观众无限的解读与遐想。

凡此种种,奠定了造就《阿飞正传》的契机。

而给本片投了二千多万港币制作费的幕后老板邓光荣,也对本片的诞生功不可没。正是他投资了《旺角卡门》,也为本片拉来那么多明星,甚至计划拍摄上下集。然而王家卫从这时开始,暴露出精耕细作的艺术家本性,硬是超支超期花光了制作预算,却只拍完了上集——影片最后一段梁朝伟的镜头,原本是为下集而摄制的。最终一千多万的票房失利,也让下集丧失了面世的希望。

然而,慢工出细活。《阿飞正传》不同于流水线影片的非凡艺术特征,使本片获得了香港电影节的多项大奖。老板邓光荣虽然赔了钱,也算收获了江湖美名。而王家卫3年后再度拿出的《重庆森林》和《东邪西毒》,已经是自己创办的“泽东电影公司”的作品了。
电影工业的艺术背后,总有人为此买单。当日的王家卫作为初出茅庐的青年导演,几乎每次都是以赌上职业生涯的代价在精细拍片。甚至他的拖沓与散漫,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符号。这也是时运命的一种偶然吧。
在众多机缘巧合的作用之下,《阿飞正传》诞生了。

——真正充满魅力的,正是这些意象化的符号、诗意的对白,以及蔓延其中的如东南亚雨林一般湿润而黏稠的情绪。后来王家卫的每部影片中都有金句,然而拒绝、引诱和彷徨的情绪,却都与本片并无二致。

——这是旭仔破碎与报复的缘起。

——这是旭仔看似无理却无法反驳的游戏宣言。

“其实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这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这是旭仔结局的诗意性暗示。

“她告诉你的啊?要记得的我永远都会记得。”
——这是旭仔看似无情,却又慕情的证据。
在爱的故事中,爱与不爱、爱多与爱少,爱着与爱过,从来都是互相伤害。
甚至在存在主义的解释下,“他人即是地狱”,现代社会的关系造成人与人之间终归也难愉快地共存。王家卫的整个艺术生涯,都紧紧抓住了一种现代人患得患失的情绪,“既渴望被爱,又惧怕失去爱”。他通过模糊的词句、摇曳的影像和音乐,传达出这种敏感和细腻,而形成了自身独特的风格。

《阿飞正传》,正是王家卫其后艺术生涯的开始。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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