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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8.8,这群人的故事为什么重要?

2023-03-08 12:2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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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巴黎》

历史,或者说学术史上,常常会出现这样一种独特的现象。

你可能听过这样一句话,“天才总是成群地来”。在某个特定时期,似乎总会出现一个让人感叹“可遇不可求”的群体,他们往往在某个时刻集结在一起,激烈碰撞出许多熠熠生辉的成果,也诞生出许多后世评定的“大师”。又往往,这样的辉煌转瞬即逝。

我们都很熟悉民国学者与“西南联大”,放大到全球视野,像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18世纪晚期狂飙突进之后的德国,无一不是思想井喷、名家荟萃。还有一个我们今天想探讨的,可能不那么有名的学人群体,维也纳学圈。

维也纳学圈(或称“维也纳学派”),是一群主张逻辑实证主义(逻辑经验主义)的哲学家,他们活跃在维也纳,时间主要集中在二十世纪的两次大战之间。广义的维也纳学圈还包括同一时期其他的学人与政治家,以及与学圈关系密切的维特根斯坦、波普尔等人。

许多时候,这些璀璨的学术共同体在后世的记忆里,多半都只是作为一种“传说”而存在,抑或只是书上的一段介绍,这通常让他们是面目模糊的。

关于维也纳学圈,已经有非常多的哲学著作,但往往都略显晦涩难懂,《进步知识分子的死与生》一书(目前豆瓣评分8.8分),就是以这群学人为切入点,旨在用一种更为通俗的阅读兴趣,来展现这些学圈成员。

当然,这不是一本简单的人物传记或是人像白描。书中不只描绘了他们是怎样一群人,成长于怎样的文化环境,有着怎样的主张,关注怎样的领域,又有着怎样的喜怒哀乐和特质——

搞清楚这些,不只是为了避免误读一些学术和思想层面的答案;更重要的是,通过了解他们的人生轨迹,探究时代背景,我们才能看清那些思想是怎样诞生的,究竟回应了什么,不再把它们当作望而生畏的一个个名词,还能看到许多超越具体的时代和思想内容的所感。

01.

为什么都在维也纳?

维也纳学圈算是一个哲学团体,但只从哲学的层面理解未免孤立,事实上,谈及维也纳学圈,首先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它所在的城市,维也纳,一座艺术、音乐、文学和建筑都很繁荣的城市。

为什么在二十世纪初,那么多新思想与新文化都诞生在维也纳?

“如果一座城市能产生弗洛伊德、维特根斯坦、马勒、勋伯格、波普尔、哈耶克、克里姆特、卢斯——和希特勒——那么其中显然发生着重要之事……他们都渴望革除陈腐,以踏实、务实的新风取而代之。他们都不敬传统,但崇尚科学,拥抱进步,也都在推动统一化的议程……一切势利的旧时代等级制度都要一扫而空。”

因为纳粹兴起而流亡的作家茨威格,曾在回忆录《昨日的世界》里将1880年后的维也纳描绘为老欧洲的文化中心,各种思想的碰撞之地。当时的维也纳也有民族、阶层等诸多问题,但它仍然是总体美好的。

维也纳人沉浸于话剧、歌剧、交响乐会、博物馆,享受生活、音乐与知识。在对艺术和文化的追求中,尽可能地超越了种族、语言甚至国界,具有一种接纳全欧洲甚至全世界的超然视野与开放包容的心态。许多维也纳人有着把全欧洲的文化人都视为自己的朋友的心胸,茨威格就曾足迹遍布整个欧洲,与罗曼·罗兰、里尔克、高尔基、弗洛伊德等都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这种多元兼蓄的文化自有其传统。首先在地理位置上,维也纳横跨西欧和东欧的边界,又是中欧和南欧的交汇点,在近代之前就已是各民族的文化、语言、宗教的交汇碰撞之所,由此孕育了繁杂多样的文化景观。

十九世纪更是维也纳的黄金时代,这得益于哈布斯堡王朝最后几十年的统治方式。这时的奥匈帝国,在领域之内各种政治制度并存,多样而矛盾:既有工业革命之后的城邦,也有保留农奴制的少数地区;既是欧洲财富的中心,又面临周边新兴国家的挑战。

它所奉行的“开明专制”诠释了帝国是矛盾的复合体,既保守又开放,既落后又发达,这种多样性让维也纳人更能接纳自己的邻人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同时,十九世纪欧洲内部长期的均势发展、外部殖民源源不断的补充,更让维也纳成为了一个“全球化”属性的城市。

另一方面,奥匈帝国保守的政治环境,不能让新兴的中产阶级施展政治抱负,这令他们更愿意关切复杂社会的各种问题。同时,这个老旧帝国较低的行政效率也带来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无法像同一时期的德、俄等国不断肃清反对派),人们的讨论更加自由。

《双面生活》

由此在维亚纳,不仅有本土中产阶级与知识分子聚集碰撞的咖啡馆文化传统,甚至还成为整个欧洲政治异见分子聚集的“流亡地”。从二十世纪最初十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维也纳既有彼此相熟的温和活泼的学人,又同时汇集了列宁、布哈林、铁托、希特勒等影响二十世纪的政治人物。这两者的交汇,让维也纳成为同时期全欧洲思想文化最先锋最活跃的城市。

02.

二十世纪初的科学精神

如果说维也纳相对宽松活泼的文化氛围,为新思想的诞生准备了土壤,那么,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各种学科尤其自然科学革命性、突破性的进展,更直接促成了维也纳学圈的诞生。

是的,维也纳学圈的最大特点,恰恰在于这个学派虽然探讨哲学,却不同于现代学科中的巨大区隔,好像哲学只是传统的“人文社科”,事实上维也纳学圈反而跟“理科”有着深深的联系,尤其是自然科学。

《进步知识分子的死与生》有一个副标题:两次大战间的维也纳新哲学与石里克的遇害。石里克,就是这个群体公认的精神领袖,他早年就曾师从现代物理的奠基人普朗克,获得过物理博士学位。

另外,学圈中早期的重要人物,汉斯·哈恩是数学家;维克多·弗兰克是神经学家、精神病学家;后来提出“物理主义”,认为"心理学是物理学的分支"的哲学家奥图·纽拉特,则同时是一位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

在后世分类里,这群兼具科学和哲学视野的学人,通常被认为主要是一群逻辑实证主义(逻辑经验主义)哲学家。逻辑实证主义与逻辑经验主义听起来蛮拗口的,但看看提出它的学人们关切什么,就好理解了。

欧陆哲学曾经长期关注“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形而上学)。这类思考曾经导向了对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的探索,让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越来越相信人的理性可以很好地认知我们所在的宇宙,促进了自然科学的发展。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随着自然科学的快速发展,大量的科学知识又促使更多的学人把精力重点关注在“解决具体的问题”上。

由此,对于这些有自然科学背景的思想家来说,什么才是这个时代有意义的命题呢?他们认为只有两类:1、能够被经验证实的命题,譬如:光的折射现象、电磁现象,都可以被我们的经验观测到。2、形式科学(数学和逻辑)命题,它们可以通过逻辑演算检验,譬如:1+1=2。

而除此之外的所有命题,比如“世界的本原是无意识”,这些学人们认为已经是没有意义的命题。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到底什么命题才是有意义的,可能只是涉及个体价值观的学科兴趣。

这在现在看来平常,但在当时,却是一次非常大胆的挑战。因为,这把科学精神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认为人们应该更多关注现实经验、处理现实社会问题,而世界则是可以被科学方法认知的,是平等地属于所有人的。

当然,后世思想史的演进,也对过度强调科学主义产生了新的批评。但无论是赞成还是批评,从此思想史都无法再离开对科学技术的关切。由此,维也纳学圈也为后世开启了一门崭新的学科:科学哲学——研究科学及其方法是什么,科学革命如何发生的学科。

《神奇的费曼先生》

当爱因斯坦横空出世提出相对论,在并未引发全世界范围内的关注时,1907至1912年间,维也纳学圈的先驱们就早早沉迷于讨论相对论带来的哲学问题(许多学人后来和爱因斯坦都是终生的朋友)。

二十世纪初新物理学的横空出世,将那个时代最杰出最前沿的思想家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如何重新解释世界上。又比如,自十九世纪末以来,心理学也正快速地从社会学向自然科学领域靠近(仅仅是靠近),新的心理学家们正在更多尝试把心理学看成与生理现象密不可分的,而非仅仅属于意识形态领域。

总而言之,自然科学的革新,让人重新以新的方式审视世界。

03.

咖啡馆,不只是一种文化

在各种思潮尤其科学讨论簇拥下形成的维也纳学圈,最重要精神内核是:在拥抱新知的过程中重事实经验重逻辑推理,且不迷信旧的形而上学,这不只是简单的科学进步主义,也更意味着,具备经验性的知识,是可以开放给所有人检验的。

它虽然不直接强调民主与开放,但已自然具备了今天的我们所熟悉一种反精英本质的、开放的、可供质疑的普罗大众价值体系:

比起强调传统的内容,人们更应关注当下的社会事实(或者科学事实);比起迷信任何一种具有威权性质的话语和内容,更重要的是检验与实践。后来一些纳粹思想的拥趸,就直接这样攻讦维也纳学圈和石里克:“这种令人作呕的哲学是反宗教、反形而上学的。”

同时,维也纳学圈的这些精神内核,又必然意味着一种自反与犹豫的气质,既然反对迷信,那么对它自身的迷信也自然是不可取的。可以说,维也纳学圈的精神本身就蕴含了对它自身具体主张的批判可能,也意味着它对异质思想在很大程度上的包容。

《进步知识分子的死与生》中提到的一段公案很能反映这种包容性。维也纳学圈的领袖人物石里克,在维也纳学圈一众学人中并不是内容贡献最突出的一位,他的存在长期不太被后来的思想史读者特别留心,但恰恰是他能聚拢起整个维也纳学圈。

石里克是公认的组长,但他的领导绝非独裁。推动议程的是几位有影响力的成员。同时,作为旧世界的“绅士”,石里克不太能容忍别人的粗野行为。作为波普尔的博士答辩导师,他批评波普尔“为人粗鲁,哗众取宠,是个不容异说的恶霸”,但同时,石里克也在维也纳学圈传阅波普尔的早期著作《知识理论的两个基本问题》,并引荐和翻译出版。

需要强调的是,这种包容力在维也纳自有其传统。它的兴起并不只是因为精英阶层中已名标青史的学人。那些未留下名姓的庞大的市民阶层(包括普通学人),更早之前就托起了包容文化的共生体——咖啡馆文化。

《五月之后》

维也纳的咖啡馆文化,植根于具有强大阶层包容力的维也纳新兴市民阶层。由于容纳众多,当时的维也纳人口密度很大,许多在此生活的年轻人起居于狭窄的公寓,也热衷于在特定的公共场所交流。(就好像当代年轻人的集体公寓里,公共活动空间如咖啡馆、健身房等,总是人满为患。)

于是,依托于个体商业的咖啡馆,在城市里星罗密布,更加发达。大量的咖啡馆又进一步促进了文化与思想的碰撞与交流,形成了独特的咖啡馆文化。

学圈不是大学里的正式机构,活跃于维也纳咖啡馆的众多知识分子多是根据兴趣、爱好、谈话氛围自发形成,而非统一的组织。比起正式的、具有权威性质的、单向度的讲座,咖啡馆更适合对各种思想进行合理的质询,开展自由讨论,天然具有反威权的特点。

另外,咖啡馆不会如同在广场上大辩论般嘈杂,它发生于具备一定学识视野的同辈之间,有基础的讨论准入门槛;由于讨论群体彼此之间的平等性和小规模非刻意传播的特点,又意味着它不需要去迎合流行。

很多文化思想的大碰撞时刻,也都有着类似有趣的特点。譬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巴黎、二十一世纪之初的北京上海,也同样都有着这种咖啡馆精神的继承。

维也纳的各个知识圈层在咖啡馆形成了亲切、温和而活泼的交流氛围,这就让思想的碰撞,以一种更加舒缓的方式铺展开来,形成了清晰的、真正有价值的对话。这种良好的对话氛围,也通过维也纳学圈中的学人们,进一步逐渐扩散到别的知识圈层。

维也纳学圈与二十世纪两位最重要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和波普尔都有密切的关系。维特根斯坦和波普尔都从各自的角度不同意、批评甚至厌恶维也纳学圈内的一些思想。但他们要么对维也纳学圈直接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维特根斯坦),要么也得益于自身对维也纳学圈的批评(波普尔)。

这种清晰、具备充分交流性质的对话,不同于这个时期仍沉浸于形而上学里“思辨”和“演绎”世界的终极意义的哲学文章。后者一般来说都会更艰深诘聱,有些作者甚至会用晦涩的文风与黑话裹挟论证。(当然,两种表达习惯决定了两种思考方式,两种对待世界的态度。并非有优劣之分。)

当维也纳学圈放弃形而上学那种艰深晦涩的思辨,强调语言的清晰性时,也就同时更摒弃任何一种垄断知识与话语威权的可能性。重逻辑和重检验,也就不会借助形而上的话语,去刻意煽动任何一种集体情绪。

这就天然地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兴起的,那种狂热的、迫害异己的、吹捧天才论与领袖绝对权威的纳粹主义产生必然的冲突。1936年,石里克被刺杀作为一个标志,维也纳学圈陆续被纳粹打压、迫害,与维也纳学圈类似性质的柏林学会也在同一时期被解散。

当纳粹德国重拾“旧德意志荣光”,提出雅利安种族自豪论时,当它以服务大众的之名绑架所有人的思想,延续十九世纪的军国主义发家史时,它所要建立的基于迷信威权的统一意识形态,必然与咖啡馆精神、与维也纳学圈的精神内核格格不入。

《汉娜·阿伦特》

随着德国吞并奥地利,德意志纳粹摧毁了维也纳学圈在欧洲继续存在的客观条件——一个开放的多元的社会组织形态,它不只在当时赶走了无数一流的科学技术人才,更意味着维也纳成为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再也不能产生新的真正能解决当时社会发展问题的思想和技术了。

尾声.

在新世界的裂变

随着纳粹迫害程度加深,许多维也纳学圈成员流亡美国或其他国家,维也纳学圈所象征的一切新思想和新技术,也随着欧洲形势的变化而扩增(accretions)至新世界(主要是北美大陆)。维也纳学圈虽然在形式上被摧毁了,可却对之后的世界产生了各种深远影响。

譬如,移居新世界的卡尔纳普,不仅成为了美国哲学界重要泰斗,更重要的是,卡尔纳普所拥护的以科学为导向的哲学研究方法,海德格尔所代表的推进哲学的方向完全相反,直接产生了二十世纪西方哲学的两个裂变流派,还分别象征了左、右两派社会观对哲学的思考。对他们的后续思考,一直延续至今。又譬如,许多著名的政治人物如撒切尔夫人,直接宣称受了波普尔的影响。

更有意思的是,维也纳学圈的思想也在不断裂变,有的人开始自我否定,比如维特根斯坦在晚年更是几乎完全否定了自己早年的主要观点,中后期的哲学思想也更加倾向于“物理世界”,更加倾向于把基于心理的“记忆时间”看成物理世界的“信息时间”的一种特殊形式。可以说是暗合了维也纳学圈的内在思维方式。

这深远地影响了后续的语言哲学、分析哲学等各种流派,维特根斯坦的一些思考,甚至已经通过对后现代思潮的影响,潜移默化地进入了我们今天的社会共识之中,譬如对生活模糊性的感受。

维也纳学圈对于整个人类历史的贡献,在今天总被低估。因为当人们只讨论这个学圈的具体思想内容时,往往只会把他们和逻辑实证(逻辑经验)思想,或者和科学主义流派等挂钩。

随着以福柯、布朗肖为代表的社会学家对人文与社会领域的深远影响,更随着后现代解构思潮的兴起,随着当代对技术主义泛滥的批判,似乎科学主义本身早就成了一个略带负面色彩的词汇,科学哲学也重新成为思想史上相对沉寂的旧领域。

虽然我们可以指出,科学哲学在第二次大战后也在维也纳学派和他们继承者手中迅速迭代,这一切直接影响了二十世纪后半叶的“科技进步“潮流,余波影响直到今日。而对自然语言的探索与认识,则深远地影响了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奠定了我们今天虚拟世界的基本生态。

但谈到思想史,人们似乎已不再热衷讨论维也纳学圈,就像比起卡尔纳普,大众更熟悉的是海德格尔;比起逻辑实证和证伪,人们在今天更爱谈论现象和存在;比起科学精神,人们更爱谈论人文关怀;比起经验主义,人们更爱谈论超越性。

可以说维也纳学圈所的一切贡献,今天再看,一部分已如此寻常地融入现代性的生活中,甚至已跟不上最新的时代演化,毕竟我们身处后现代的语境之下。

可如果重新阅读维也纳学圈的故事,有许多超出哲学讨论的收获,我们会发现许多时代的相似性,虽然隔着一百年,两个世纪初都充满动荡不安,都面临旧世界秩序的崩塌与重建的可能性。

在当下,暂时没有颠覆性的新物理理论横空出世,更没有最新勃发的思想,当像福山这样的学者在世纪末以为历史已经终结时,新世纪的动荡风云告诉我们历史远未终结。

比起二十世纪初的那代人的痛苦且坚定,比起他们的忧心忡忡又满怀希望,我们似乎更加迷茫,也更加破碎。毕竟,迄今为止,最新的文化批评前沿理论工具仍基本还在延续旧有的一切——而它显然无力完整地应对当下的新世界。

《我再也听不见吉他声》

辨析这两者的异同,也许反而有助于我们在阅读这本书时思考:维也纳学圈留给我们的最大价值是什么?

任何既有思想的具体内容都会随着时代变化而变化。比起迷信任何思想的具体内容,更重要的反而是一些超越性的思考方式,比如怀疑和自我批判、尊崇科学精神等,都是在今天显得尤为重要的部分。

茨威格将自己一生的记忆留在《昨日的世界》,同时代的这些维也纳学圈的人们,哪怕饱经创痛,也仍抱着批评与质疑的精神走向新世界。

头图:《冬天的故事》

撰文:苏有若、苏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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