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梁晓声、刘震云：文学走得更远的地方

3月22日下午，诺奖得主、作家莫言在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活动周·名家零距离”的活动中分享了自己最初的写作与投稿故事。

那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在河北一个训练大队里担任政治教员，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就躲进房间写小说。当时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写作全靠一支笔一摞稿纸。好处是去邮局寄稿不花钱，把稿子装进一个牛皮纸袋子里，剪一个角，或者注明稿件，在下面画一道红杠，就可以免费寄出。把稿子投出去后，莫言天天盼着邮递员的摩托车声，每当他收到袋子，心一下就拔凉拔凉的——那是稿子又被退回来了。

直到1981年的一天，终于，他收到的是一个小信封，来自保定市《莲池》编辑部。那年秋天，莫言的小说处女作《春夜雨霏霏》在双月刊《莲池》发表了。

这段经历，一下引起了许多作家的共鸣。面对广大基层作家，莫言感慨一种对文学的痴迷和热爱是支撑大家写作的最根本动力：对小说艺术入迷的状态，已变成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生活中的一切，神经里最敏感的那一根，都和文学有关。

在这场“作家活动周·名家零距离”活动里，莫言、梁晓声、刘震云三位名家来到中国现代文学馆，与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36位基层作家展开了面对面交流。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张宏森，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邱华栋、邓凯也来到现场。本次活动由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施战军主持。

活动现场

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从复旦毕业后，梁晓声来到了北京电影制片厂，这里的老导演、老艺术家们常常聊起电影人物，对他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说一部优秀的经典的电影，一定是为我们的银幕提供了或者增加了独特的人物形象，‘拾遗补缺’，使银幕上的人物画廊变得丰富了。”

因而到了梁晓声的作品里，人物也成为极其重要的存在。“所以越往后写，我越接受‘文学即人学’的理念。”他也提到，也有作品只写了故事，故事本身同样能带来启发，但中外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在于成功塑造了人物。

梁晓声

“一个作家开始写作时的关注点是故事还是人，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至理名言。”刘震云表示，小说里特别重要的是人物的关系、人物的结构，这需要写作者有非常大的智慧、创造力、哲学修养和对文学、生活的认识深度。

刘震云有一个观点：文学的底色一定是哲学。“好多人说难道你要把文学写成哲学吗？我说不是的，恰恰是哲学停止的地方，文学出现了。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孔子、庄子等哲学家试图把这个世界说明白，但世界上恰恰有一大部分是说不明白的，比如人的情感、人的思绪、人的灵魂等，是说不清楚的。恰恰是哲学说不清楚的那个地方，文学开始往前走。”

刘震云

文学走得更远的地方

许多文学大家都有自己的文学共和国。威廉·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马孔多”小镇、鲁迅的“鲁镇”、沈从文的“边城”……1985年，莫言的小说《秋水》第一次出现了“高密东北乡”这个文学地理名称，从此，它成为莫言以家乡为原型创造的文学地标。

但在莫言看来，“高密东北乡”是开放的，不是封闭的，世界上所有的人与事都可以“移植”到“高密东北乡”。“文学创作一切皆有可能，关键是虚构的故事和人物，让读者觉得可信。”

莫言

他相信，文学的对外交流就建立在人类共同的价值观上。一本汉语小说翻译出去后，为什么外国的读者也会深受感动？而我们看了外国的文学作品，为什么也会心潮澎湃？“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忘了写作者是一个外国人，我们只知道他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我们的情感是共通的，我们的思想基础也是。这是文学艺术能对外交流的最根本的立足点。”

“当然，我们也需要求同存异。”莫言说，“所以我们的文学艺术要保持共性，又在共性的基础上发展我们的民族性和作家的个人风格。共性与个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结合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文学艺术走得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