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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不吃东西,人会怎么样?| 三明治

2023-04-04 12:1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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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无尽夏 三明治

声明:本文为作者个人经历,并非专业健康指导,仅供参考

21天不吃东西,人会不会死?

我知道不会,因为我试过。那三周我没有任何进食,只喝少量的水,瘦了25斤,身心轻如燕。我每天照常开车上下班,早晚做饭给儿子吃,除了做家务,还每天做养身操,出一点微汗,听音乐侧卧打坐。总之身体里充盈着能量,五感灵敏。

朋友们听说后都不相信,下巴直直坠落恨不得落到地板上的表情:“换成我,三天不死也昏死过去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世界上总有很多东西超出你的认知。也可能它们原本就在那儿,一直存在着,但是你不想看见,或者,不愿相信。

我第一听说辟谷大约是在十年前。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就什么都不吃,说在辟谷,至少21天不吃水以外的任何东西。那时候我也是下巴坠落地上的人之一,因为不相信,也就没有太多的刨根问底。而十年后,我竟然尝试了辟谷。

那是2020年的下半年,我陷入了一个无聊泥潭。书不想看,剧也不想刷,甚至对疗愈我急躁心灵的小花园也疏于照料,下班回家就在购物网站和购物群里看看看,买买买,然后又痛恨自己虚度了光阴。家里多了一堆可有可无甚至永远不会用到的东西,和穿了一次就不想穿的衣服。这些让我更加烦躁,但我还是静不下心来阅读,也不愿意在电视剧中被动娱乐,我停不住地浏览各种商品页面,麻木挥霍着时间和精力。我妈妈也经常在某多多上买一堆便宜的玉石手串和挂件,但是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还很开心自己省钱了、赚到了,而我完全不能从中得到享受的感觉,我纯粹就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有思考的空隙,就机械地重复浏览、下单、付款的动作。

我曾经看到一个心理治疗师写:“当一个人下班回家只会打开电视看到深夜,一点都不享受还把自己搞得很累,对其他事情失去兴趣,却控制不住地重复做一件事,明知不好、不对、甚至很不愿意自己那样做,但就是忍不住,那他绝对有问题。”。我这样一边烦恼自己为什么只知道买买买,一边讨厌家里东西太多,一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确定有问题无疑了。

就这样时间月复一月过去,半年下来我越来越无法忍受自己的各种行为,却丝毫没能做出改变。我觉得自己身体臃肿,全身都装满了各种垃圾,不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像我越塞越满的家一样,拥挤不堪,让人窒息。突然某一天,我就想起了同学之前提到的辟谷:我要清空我的五脏六腑,重启我的身体机制,从此和过去的自己断舍离!

我拨通同学的电话,问她我该怎样进入辟谷状态,直接不吃不喝吗?她给我推荐了她十年前的老师,说参加两至三天的课程就直接启动辟谷了。我很怀疑:什么课程?难道老师传气功给我?同学笑了:不会传功,老师就给你讲故事。她说:“我是相信能量场的存在的,老师就是有能量场的人。”我的内心表示不能理解,但急切想要改变现状的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在2021年的元旦报名参加了子敬老师的课,开启了我的第一次辟谷。

到达会场后,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一百来个“同修”,其中甚至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我在靠后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四周。不远处那两人,显然是两夫妻,中年厌倦期还能携手来参加辟谷,让我有点羡慕。坐前面的“积极分子”里,有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女子,应该是母女。他们都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呢?我想起刚才签到的时候,我是签在新学员的本子上,那本子上大约也就二三十人,看来是老学员占了大多数,看来老师的忠粉很多啊。我不禁想起了同学的话,老师是有能量场的人,我愈发好奇了。

课程开始了,先由志愿者带我们一起做养身操,这个操有打太极拳的感觉。随着音乐和指导音,我承接了“天阳”“地阴”之力,全身舒展开来。但或许或许因为没吃早餐,我做了一遍十五分钟就觉得累了,而前面的几位老人,却认认真真做了两遍。我又开始嫌弃自己:每次都是这样,想做的事情却有各种不能坚持的理由,所以混到今天这个田地……这时候志愿者的声音响起:“感觉到累就不要勉强,用你最舒服的姿势,站着或者坐着,带垫子的同修也可以躺着。”

我想起来我也带了瑜伽垫,因为志愿者说睡眠不好的人可以带垫子,方便铺地上睡觉。我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我肯定睡不着,这上课睡觉,真的好吗?因为难为情,所以我进门时把垫子卷着放在侧边角落,先选了椅子坐。这会,后面和侧面的地上已经有很多人都铺了垫子盘膝而坐,而我卷立着的垫子边,却自动留出了一片空地,刚好够铺我角落里的垫子。我有点出神,感觉自己被默默地关照了。这种关照带着一种团体感,默契感,莫名就给人力量。

正走神着,感觉到身边空气流动起来,原来是老师来了。很瘦,但很有神。衣着朴素。老师和认识的一些人打招呼,挨个握住伸向他的手。我也伸出了手,被有力的握住了一下,那几秒钟,我接收到了老师眼里的慈爱,不同于妈妈的慈爱。后来我才悟到,这就是大爱,无关亲情爱情,是爱天地宇宙万物,是能量的流转和传递。

老师开始讲课,不用麦克风却声音洪亮:食物并不是维系我们生命的必要因素,天地自然有能量……人的身体是个精妙的构成,当没有食物能量的干扰时,它会启动内部调整修复……辟谷的原理简单讲完后,就开始讲“大道理”——朋友们经常好奇辟谷课上讲什么,我跟他们说:六个字,爱国爱人爱己!

时间流逝,没吃早餐的我竟然一点不觉得饥饿。斜后方的一个胖同修头仰在椅背上睡着了,鼾声如雷,我觉得有点尬。老师却说,曾经有学员听课两天一直在睡,晚上也睡,因为他几十年都没有那么香那么踏实的睡过觉了,所以,想睡觉的都可以睡,放心睡。我犹豫了下,还是没好意思去铺我的瑜伽垫。

下午有几位老学员当场分享前面几次辟谷的情况,之前看到的那对夫妻也分享了他们的经历。原来是妻子先参加辟谷,发现不但身体轻盈了,脾气也好了很多。丈夫发现妻子的改变,于是这次就一起来参加。我心里啧啧称奇,想着:如果早点来辟谷把脾气变好,那些因为吼娃的争吵和懊悔,是不是就可以抹去了?

那会是2014年,儿子上小学,我带着高期望值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鸡娃大军,却发现儿子的慢性子变成了不能绕过的大缺点。课堂作业来不及做,放学后被留堂,接孙子的外婆在校门口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家庭作业更是鸡飞狗跳,盯着做要忍不住催骂,不盯着做就各种走神一直到睡觉时间还做不玩。每次吼完,我都很抓狂,觉得自己简直是巫婆,可还是继续烦躁,继续焦心,继续吼。爸爸每每看不下去,就会说我几句,于是又演变成夫妻吵架。逼仄的学区房里,经常上演“琴声骂声争吵声,声声入耳”,这里没有儿子的哭声,那个幼儿园公认的暖宝宝,只会无助地默默流泪。有时候他会哭喊着说:“爸爸你别管我,爸爸你不要说妈妈……”

我无法再回忆下去了,那段时间的我实在太失败,任由焦虑控制自己,把情绪发泄到儿子身上,我配不上儿子对我的爱。

我强行拉回思绪,以免人前失态,这时听见那对母女在分享她们的经历。她们居然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先参加了第一次辟谷,然后带了40多岁的女儿一起第二次辟谷。我想起我的妈妈,她是老家亲友圈里出了名的宠女儿。从小到大,她都给我做七天不一样的早饭,她会花掉半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一双居家穿的小狗棉鞋当做儿童节礼物,她会很费周折去订当时小县城都没人知道的画报杂志。就算现在,她也还是要给我寄自己包的粽子,和各色老家的小吃。可是,我而今已经奔40的人了,她还是想着来给我烧饭,搞卫生,她觉得她多干点,女儿就省心省力些,甚至生病了也不吭声硬抗。

我气极了就说她:别把自己搞得女佣人都不如!你女儿已经30多岁了,不是3岁!但是,我妈还是完全不改,偷偷干,被发现了就嗫嚅着说自己闲得慌。她为什么就不能颐养天年为自己好好过一下呢?但我随即又转而批判自己:以前我总是想把儿子捏成我想要的样子,现在我又想把妈妈变成我心中的样子,难道不正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让妈妈这么操心吗?

我没有如妈妈对待我一样对待儿子,也是因为我不认同自己。我时常觉得如果小时候妈妈能高标准地要求我,我就可以成长为更好的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读了并不爱的计算机系,然后在并不适合的体制内混着。所以我虽然如妈妈当年对我那样一心扑在儿子身上,但又对儿子寄予很高的期望值,导致了那段无法直视的过去。而今,我希望妈妈可以更爱自己,更享受生活,不要那么节约,不要总想着来照顾女儿外孙——这何尝又不是我儿子的心愿呢?他必定也希望我可以更爱我自己。

神游十万八千里后回到辟谷会场,我发现我的老腰已经让我坐不住椅子,于是我铺好瑜伽垫盘腿坐上去。那位鼾声君的主旋律之外,又多了几缕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伴奏,那些椅背上的脑袋们,在这呼噜交响乐中,缓慢跌落,抬起,滑落,摆正……而我又渐渐因为腿酸由坐改躺,然后就不可抵挡地,加入了睡觉的乐队。

我做了一个梦。黑暗中有人给我开了一扇窗,阳光从小小的窗棂照射进来照在我心口,微尘在那束光里翻飞,像过往回忆里许许多多的细节。我以为它们还会刺痛我的肺,让我无法呼吸,所以本能地就想隐入黑暗。这时候我听见了呼吸交响乐,简直天籁一样悠扬。我发现自己不但可以呼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小呼呼了,多么美好的睡眠协奏曲!可是还有一丝意识抽打着我,失眠的我居然在一个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当众、躺地上睡着了!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有点慌乱地瞟了下四周,压根没人注意我。

老师的声音依然洪亮:“不要觉得自己做不到,很多事情都是你觉得这样,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你觉得不吃东西会低血糖,会晕过去,但我这十年,学员都上万了,还没有听说谁直接昏过去的。反倒是学员们都更加信任我,信任自己,有的走出了抑郁,有的抵抗了癌症,有的摆脱了260斤的肥胖躯体,还有的,喏,怎么都睡不好的,在这里睡得喷香!”没睡着的人都笑了起来,睡着的继续呼着。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确实,有些事情,不做的时候左右顾虑,各种设想的困难,做了才发现,没啥大不了,甚至还会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做,我也能做到!就这样,我在第一次辟谷中,并不自知地迈出了爱自己的第一步——相信并接纳自己。

我们经常陷于自己的牢笼,因为不接纳自己,所以才把各种归因都归到自己身上,后路被过去的种种情绪堵死,前路又充满自己设定的种种困难,于是,就看不到绕出来的路。

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动画片:一个人在一个铁栅栏后面,疯狂的摇着铁栏杆:“让我出去!我要出去!”然后镜头拉远,这个铁栅栏其实只有几米宽,这个人完全可以绕过铁栅栏走到这一边。但是这个人就是在那里抓狂,呐喊……在他的主观意识世界里,他以为自己被囚禁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逃脱。而其实,办法就在那里,绕一下而已,但是他看不到。

而我,是时候去看见栅栏旁边另外的出路,挣脱自己给自己的牢笼了。

五年前,那是2017年,我因为卵巢长了一个巨大的瘤,在剖腹产的刀疤上,被第二次剖开了肚子。我深切感受到,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期望都是泡沫。先生也实在看不下去家里母子“相爱相杀”随即全家“硝烟四起”的场面。于是,儿子转学到了一个小城的国际学校,先生继续留在城市里工作。这个学校不但接纳儿子的慢性子,还充满鼓励和温暖,从此儿子就像鸟儿被插上了翅膀,恣意寻找着他喜欢的那片云彩。而我原本繁忙的工作也因为换到小城而清闲许多,在工作之余我学习了心理学课程,摆脱了可怕的盲目焦虑,再也不需要徘徊在吼娃和自责之间。我经常什么都不想,专注于在小花园里施肥、修剪,沉浸在每一个萌芽的生命力中。因为周末夫妻,加上爸爸工作忙碌,所以吵架也鲜有发生,一切似乎都很岁月静好,我也自以为已经治愈自己。

但是,2020年疫情开始,先生变得越来越忙碌,因为各种原因分居两地的我们经常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就算见面也是相对无言,不知从何聊起,甚至儿子都不能成为话题,因为儿子很好很优秀没有啥问题。两个人越来越没有亲密感,也没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这也是我参加第一次辟谷的原因之一,我觉得生活要有一些新鲜感来改变一下。而在辟谷结束后,我也很满意自己的身材,有了一丝久违的认同感。

其实减肥只是辟谷的一个附带作用,真正的辟谷,是心灵上的净化。我们断绝的,不仅仅是食物,也是我们的贪念和欲念。大道至简,大道至纯。当时辟谷的时候,我还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直到那一次休克急救。

我一直是个被大姨妈绑架的人,2017年切除卵巢瘤的时候医生就问我还打不打算要二胎,如果不要二胎,他可以控制我的月经出血量。虽然那时候我还处在儿子学业的焦虑中完全不想要二胎,但我存在贪念,我告诉医生或许未来会想要。辟谷前我的月经很不正常,出血量巨大,经期时间长,还周期很短,甚至导致一个月来两次例假。我也幻想着辟谷可以让我气冲病灶,解决这个问题。

辟谷确实帮我短暂摆脱了这个烦恼,21天辟谷期间都没来例假。但辟谷结束后两个月,例假来了,照样汹涌,好像要补回过去少流的血似的。终于在来例假第14天的时候,我体内供血不足,在家里手脚麻木,倒地不起。孩子爸不知道在哪里出差,儿子强忍慌乱打120,又拿我手机打同学妈妈的电话。我被拖上担架,抬进救护车,那时13岁的儿子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我突然好怕就这样昏迷过去醒不来,我可以不爱自己,但是我爱我的儿子,我也爱这个世界。世界少了我照常运转,儿子没了我,人生轨迹将会完全改变。当然,还有我的妈妈,她如此爱我超过爱自己,我又如何能撇下她?

有一本书写道:“如果你觉得你过去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那你想必也因为意识到错误而忏悔了很久,就像自己给自己刑罚一样。但是,你得给自己的错误准确量刑,不管什么错误,总要有个刑满释放的时间。而很多抑郁的人,都选择了无期徒刑。”

是时候在自己心里把自己刑满释放了。

那一夜,急诊室里各种声音,喝醉酒骂人的,被车撞了呻吟的,当然还有护士的说话声仪器的哔哔声。我一个人静静躺着,看着生理盐水一滴一滴坠落下来,流进我的血管,却又从我眼角流出来,流过太阳穴,有些滑进发鬓,有些流进耳廓,我抬不起手擦。我意识到第一次的焦虑是通过儿子转学这个半逃避式的方法迂回缓解了,但本质并没有改变,我最希望得到认同的,是心里的那个“超我”。它审视着我,嫌弃着我,尽管我从别人那里得到认同,我也很难得到它的认同。在“超我”的高标准压制下,自我变得越来越卑微,卑微到想要不被看见。但另一方面自我不自觉地把这些高标准用于要求身边的亲人,比如儿子,比如妈妈,比如丈夫,随后又陷于自省和自责之中,如此,来回拉锯。

第二天中午,当我看到爸妈一起奔波200公里风尘仆仆出现在医院,我的心哽咽了。妈妈的头发好久没染了,靠近头顶那截像顶了个白盘子,下面一截黑灰的颜色,像烧焦的麦秆一般,在风中颤颤巍巍。爸爸的眼镜蒙上了一层灰,反射着哑光,看不清楚眼睛。我在一瞬间脆弱到不堪一击。我没有资格厌恶和放弃自己,因为不论如何,我都是爸妈心里最棒的那个女儿,他们为我可以付出一切。我能做到21天不吃不喝,为什么就不能接纳这个虽然到处是问题但一直在努力探索改进的自己呢?

知道我辟谷的朋友无一例外都把这次意外归咎于辟谷,但是我知道不是。这是辟谷前的所有症状之一而已。不管辟谷有没有让我的身体修复,但它已经让我受到了净化,让我至少喜欢自己身体轻盈的感觉。

从第一次辟谷后,我对食物的贪念就减弱很少,我不会再暴饮暴食,也断绝了胡乱的买买买,我又开始阅读,第一本书就是《断舍离》。而我做出的第一个断舍离决定,就是断掉可能会想要二胎的贪恋。这五年来,感情已淡泊如此,还要二胎作甚?二胎并不能拯救什么,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我在我的子宫里放了一个缓释环,可以控制我的经期出血量,我不用再担心因为大姨妈而被送去急救。不瞻前顾后,把握当下,做对自己来说最好的决定。我好了,爱我的人自然会好,不爱我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去考虑和在乎呢?

扯远了。时间线拉回辟谷的第二天,老师继续讲课,我继续听一会,睡一会。最神奇的是,我一点都不饿。就像一个缺角的圆,找到失落的那一角,充盈了,完整了。我理解为这个能量场里,不仅仅有老师的能量,还有身边百来位同修的能量。是的,一天的时间,我已经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能量场的。这个能量,可以是五谷粮食的卡路里,也可以是天阳地阴的生机正气。老师说:要学会观照自己,观看的观,照亮的照。你觉得你想吃东西,是因为馋,还是因为饿?是想吃,还是需要吃?后来的一周里,我既不想吃,也不需要吃。我第一次感受到天地万物都有能量,吐纳之间就有补给。再后来的第二周,我慢慢觉察到了馋,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饿,我的身体可以不需要食物。老师可以辟谷一年,大师兄可以辟谷半年,他们不但活得好好地,还更加地身体健康。我同样不知道,我其实已经走出了第二步,重新认识自己。

我们往往会看不清自己,所以往往低估自己的能力。一个人走完一生,可能都不会完全接纳自己,但如果他能看清自己,他就能找到真爱的目标,越挫越勇。

2022年春天的那两个月,我又开始了频繁的失眠。身体叫嚣着要休息,可眼睛闭上,回忆就如潮水般涌来,有的让人怀念,有的让人懊悔。有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有时候我运动,做整理,故意把自己弄得很累,我也尝试听音乐听有声书,但还是入睡困难。每一个不眠之夜,我躺在床上,就感觉有莫大的悲哀袭来,过去种种又来纠缠,又似乎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余下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想念当时辟谷的第一天晚上,我入睡特别快,即使已经睡了几乎一整个下午。整晚无梦,特别宁静的感觉。在后来的21天里,我最享受的也是高质量的睡眠。第一次辟谷结束后我的心理状态一直很好,直到这次突如其来的低谷。我尝试着看清自己,或许这次莫名其妙的低谷也有中年危机的原因,人生过半,很容易再一次陷入自我怀疑,看着孩子长大充满未来,开始迷茫自己的未来。即将面对空巢、后半生不可避免的孤独、容貌和体力衰退,这些都会带来恐惧和焦虑。

老师曾说:不要期望一次辟谷就解决你的问题。人的身体,人的心灵,都会蒙上灰尘,所以我们要勤于内观,勤于擦拭这些灰尘。我从来不认为辟谷可以治疗什么,辟谷只是打开一个通道,能量的吸收、运转、储存,都要靠你自己,你才是自己的主宰者。

我决定再辟谷一次。

2022年中,老师通过网络又给我们上了一次课,让我们不要恐惧和害怕,疫情终将过去,要从天地宇宙万物中,找寻正能量。老师说:“如果你把辟谷当成一个目标,想着要熬过不吃不喝的21天,21天到了你觉得你解放了,那你只是身体辟谷重启。我希望你们都能把辟谷提高到心灵的层次,用大爱给自己源源不断的能量,相信自己,不要给自己设限。或许21天到了,你会发现,哎呀这么快,我还没享受够呢。如果这样,那你才真是进入了辟谷的高级境界。49天,180天,365天,都随你的心意。你终将获得大圆满。”

第一次辟谷让我从过去跳出来,相信自己、看清自己、接纳自己、爱自己。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正当地追求想要的,但不强求自己做不想做的,万事不违背本心。而第二次辟谷我开始真正用大爱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和物,去感受他们的爱。我不仅真心地倾听他人,也认真倾听自己。我尽可能地帮助别人,因为这也是自我帮助:当你助人的时候,不管有没反馈,都是你的内心在收获正向的能量,也是你收获了自我认同感。当然,我也勇敢地求助他人,感恩每一个帮助我的人,能量是循环流动的,相信天地自有善报。

现在是2023年2月,在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我开启了我的第三次辟谷。我再一次杜绝了食物的“干扰”,开启灵敏的五感,去感受身边一切的能量,去观照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的重生都伴随着毁灭,但是,不破不立,我相信我可以迎接更好的自己,虽然永远不会是完美的自己。

你遭遇的所有痛苦,其实都是你开始觉察自己的机会。因为足够痛,才会不得不去开辟另一条路,这就是觉醒之路。

辟谷,开启了我生命的另一个谷道,我将在这条路上不断修行,前路漫漫,或许还有很多低谷甚至磨难在等着我,但我已无所畏惧。

正如没想到自己能21天不吃不喝一样,同样也没想到自己能在10天左右的时间里写出这个故事。很早就知道三明治,却一直没有勇敢踏出尝试的第一步,感谢童言老师一直给我鼓励,在思绪混乱的初期放任我记流水账,然后到收尾再来调整总结。这次写作的过程也让我重新复盘了这几年的心理成长,收获良多。我想继续往前走,因为每个转角都有新的世界。

*本故事来自三明治“短故事学院”

原标题:《21天不吃东西,人会怎么样?| 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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