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多白云

作者：寇 洵

我跟父亲爬山时，在县城北山上看到几座土房子。房子已空，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这地方是个山窝，三面被山包着，只有房前一面敞开着，留出一片平地，地上青草茂盛。这里藏风聚气，静谧美好，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很想在这里住下来，每天安静地读书。回来很久了，我还惦记着这个地方。

父亲在锯木场的家，东边有山。有时我会到山头上去，站在那里，能看到不远处的县城。山上有大片的野地，母亲离开以后，我经常独坐发呆，看着天上大朵的白云，感觉母亲就在高处看我。

父亲后来搬到了城南，城南有一条沟，叫簸箕沟，父亲开车带我去过一次。沟很深，有几十里的样子。里面是大山，山上是蓊郁的树林。我们顺着沟一直往里面进，见一个挺大的水库，坝基在两山中间，高大壮观。阳光从山的那边照过来，水库的水有一半被阳光照亮，另一半藏在阴影里，明和暗在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被照亮的水面，倒映着青山和云影，生动得仿佛画上去似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深绿的水映衬的，山上的草木看上去像也比别的地方绿了不少。我一直想到簸箕沟后面的山上去看看，不知道离水库还有多远，只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从簸箕沟回来的时候，父亲把车开到一个山岭上。到了一个垭口，车开不上去了，父亲就停下来。我继续往山顶上爬，到了半山腰，见一个草场，草长得有两尺高。我发现一个碌碡，早些年这里曾住过人家。

终于来到了山顶上，望得见小半个县城，那些楼房被阳光照得一片白亮。微凉的风从山外吹来，我看见远处的洛河宽阔的河床，看不见的河水此刻正流过我的心田。这是夏天的午后，远远的垭口上坐着我的父亲，像小时候一样，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在一边玩耍。离他不远的山头上，一朵白云浮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