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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蓬皮杜典藏来沪:听毕加索、培根与无名者“对话”

澎湃新闻记者 黄松  实习生 叶紫 蒋崇靖
2023-07-20 14:56
来源:澎湃新闻
艺术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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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美术馆“肖像的映象——蓬皮杜中心典藏展(三)”策展人谈“家庭肖像”。 视频:蒋崇靖(02:20)

7月20日,“肖像的映象——蓬皮杜中心典藏展(三)”在上海西岸美术馆开幕,这是继“时间的形态”“万物的声音”之后,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陈合作项目中“现当代艺术史三部曲”常设展的终章。

澎湃艺术在现场看到,展览集结了1895年至今的近300件蓬皮杜中心珍藏,涵盖绘画、雕塑、影像和摄影,为西岸美术馆历次展览呈现作品数量之最,展览以“肖像”为线索,探索现当代艺术发展史,凡·东根、毕加索、培根的绘画,玛格里特、贾科梅蒂、考尔德的雕塑,奧古斯特·桑德、曼·雷、黛安·阿勃丝的摄影,以及中国艺术家常书鸿、赵无极等的作品共同讲述“肖像”这一创作手法的历史发展及在艺术史中的转变。

展览名“肖像的映象”(Les Miroirs du portrait),直译为“肖像中的镜子”。此次展览的策展人、蓬皮杜中心当代艺术馆藏部策展人费雷德里克·保罗(Frédéric Paul)认为,展览讲述的不是单独、唯一的关于肖像的历史,而是以15个篇章作为15面镜子来讲述15段不同的故事。

展览现场,“家庭肖像”篇章中贾科梅蒂的雕塑、常书鸿的绘画、奥古斯特·桑德的摄影等并陈。

进入地处黄浦江畔的西岸美术馆展厅,首先感受到一种色彩的冲击——索尼娅·德劳内以红色调画的裁缝《斐洛梅》、弗朗齐歇克·库普卡(František Kupka)《黄色色阶》、凡·东根蓝色调的《比莉肖像》……讲述着文艺复兴以来主导肖像绘画主流的纯灰色调,在20世纪以后开始转变,先锋派艺术家们让人们看见了所有的“色彩”。

展览第一部分“色彩”中,凡·东根的《比莉肖像》(1920年)

展览打破了时间线的概念,以主题篇章贯穿叙事。从“色彩”启程,历经“扭曲面部”“声名显赫与籍籍无名”“肖像与艺术家自画/自拍像”“面具”“上镜者”“家庭肖像”“到街头去”“世界女性”“致敬”“镜子”等主题章节,至“脱帽致礼!”结束。

莫里斯·德·弗拉芒克1911年的《自画像》(左)与毕加索的作品《女人头》

在惯常的理解中“扭曲面部”指向立体主义。虽然在这一主题中展出的弗拉芒克、毕加索、里希特等艺术家的作品,的确显示出立体主义的风貌,但更多凸显的是现代艺术不再是简单重复对象原貌,而是带给绘画更多自由。在此中国艺术家黄永砯的作品《蒙娜-芬奇》,在融合中强调了《蒙娜丽莎》本质的模糊性。

展览现场,黄永砯的作品《蒙娜-芬奇》(1986-1987)

将“声名显赫”与“籍籍无名”并陈

展览集结了1895年至今的近300件蓬皮杜中心珍藏,涵盖绘画、雕塑、影像和摄影作品(摄影将以半年为期进行两次轮换),为西岸美术馆历次展览呈现作品数量之最。在包罗万象的 “肖像” 中,“声名显赫之人”与“籍籍无名之辈”的议题贯穿始终。

安德烈·柯特兹拍摄的《蒙德里安》(左上)《路易斯·梯汉尼》(右下)等

“声名显赫”与“籍籍无名”的概念始于德国摄影师奥古斯特·桑德在1892至1954年间拍摄的一系列摄影作品,并赋予了“20世纪众生相”这一标题。在这些照片中,桑德根据照片中人物的社会地位与所从事职业的不同,将这些照片分为了八个类别,策展人费雷德里克·保罗则其概括为两个大类——社会名流和无名之辈。在此,桑德1927年拍摄艺术商人山姆·萨尔兹和路边拍摄的《火柴小贩》与匈牙利裔摄影师安德烈·柯特兹的《小城里的年轻显贵》和《香榭丽舍》构成某种对话,《香榭丽舍》中失去双腿的男人向女士递上铃兰,而女士却无动于衷。画面中的男人让观众想起《火柴小贩》中同样坐在地上的青年男子。

展览现场,奥古斯特·桑德1927年拍摄的《艺术商人山姆·萨尔兹》(左)和《火柴小贩》

展览现场,安德烈·柯特兹1916拍摄的《小城里的年轻显贵》(上)和1929拍摄的《香榭丽舍》

当然,“声名显赫”与“籍籍无名”也包括那些载入美术史的知名艺术家和被将被时间遗忘的艺术家们。

展览现场,凡·东根的《自画像》

展览中年代最早的作品是1895年凡·东根的《自画像》,年轻的画家在《自画像》中展示出雄心勃勃的姿态,让人想到了伦勃朗壮志满怀的自画像。安德烈·德兰为西班牙画家伊图里诺所作的、略显严肃的肖像,是展览中的另一件重要作品。作为野兽派和立体主义的重要参与者,德兰对所谓“原始”艺术十分感兴趣,更对古代的艺术大师们颇为着迷。这幅作品向世人宣告,“回归秩序”运动(对古典艺术典范的重新诠释)开始了。画中拉长的身体让人想到格列柯、昏暗的色调又与戈雅画中的黑色形成了呼应,画中的一些笔触,类似塞尚的画风。伊图里诺是毕加索终其一生的好友,虽他们后期发展的方向不同,但依然会在艺术上沟通。他们都是艺术领域的“声名显赫”者。

展览现场,安德烈·德兰的作品《伊图里诺》(1914)与 布拉塞制作的小雕塑《安布鲁瓦兹·沃拉尔》、《毕加索》

但展览中另一组作品,让人直观感受到了“声名显赫”与“籍籍无名”——1904年,阿尔贝·马尔凯画的《安德烈·鲁维尔》和夏尔·卡穆安画的《阿尔贝·马尔凯》。安德烈·鲁维尔是巴黎文坛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是马尔凯最忠实的朋友之一。马尔凯本身也是非常著名的艺术家,是马蒂斯的挚友。这其中夏尔·卡穆安,在现在看来则是“籍籍无名”者。

展览现场,阿尔贝·马尔凯作品《安德烈·鲁维尔》(左)和夏尔·卡穆安作品《阿尔贝·马尔凯》。

在此后的展览中,文人、演员、艺术家、哲学家与路人交错出现,展览成为了他们平等对话的舞台。

展览现场“家庭肖像”篇章中,柯特兹拍摄的《夏加尔与家人》《伊丽莎白和我在夕阳下》与《女农和她的孩子》、奥古斯特·桑德拍摄的《农民一家》一同展出。

布拉科·迪米特里耶维奇将《1971年9月巴黎早上11点09分我随机遇到的路人》的肖像照被挂在巴黎一栋大楼的外墙上展出。“籍籍无名”者在这一刻拥有了“声名显赫”者的待遇,而吉泽尔·弗伦德在《詹姆斯·乔伊斯和阿德里安·莫尼耶在奥德翁街,巴黎》中,“声名显赫”者却如路人一般平常。

布拉科·迪米特里耶维奇,《1971年9 月巴黎早上11点09分我随机遇到的路人》,1971

吉泽尔·弗伦德,《詹姆斯·乔伊斯和阿德里安·莫尼耶在奥德翁街,巴黎》,1938

不同形式、反复出现的莫迪利亚尼、马格里特

此次展览中,虽没有意大利画家莫迪利亚尼的作品,但他在展览中却充满了存在感。曼·雷所拍摄的莫迪利亚尼死亡面具的石膏原样,雅克·利普希茨制作的青铜件,以及安德烈·柯特兹在莫依斯·基斯林工作室拍下的青铜件的照片都将在展览中亮相。其中青铜件会在整个展览中持续地展出,而曼·雷和安德烈·柯特兹摄影则将以半年为期轮换展出,目前展出的是曼·雷的作品。

展览现场,曼·雷《莫迪利亚尼遗容面具》(下)和洛尔·阿尔班-吉约的摄影《安德烈·纪德和贾科莫·莱奥帕尔迪的面具》(上)

莫依斯·基斯林是莫迪利亚尼最好的朋友,他完成了第一个莫迪利亚尼的石膏遗容面具,这也是曼·雷所拍摄的石膏遗容面具的原型。而在6个月后将亮相的、柯特兹拍摄的基斯林工作室书架上,还有更多值得解读的内容。

莫迪利亚尼死亡面具青铜件(下层左三)与考尔德的雕塑(右一)

在莫迪利亚尼死亡面具青铜件的同一展柜中,还悬挂有考尔德1929年以铁丝制作的面具,这是可以作为他后来标志性作品的前身。

展览现场,马格里特的摄影《作家卡米尔·格曼斯在巴黎的工作室写作》(1928)

马格里特则出现在“家庭肖像” “怪诞者”“致敬”等主题中。最初可以看到他的一件摄影,此后在“家庭肖像”中,马格里特画下了自己的妻子,与他作品并陈于“家庭肖像”的还有贾科梅蒂、基里科等,以及中国艺术家常书鸿、张晓刚。常书鸿1927年前往法国生活和学习,而他更为人熟知的身份是“敦煌守护神”,他也是第一批进入法国政府收藏的中国艺术家。展览展出的是他1935年为女儿常沙娜所画肖像,这件作品看似古典,但在衣服的处理上却是先锋的。

展览现场,“家庭肖像”板块,马格里特1926年的作品《剑球旁的乔治莱特肖像》,右为中国艺术家张小刚的作品

展览现场,“家庭肖像”板块,中为常书鸿,《沙那肖像》,1935年

马格里特在“怪诞者”的主题下,展出的是《残废人》。这件作品很可能是其自画像,画中那个嘴里和脸上布满了烟斗的瘸子是其“奶牛时期”所创作作品的标志。1948年,马格里特在巴黎展出了一些油画和水粉画。这些画作看上去滑稽可笑,粗糙质朴,甚至品位低下。但事实上,是马格里特对彼时超现实主义运动的一种“闹剧式”的回应。在他看来,超现实主义运动已经变成了一种专属于精英阶层、行将就木的艺术运动。巧合的是“本源之画——超现实主义与东方”目前正在同一楼层展出。

展览现场,马格里特,《残废人》,1948

马格里特以“奶牛”来为这一时期命名,意在向野兽派致敬。到了“致敬”主题,马格里特致敬的是法国艺术家雅克·路易·大卫的《雷卡米耶夫人》,他以雕塑的形式复刻了原作的场景,唯一变化的就是雷卡米埃夫人本人——她成为了坐在长椅上的一口棺材。

路易·大卫,《雷卡米耶夫人》(非此次展览展品)

“我们在玛格丽特作品当中看到的不是一位女士,而是一口棺材,也就是说雷卡米埃夫人本人已经躺进了这个棺材里。”费雷德里克·保罗说,“可以说它带有善意的幽默讽刺的调性,作为超现实主义表现的一种手段,马格里特向这位在动荡的历史中迷失、流亡到比利时的法国人致敬。”

展览现场,前为马格里特的青铜雕塑《大卫的雷卡米耶夫人像》,后为培根作品《风景里的梵高》。

在“致敬”中,还能看到培根对梵高内敛、深沉的致敬。梵高曾创作了一幅题为《去塔拉斯孔路上的艺术家》 (1888年)的自画像,后在二战期间被毀掉。这幅画引起了培根对作为艺术形象的梵高的痴迷。在《风景里的梵高》中,培根尝试将人物和影子融合到一起,使用快速的笔触和激烈的色彩使观众感受到画中人物的紧张之感。

展览现场“脱帽致礼”板块中,安东尼奥·绍拉(左)与毕加索(右边)的作品

“肖像的映象——蓬皮杜中心典藏展(三)”位于西岸美术馆第一、第二展厅。为链接两个展厅,策展人在展陈上不断互相呼应。比如,第一展厅用“色彩”开篇,强调绘画的变化;第二展厅以“到街头去”为始,在此肖像不再是静止,讲述摄影技术的革新给肖像画带来又一次转变;“肖像与艺术家自画/自拍像”在第一展厅的呈现中,还是相对传统的具象形式,而到了第二个展厅则以跟为抽象、现代的方式展现肖像和自画像。展览15个篇章既独立又交织,并引申出当代议题和更多艺术风景。

展览现场,阿兰·赛沙的作品《嫌疑人》,2000年

展览将持续至2024年11月5日,期间摄影作品每半年轮换。

 

 

    责任编辑:徐明徽
    图片编辑:张颖
    校对:刘威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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