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战略所｜从荷兰经验看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科创“核爆点”

荷兰土地面积不到中国的0.5%，且地势低洼、日照不足，农业发展条件“先天不足”，却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农业出口国。那么，荷兰发展农业的关键要素到底是什么？

在探寻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得不提这所农学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瓦赫宁根大学，荷兰食品谷（Foodvalley NL）正是以瓦赫宁根大学和研究中心为核心的一个地区，这里是荷兰农业与食品科技的创新引擎，被誉为欧洲最权威的农业/食品和营养中心之一。

 长期以来,上海一直处于“大城市、小农业”的格局,土地资源稀缺。荷兰食品谷的发展经验对上海这座超大城市强化农业与食品科技创新功能，打造农业与食品领域科技创新“核爆点”具有一定借鉴意义。 

一、荷兰食品谷发展经验

荷兰食品谷以荷兰1.7%的土地撬动了荷兰农业与食品约三分之一的出口额。食品谷是由瓦赫宁根市、埃德市等8个市镇组成的区域（如图1所示），该区域面积约700平方公里，总人口约34万，年产值约650亿美元，年出口额约325亿美元。

图1 荷兰食品谷地理区域  资料来源：根据 荷兰食品谷网站资料翻译整理。

（一）聚焦食品及营养领域前端研发，打造“龙头企业+初创企业+高校+研究所+科技服务机构”的世界级农业与食品创新集群

根据《食品谷战略议程2020—2025年》，食品谷四大重点创新领域为循环农业、食品与健康、蛋白质转化和智能数字技术。当前，食品谷在四大创新领域拥有130余项科研成果。食品谷凭借其在植物基食品技术开发等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吸引了全球77家农业与食品类跨国企业的研发中心和生产基地，集聚了雀巢、达能、菲仕兰、联合利华、卡夫亨氏等2600多家全球顶尖的农业和食品企业，以及1.5万名农业与食品技术研究人员，形成了包括“种子技术→农业→加工处理→运输→制造业→营销→品牌→零售”的食品产业全链条。在生物育种方面，食品谷集聚了40多家种业公司，种子试验田面积占全球的40%，种子及原材料年销售额超20亿欧元，出口额占全球的46%。从初创企业到业界巨头，都能借助食品谷的创新生态系统（如图2所示），与学术界和企业界的合作伙伴共同推动新技术研发与应用落地。

图2  食品谷创新生态系统示意图
资料来源：大鹏萌动千亿级产业，《深圳国际食品谷创新先导核空间规划设计已完成前期研究》[N].深圳商报，2021-08-03.

（二）瓦赫宁根大学及研究中心（WUR）采用“大学+研究所+价值创造与合作部门”的独特建制，有效促进科技成果转化

WUR被誉为荷兰农业、食品科技的创新引擎，连续18年位居QS世界大学农林专业院校排名首位，专注于农业与食品生产、自然资源与人居环境、社会与健康三大领域，以及各领域之间的交叉融合与创新创业，其内部建制包括大学、9个研究所、价值创造与合作部门三类机构。其中，瓦赫宁根大学负责农业与食品科学的基础研究，涵盖农业技术和食品科学、动物科学、环境科学、植物科学、社会科学等五个领域，并为食品谷培育高端人才。9个研究所与瓦赫宁根大学内部的院系划分相对应，主要负责应用研究，涵盖食品与生物基研究、食品安全研究、畜牧研究、海洋研究、植物研究、生物兽医研究、经济研究、环境研究、发展创新中心等领域。价值创造与合作部门负责与行业专家、投资者、法律和财务顾问等合作，制定创业教育计划，鼓励和指导师生及校友创业。当前，WUR周边集聚了158家初创企业，初创企业大多从事分子生物学、基因工程、遗传育种等生物技术研发。

（三）建立大量孵化器和加速器，助力农业与食品领域初创企业快速成长

食品谷建有大量孵化器和加速器，为农业和食品领域初创企业提供知识培训、创业指导、技术服务、资金支持和合作交流平台。例如，StartHub孵化器以食品、农业和环境为重点孵化领域，建立创业社群网络和商业咨询服务专家小组，每年为20家左右初创企业提供创业服务。又如，StartLife加速器针对精准农业、替代蛋白质和新发酵技术领域的初创企业，提供为期12周的高强度创业加速培训。培训内容包括商业策略、科技评估、团队建设、财务与融资四个方面。培训结束后，StartLife加速器为初创企业搭建路演平台，帮助初创企业吸引投资者和大企业的资金支持、人脉对接与创业服务。2010年成立以来，StartLife加速器已为400多家农业与食品领域初创企业提供了培训服务，帮助筹集了超过2.3亿欧元的投资。StartLife加速器服务过的企业中有19家入选《2022年全球食品科技企业500强》。

（四）分类开展研发设施共享计划，降低循环农业、食品与健康、蛋白质转化等重点领域创新创业成本

为鼓励企业和科研机构购买和共享前沿的实验设施与科研设备，食品谷基金会对于购买并共享先进科研设备的企业和科研机构给予相应的资金支持。对于企业或科研机构购买技术就绪度5-8级（TRL5-8）的研发设备，食品谷基金会给予最高50%的补贴，补贴金额不超过400万欧元，设备共享由食品谷基金会负责运营。对于企业或科研机构购买技术就绪度1-3级（TRL1-3）的研发设备，食品谷基金会给予最高12.5万欧元的补贴，设备共享由瓦赫宁根大学负责运营。2021年，食品谷基金会投资270亿欧元，资助食品谷内企业及科研机构采购毛细管流变仪、自动选择器、聚合反应器、星状莱卡、光学镊子显微镜等前沿科研设施。为促进食品谷内先进研发设备的共享，食品谷整合区域内先进的试验设施和研究设备，搭建创新设施数据库，并上线设施共享查找平台，促进会员企业便利化共享科研设施。会员企业采用注册制，确保了设施共享的开放性和便利性。食品谷现有可共享先进研发设备350多台，会员单位可通过线上设施共享查找平台选择使用。

（五）开展国际技术交流与产品推广，提升食品谷国际辐射力

一是与业界巨头合作成立欧洲食品创新中心，共同打造农业与食品领域创新引擎。食品谷联合帝斯曼、联合利华等龙头企业成立欧洲食品创新中心，聚焦营养与健康、蛋白质转型、循环农产品等主题开展全球技术合作。二是搭建国际交流平台，持续推动农业与食品领域前沿技术创新。食品谷于2016年起举办未来食品与农业年度国际峰会（F&A Next），为世界农业食品行业提供前沿创新成果交流平台，已成为欧洲农业食品科技创新的焦点。2022年举办的F&A Next以再生农业、未来的蛋白质、新兴市场的食品和农业创新为主题，邀请了来自44个国家的674位代表，其中180人来自初创企业、197人来自投资机构，筛选了12家最具潜力的农业食品科技公司进行路演，发布了欧洲最全面的食品科技和农业科技投资研究报告《2022年欧洲农业食品技术投资报告》。三是实施出口补贴和经纪人制度，更好地服务于农业与食品领域企业拓展海外市场。食品谷所在的海尔德兰省向出口企业发放代金券，用于抵扣出口企业制定出口计划、租赁出口展销展位、翻译促销材料等费用，最高可抵扣1万欧元。此外，海尔德兰省任命农业与食品出口经纪人，帮助农业与食品领域中小企业匹配海外业务需求，同时向德国、中国等主要进口国介绍荷兰农业与食品领域企业与产品。 

二、对上海强化农业与食品科技创新功能的启示与建议

上海“大城市、小乡村”“大经济、小农业”的产业布局，决定了上海农业现代化发展必须充分发挥市场、科技、资金等诸多优势，聚焦重点地区，加快农业科技新赛道战略布局，助力农业农村现代化加速发展。未来，上海可借鉴荷兰食品谷发展经验，聚焦食品及营养领域高端研发环节，培育农业与食品领域全链条创新创业生态系统，加快构建符合超大城市特色的世界级农业与食品产业集群。

（一）统筹规划世界级农业与食品全链条创新生态系统建设，加快上海未来农业与食品科技创新体系战略布局

结合上海在种源农业、智慧农业、生态农业等领域的相对优势，统筹13个绿色田园先行片区优势资源，聚焦食品及营养领域高端研发环节，布局基础研发创新、示范项目引领、共享平台建设、人才培育培训、国际交流展示等功能片区，培育农业与食品领域全链条创新创业生态系统，加快构建符合超大城市特色的世界级农业与食品产业集群。

（二）进一步推动农业与食品领域科研要素集聚，打造全产业链创新创业生态

一是积极与国内外顶尖高校合作，提升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基础研究能力。与瓦赫宁根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江南大学、中国农业大学等国内外一流农业院校合作，强化种源创新、智慧农业、未来食品与健康等关键领域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

二是借鉴荷兰瓦赫宁根大学“大学+研究所+产业转化”的建制模式，构建农业与食品领域高效的科技成果转化体系。依托上海市农科院、上海交大、上海海洋大学等科研院所，在现代种业研发、智慧农业、循环农业、生命健康等领域组建产业创新研究所，推动基础研究向应用转化。建立成果宣传员制度，更好地促进农业与食品领域科技成果转移转化。

三是系统布局农业与食品领域孵化器、加速器、科研设施等创新服务载体。搭建农业与食品领域初创企业与风险资本、行业专家的定期交流平台，加速初创企业孵化与成长。鼓励科研院所、跨国公司向农业与食品领域中小企业共享科研设施，降低创新创业成本。

（三）开展国际交流与展示计划，提升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技术与产品的国际影响力

一是加大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科技与产品的国内外曝光度。例如，增加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科技与产品在进博会上的展位数量，积极参加荷兰未来食品与农业年度国际峰会，不断提升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科技与产品的知名度。

二是制定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产品出口补贴计划。探索建立出口经纪人制度，鼓励有条件的企业出口高端优质产品，提升上海农业与食品领域产品品牌知名度。

（作者崔园园系上海发展战略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