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别两年，阿富汗新政府让世界刮目相看（上）

本文基于中阿经济共同体中枢办公室的田野调查整理，资料来源阿富汗工贸公众号。2021年8月15日加尼总统辞职。阿富汗塔利班兵不血刃的占领了首都喀布尔，和平交接，政府易帜。如今，阿富汗塔利班重登权力中心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本文将回顾两年间阿富汗新政外交手段、运行效能、社会民生、经贸态势、矿产工业等方面取得的成果。首先将阐述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与整个国际社会的的互动并逐渐建立新的联系。然后将把视角转回阿富汗国内，观察其在各个方面取得的成就，并试图从不同菱镜下观察和分析阿富汗新政府的执政能力。

一、阿富汗塔利班政府在国际社会上的破冰行动

（一）如今的塔利班政府与20年前相比采取了更灵活的外事姿态，并愿意和各方沟通以打破国际上的孤立状态。2021年9月塔利班与美国达成了秘密协议，美国将喀布尔机场交还给阿富汗政府。10月哈那菲率领阿富汗代表团参加莫斯科阿富汗会谈，塔利班希望此次莫斯科会议能够为阿富汗改善与他国关系以及国际社会承认新政府铺平道路。塔利班随后参加了在中国举行的第三次阿富汗邻国部长级会议。塔利班外长穆塔基还参加了在伊斯兰堡举行的中、阿、巴三方会谈。2022年，阿富汗新政府在此基础上继续参与各种外事活动。2022年2月，阿富汗代理外交部长穆塔基在多哈与海湾多国代表进行会谈，讨论当前的阿富汗形势。3月，第三次阿富汗邻国外长会在中国举行。中国、伊朗、巴基斯坦、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七国外长或高级代表出席。11月，塔利班代理国防部长雅库布率领的高级代表团访问阿拉伯联合酋长国。2023年5月阿卜杜拉在对印度进行为期43天的个人访问。7月，外长阿米尔·汗·穆塔奇前往多哈会见美国官员。8月，毛拉·巴拉达尔率高级代表团访问土耳其和沙特阿拉伯。

（二）外部世界也更愿意以各种方式与塔利班政府建立交往渠道。一方面，各国开始与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恢复外交关系。2021年10月，阿富汗驻迪拜使馆正式公布。12月，印度重开其驻喀布尔大使馆。塔利班政府与16国特使在多哈进行会谈，阿富汗护照局称将向15岁以上的申请者发放为期10年的护照。2022年10月，日本外相林义政公开声明在中断一年后日本恢复了驻阿富汗大使馆的工作，并向向喀布尔派遣大使和外交官。2023年5月，中国驻喀布尔大使馆已恢复向阿富汗公民签发签证。阿富汗也在今年将恢复网上发放护照。此外，美国阿富汗问题特别代表托马斯·韦斯特说，美国现在正朝着与伊斯兰酋长国政府建立信任的方向发展。阿巴斯·斯坦尼克扎伊敦促美国重新开放驻喀布尔大使馆。另一方面，世界继续与阿富汗进行外交互动。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在2022年3月公开声明，国际社会要承认塔利班政权。2022年7月，中国外长在塔什干出席上海合作组织外长会期间会见阿富汗临时政府代理外长穆塔基。8月，中国阿富汗事务特使岳晓勇访问阿富汗，与阿富汗外交部长穆塔基和国防部长雅库布举行会谈。11月，塔利班代理国防部长雅库布率领的高级代表团访问阿拉伯联合酋长国。12月，巴基斯坦女外交部长希娜·拉巴尼·哈尔率领的代表团访问喀布尔。2023年1月，阿富汗外长穆塔基会见联合国高级代表团。2月，塔利班外交部部长会见日本大使冈田隆。5月，日本驻阿富汗大使在会见坎大哈省当地官员。伊朗和阿富汗就食品、药品和保健产品的质量和安全进行会谈。

（三）阿富汗政府开放的姿态也确保了国际社会持续不断的对其援助。一方面，国际社会以资金的方式援助阿富汗。阿富汗塔利班掌权后，美国答应向阿富汗提供1亿美元人道主义援助。2022年1月，阿富汗中央银行收到了价值3200万美元的援助资金，并立即将其转给了阿富汗国际银行（AIB）。亚行批准4.05亿美元赠款帮助克服阿富汗危机。4月，阿富汗中央银行又收到3200万美元现金。5月，阿富汗中央银行称总共有7.6亿美元现金援助到达阿富汗。8月，阿富汗中央银行宣布4000万美元现金人道主义援助到达喀布尔。挪威称通过联合国和世界银行向阿富汗捐助2200万美元，以便增强阿富汗的食品安全。12月，日本正在向阿富汗捐款1.067亿美元实施人道主义项目。在18个月的时间里国际社会向阿提供援助28亿美元，其中18亿美元为现金。欧洲联盟也在2023年6月宣布提供1200万欧元支持弱势的阿富汗，将援助70000人，其中62%是女性。美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向喀布尔提供了23.5亿美元。另一方面，国际社会对阿富汗开展了各种项目援助。土库曼斯坦驻喀布尔大使计划向阿富汗铁路局的雇员提供28项教育奖学金。欧洲通过欧盟人道主义空中桥飞机向阿富汗运送了近100吨救生医疗用品和设备。瑞典财政援助下的一家医院在阿富汗也正式投入使用。瑞士开发署的财政支持修建帕克蒂亚省大坝，该大坝建成后可灌溉5420亩土地。印度也有意恢复20个此前因政权变更而停滞的援助、建设项目。随后，印度向阿富汗捐赠了2500吨小麦。另外，国际组织在援助阿富汗项目上也发挥着重大作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资助阿楠格哈尔省灌溉项目投入使用。联合国为巴德吉斯的4000多人提供了一个工作环境。该方案包括建筑、技术和职业部门以及覆盖巴拉马加布、琼德和卡德斯地区的居民的家禽养殖业。联合国驻阿援助团为阿富汗2023-2025年设计了“战略框架”。世界银行准备在阿富汗开设办事处。超过12个组织向阿富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伊斯兰合作组织成员国也制定了一项帮助阿富汗的联合计划。

（四）阿富汗当前安全局势和稳定的环境也吸引了国际上的各种投资。国家战后重建任重道远，吸收外国资金技术成为必然选项。阿富汗政府为国内外商人提供了各个领域的投资机会，也为跨国公司及上下游产业链条提供了参与的机会。阿富汗临时政府发言人穆贾希德表示，许多投资者对投资阿采矿、石油和农业部门表现出兴趣。到目前为止，已有大量投资者前往阿富汗，并与相关部门对话。例如，卡塔尔准备投资阿富汗太阳能。乌克兰公司有意建设阿富汗铁路。哈萨克斯坦希望在阿投资土地开发，贸易代表亚辛·塔伊夫希望塔利班提供更多土地用于投资。中国商业投资商会表示已派代表团参加第十二届会议，并讨论了阿富汗采矿、农业和能源领域的投资问题。中国路桥相关负责人表示有兴趣在阿富汗投资建设蓄水大坝和能源生产项目，新疆特变电工副总也表达了投资意愿。日本组织的工程师对查帕尔哈尔省水利设施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土耳其一个高级代表团也访问了喀布尔，商谈投资和贸易。阿富汗代理水利和能源部长与土耳其人讨论能源生产项目投资。随后，土耳其最大的投资者到阿富汗投资。一家土耳其公司投资风力发电厂，一家土耳其公司表示愿意投资阿铁路以换取矿产，另一家土耳其公司则有兴趣投资铅和铅矿。伊朗驻阿大使表示现在是投资阿富汗矿的最佳机会。矿业和石油部代理部长会见了伊朗及土耳其77家建筑公司的代表。伊朗商人希望在阿富汗投资1亿美元并激活一些工厂。联合国开发署援助下，瑞典在阿完成两个开发项目。

（五）阿富汗还利用自身独特的地理位置与周边国家重新建立起互联互通的关系。阿富汗采取的是多种方式实现物流畅通。阿富汗是南亚和中亚之间重要的地理贸易和过境路线，拥有庞大的未开发矿产资源。中巴经济走廊链接阿富汗也将吸引大量投资者。中国商业投资商会认为拓展南亚和中亚过境方面的机会与阿富汗的采矿、投资、能源、农业息息相关。中国和巴基斯坦官员都曾表示，欢迎塔利班领导的阿富汗加入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中巴经济走廊。阿富汗获得巴基斯坦同意，阿富汗货车可以在巴基斯坦全国通行。巴阿边境5省完成征地并将设立海关过境点。托克汉姆口岸作为重要过境点已获得重新开放。巴基斯坦对穿越阿富汗的铁路项目感到乐观，新通道得益于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阿富汗铁路当局与中国的四方会议达成的合作协议。新的线路更加便捷，运费更加低廉。阿富汗铁路管理局公布对海拉坦-马扎里沙里夫火车站的建设进行招标，并与乌兹别克斯坦和巴基斯坦官员就启动该项目进行谈判。这个价值50亿美元的项目旨在通过阿富汗连接南亚和中亚。最终一家哈萨克斯坦的公司接手管理海拉坦到马扎里沙里夫的铁路。铁路部称商业货物车可以通过赫尔坦-马扎里-谢里夫铁路进入该国，最大部分是石油。哈萨克斯坦曼苏尔法塔赫公司还履责北部海拉坦铁路段维护。乌兹别克斯坦答应为铁尔梅兹-马扎里沙里夫-喀布尔-贾拉拉巴德-白沙瓦铁路提供财政支持。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德市开设联合办事处以开发阿富汗铁路项目。此外，阿富汗和欧洲之间开通贸易铁路。伊斯兰堡准备与阿开展“易货”贸易。阿商会负责人表示80%的阿富汗商人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设有办事处，他们分布在全球约50个国家。2022年，有22891个集装箱通过阿运往中亚国家，2023年共发运53679批货物。货物的转移可以重振阿在该地区的经济地位，对地区互联互通发挥重要作用。除了铁路和海运，阿富汗也重新建立起了空中通道。2021年10月阿布扎比到喀布尔通航，阿利亚那航空公司开始飞行伊斯兰堡到喀布尔的航班。阿富汗与GAACHolding签署了关于阿富汗机场运营的协议，其中将包括空域控制、地面服务和安全的合同，合同为期10年。阿丽亚娜航空公司恢复喀布尔-乌鲁木齐航班。美国和欧洲航空公司也计划恢复从阿富汗起飞的商业航班。

二、阿富汗新政府在政治和文化取得的成果

（一）塔利班成立了新政府内阁，尽管低于国际社会要求其建立包容及广泛代表的期待，但仍在不断完善政府架构。2021年9月阿富汗政府内阁成立，11月，任命44名成员担任要职，包括各省省长、警察局长等。重要人事任命成为加强塔利班治理的关键之举，这是塔利班首次宣布大规模的人事任命。2022年6月，阿富汗矿业和石油部任命多名副部长，其中WaheedullahHalimi被任命为负责技术的副部长，SheikhZiaur-RahmanAruobi被任命为负责政策的副部长，MawlaviHasamuddinSabari被任命为负责财政和行管的副部长，工程师NoorullahStankzai被任命为负责地质调查局的副部长。9月，阿富汗政府发言人公布13名官员的新任命。2023年1月，公共工程部通过公开竞争选聘职员。2月，阿富汗政府召开经济委员会会议，副总理毛拉巴拉达尔主持。决定由财政部、工商部和经济部、行政总局和经济事务部代表组成联合委员会，梳理审查伊斯兰酋长国最高领袖关于国有公司、部长职位、内阁和经济委员会的所有法令和决定。经济委员会还审查和评估了国有企业的法律、结构、管理、监督和其他相关方面。机构和薪金调整会议在行政副总理哈纳菲的主持下举行，就国有公司的活动、举措、管理、组建、预算和财务计划做出决定。此外，阿富汗政府也在增强军事力量的建设。目前已经有8万多部队分布在全国8个军团，未来阿富汗将建立15万人的陆军部队。

（二）阿富汗塔利班政府还在不断完善法律。一方面，新政府在前政府的基础上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程序。塔利班政府各项法律，比如矿业法，劳工法，运输法等还是沿用前政府的。2022年4月塔利班最高领导人阿洪扎德颁布了一项法令，全国严格禁止种植罂粟，禁止制造、使用和贩运各类毒品，违反者将受到司法机关的起诉和严厉处罚。同时，酒精也在此次宣布的被禁品之列。2023年2月，阿富汗探讨出台反腐败法。财政部海关负责人认为，腐败的减少、法律法规的落实和货物透明度是提高国家收入的三个因素。4月，内阁会议上批准了国家药品和食品管理局关于外国公司和药品的注册程序。7月，阿领导人颁布法令即日起禁止分配、出售和转让政府土地。同时，阿富汗政府加强了执法和对走私的打击力度。两名中国公民涉嫌在阿富汗东部走私锂而被捕。托尔哈姆海关阻止昂贵的宝石走私。萨曼甘省警方发现并查获1500公斤的“欧曼”和800公斤的化学品。斯宾·博尔达克边境海关当局查获向巴基斯坦走私的6吨铝和120公斤“铜线”。一批准备转移到巴基斯坦的巴达赫尚青金石也被阿富汗官员查获。

（三）另一方面，阿富汗的人权事业也取得了一些成果。领导人阿洪扎达命令官员们避免种族、人种、地域或语言歧视。阿富汗副总理会见联合国负责人道主义事务副秘书长进行会谈。部落和民族事务部代理部长在会见联合国喀布尔办事处副主任时表示，根据伊斯兰法律，阿富汗政府将致力于维护所有人的权利。塔利班强调没有法院命令,任何人都无权惩罚任何人。在此基础上，阿富汗的女权事业也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女性在经济上获得了一定的独立和自主。在朱兹詹省，差不多有400名妇女靠种植蘑菇实现经济自足。阿富汗女商人AzizaAfzal的公司赢得为内政部提供煤炭的合同。100名女企业家参加了喀布尔世博会。来自十个省的女企业家手工艺品展在赫拉特开幕。然而，一些践踏女权的行为也将成为被世界承认的主要障碍，考验着塔利班行政智慧。例如，塔利班颁布新法令，禁止阿富汗女性接受大学教育。

（四）阿富汗塔利班也变得极为重视对文化的发展。与之前饱受国际社会诟病的摧毁巴米扬大佛的行为不同，新政府答应保护巴尔赫文化遗迹。日本大使冈田隆一行在访问巴米扬省时，信息和文化部官员表示致力作品对人民和社会有用，并展开合作。教科文组织恢复对巴米扬遗址的保护，中国专家团队领军的“巴米扬守护人”也开展了相关工作。2023年5月，中国巴米扬守护人联合多方组织的“迷你马拉松”，在巴米扬大佛前开跑。另外，政府也很注重对文物和古建筑的保护。塔利班重开喀布尔的国家博物馆。MissAynakMine的315件文物被转移到国家博物馆。在中冶公司对艾娜克铜矿的开采时，副总统巴拉达尔提供了转移古代文物的必要建议。中冶表示将在彻底转移文物后开始在艾娜克矿区开展实际工作。巴格兰省新闻和文化部门在贾尔加地区发现了一座历史城堡并进行保护，加兹尼的一些历史古迹今年将进行翻新。帕克蒂卡省注册55个历史遗迹。南格哈尔情报官员已经阻止走私历史文物到巴基斯坦，并将其移交给省信息和文化部。阿富汗政府同时也在致力于发挥文化活动的作用。2022年6月阿富汗召开支格尔大会，塔利班最高领导人阿洪扎达参加了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的宗教学者和部落首领大会。有3000位多来自阿富汗各地的宗教学者和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参加了此次大会。首届甜瓜节活动在朱兹詹省首府希比尔甘启动。此外，阿富汗新政府的整体文化氛围也显得较为开放。阿联酋学者代表团出席喀布尔会议。一个名为“Pegham”的私人电台已经开始在扎布尔广播。塔利班说除新闻和文化部外，没有其他机构干涉媒体工作。英国广播公司全球服务也已经为阿富汗年轻观众启动了系列教育项目。

（整理者：徐博，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腾讯“一带一路”创新实验项目阿富汗课题组成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立场无关，文责自负。引用、转载请标注作者信息及文章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