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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车祸后的生死两小时

2023-09-19 12:2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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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救命》

一个星期六,风雨大作,值班室的电话响起。

一场车祸发生,一位女童急需救治,但附近的小型医院没有条件进行抢救,于是把电话打到了这里。

两个城市相距160公里,车程最少90分钟,接电话的医生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救护车要开一个半小时,再加上事故后的两个小时,患者在这么漫长的颅内高压后还想生存,除非奇迹出现。

调用一架医用直升机呢?也不行。

两个城市之间天气太差,无法飞行。

如果你是接电话的医生,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考验时,你会如何做抉择?

而对于接起这通电话的杰伊·韦伦斯来说,这就是他每天工作需要面对的日常。他是一位小儿神经外科主任医师。

抢救时发生的真实故事和我们想象中的即相似又不同,杰伊·韦伦斯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写出了《开颅:“牵动神经”的医疗故事集》一书。书中所写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无论它们多么匪夷所思,看起来多么像奇迹降临,又或者多么沉痛地令人心碎。透过小儿神外医生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会有什么不一样?

本文部分内容节选自《开颅》

给我一台直升机

和他的职业一样,杰伊·韦伦斯的人生经历也非常不同寻常,他并非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出色的神经外科医生。他有一位梦想着成为医生的空军飞行员父亲。受到父亲的影响,小时候的杰伊曾一度迷恋天空,想成为一位飞行员。而他最早开始大学学习时,也并非直接选择了医学,而是选择了大相径庭的英文文学。

杰伊父亲的经历对他影响很深。最终选择成为一名医生,也是他的飞行员父亲留给他的愿望遗产。除此之外,他的父亲还教会了他开飞机,杰伊不仅拥有医师执业资格,还拥有飞行执照。也许对杰伊来说,在高空飞行和握紧手术刀的感觉是类似的,都需要他在瞬息中做出影响生命的重要决定。

于是在面对开篇的难题时,这位医生想,不如用一台战斗直升机来救人。

“大夫。”一个口齿清晰的声音说道,“我们这里有一名 9 岁女童,大约两小时前两车相撞,她坐后排。人刚送到。扫描显示她右脑有一块 3 厘米的硬膜下血肿。我们是一家小医院。你能收治她吗?”

“可以。”我立刻答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右侧瞳孔扩张,左侧姿势异常。”

瞳孔扩张一般发生在脑压上升的一侧,在这个病例中是右侧,那里的脑组织被血块向下压迫。这导致负责瞳孔功能的神经基本失控,开始使瞳孔放大。“姿势异常”(posturing)这个词描述的是处理运动的脑组织损坏所引起的一种运动模式。这两样都是脑压升高的外部指征。直白地说,就是这女孩病了,病情正快速加重,并且挽救她的时间窗口正在闭合。“你们怎么还没送她升空?”我有点生气地问道。

我的医院位于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他们的医院在奥本市,相距 100 英里。用医用直升机,30 分钟出头就能将她送来这里,完全赶得上救治。

“奥本和伯明翰之间天气太差,无法飞行。她离你车程90分钟,只多不少。”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救护车要开一个半小时,再加上事故后的两个小时,这么漫长的颅内高压后还想生存,机会渺茫。

“你说该怎么办?”他问我。即使在今天,当我遇到看似无解的处境时,我仍会想起我父亲,想起我小时候在他身边飞行时的那份平静。他曾在空中国民警卫队(ANG)服役40多年,开过各类飞机,经历过各类状况和天气。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教我在每次起飞和降落之前核对飞行检查单。升空之后,我们还会演习空中紧急情况的处置。

“那些黑鹰直升机还停在你们附近的基地里吗?”我问那个急诊室医生。“还在,可是……”他的声音先是轻了下去,紧接着就又抬起了嗓门:“对啊!他们在任何天气都能起飞。”“你去搞定黑鹰。我来通知我们手术室。”

我的办公室窗外就是医院前面的街道。外面大雨滂沱,几只垃圾桶刮倒在街上,几辆皮卡也被压得低低的。我抬头瞥见一架军用黑鹰直升机,这架相对于标准医用直升机的庞然大物,正稳稳地悬停在儿童医院的直升机停机坪上方,将雨水和雾气搅得四下翻腾。办公室里的一切都在轰轰作响,我的心脏在胸腔内重重地跳动。

女孩送到之后,事情进展迅速。手术团队已经为女孩做好准备,无菌器械都已摆上后台,我们迅速为她剪掉头发,并用配制的消毒液闪电般地清洗了头部。在这样的救命手术中间,只要时钟一动,神经外科平日里的精确就要让位于速度。要不计代价地追求速度。“给我刀。不,该死,晚点儿再给皮肤止血。牵开器。上电钻。”

硬脑膜因为下方的淤血绷得又紧又胀,我们剪开它,这时,血块中的液体从剪刀周围喷射了出来。脑部一旦暴露,就会替我们动手,短短几秒之内,它就自动排出了大部分固体血凝块。我们清理掉切口边缘残存的血块后,我看见了受伤的那根静脉,它在车祸中从脑子上剥离了。我们将它凝结,然后开始撤退,一步一步,将我们刚才进去时不得已拆开的东西再一样样轻柔地修复。”

《疼痛难免》

没关系,外科医生在场

小儿神经外科医生这个细分专科,在整个北美地区,只有250名执业医师。这份职业的特殊性并不仅仅体现为,只有少数的这几个人能做到精密复杂的手术,更体现在无论在哪,他们都有办法救人。

杰伊曾在一个周末,偶遇过一次重大车祸。伤员血流不止,情况危急,但在没有手术室,没有巡回护士和助手,没有任何无菌器械时,一位穿着长袖运动衫的外科医生,该怎么救人?

“早上 5:45 左右,我沿着州际公路开上了一条长长的山路。在从医的最初几年里,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医院忙完一周的工作之后,在周六早晨找一个附近的半程铁人三项赛参加。驶过山丘最高处时,我看见隔离带上有一团尘云,接着就见这团尘云腾到空中,转了几周,在升至最高点时抛了个女人出来,然后跌回了地面。当尘烟散去,只剩下一辆撞瘪的小型厢式货车侧翻在地,底盘正对着我。

我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目睹了一起车祸。我远抢在其他人之前到达了现场。只见驾驶座上瘫坐着一名男子,他右边的耳朵整个耷拉了下来,只有耳垂那里还连着一点。鲜红的血液从他脖子上的一处开放伤口汩汩涌出,顺着侧脸一波波地淌下。有人帮我把他拖出车子,放到几米外的草地上。我忘记我们是怎么拖他出来的了,但是记得他的血蹭在我的侧脸上是怎样一种温热的感觉。我压住他脖子侧边,猜他是因为颈动脉破裂而在大量失血。其他人又拖出了两名伤者,也放到了我们旁边。我跨坐到男人身上,用力按住伤口。他疼得叫了出来。很快,我的指缝里就只有静脉血渗出了。他还有呼吸,但眼皮已经垂了下来,眼球在眼皮下不停乱转。

我抬头看见一名幼儿,她一头长长的金发,脸上有划伤,但意识清醒,正倚在一名中年女子怀里哭着。“她没事吧?”我向这名站在跟前的女子大声问道。“在安全座椅里找到的!”她一边轻摇小孩一边喊着回答。我本能地伸手去摸孩子的颈部,如果有台阶状的移位就说明脊椎骨折了。但是她能运动,神志也清醒,我的检查不会有多少意义。我依然伸手过去,没有摸出问题,反倒在她的脖子后面留下了一大片血手印。

受伤男子身边还躺着一名少女,有两个人正把她压在地上不让她乱动,她挣扎着想摆脱,一边又叫又哭。我蹲到她面前,喊道:“我给你做个检查!”她气色很好,浑身没有一处不对,显然也有呼吸,颈部摸着也正常。也不痛,她告诉我。

最后一名伤者正是车子在空中翻滚时被抛出来的那一个。她的皮肤和嘴唇都是深蓝色,呼吸又短又浅,更像是在捯气。这不像出血那么简单,不是按住伤口就可以的,我心想。在手术室里我们可以给她建立气道并通气、控制出血,但眼下的环境和手术室相差太远。

我平时工作时,有负责麻醉的医护,有巡回护士或手术技术员给我递上近乎完美的无菌专用器械,遇到一些困难病例时有显微镜可看,关闭切口时还可以听音乐;这一切,这里都没有。这里甚至不同于乱作一团的急诊部,那里的病人送来时往往已插好管子,我们要做的只是迅速送他们去做 CT 或进手术室。

“你怎么还不救她?!”少女在耳边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把耳朵贴到女性伤者的胸口上,右侧一点声音也没有。很可能是张力性气胸或血胸 :前一种是肺部受伤,空气漏进了肺部和胸壁间的空当;后一种是胸腔内的一根大血管遭割断,导致肺被一个巨大的血块挤到了一边。这时用针或某种器械扎穿胸壁,就能为她缓解心肺压力,能至少暂时救她一命。

如果是气胸,那么,放出积气就能为她恢复呼吸,重启含氧血的循环。而如果是大血管破裂造成血液淤积,她很快会因失血而死。反正标准的做法是先减压,如果猜对了能救伤者一命,猜错了固然会造成死亡,但伤者本来就不可能活过那样的重伤。

就在这时,我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我要向各位坦白:当你置身户外,听见有救护车鸣笛驶近,并且知道它是为你而来,是来帮你的,这时,那声音真是格外甜美—— 尤其当你穿一件长袖运动衫置身户外,眼前只有一套多功能单车工具和两名奄奄一息的伤员的时候。这位母亲的心率很快,我想数清它十秒内的心跳然后乘以六,发现很难做到。我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眼镜上也蒙了一层雾气,但我仍然看出,她的出血主要是因为擦伤或叫“路疹”,量只有很少一点。但要是不给她的胸腔减压,她无疑会很快死亡。

我刚看到一名急救医士就冲他喊道:“我是外科医生。现场有中年女性一名,从车内弹出,呼吸浅快,右胸无呼吸音。我认为她是张力性气胸,需要减压、插胸管。她的伤势最重。”

这第一位急救医俯身用听诊器听她的胸口,然后向第二名急救医打了个手势,后者正从救护车后车厢推着一架轮床出来。“右侧张力性气胸。”他喊道,“口唇发绀。把她抬进救护车,马上给胸腔减压。然后给她插管。”

他又回头看向我。“中年男性一名。”我接着说,“颈部深度裂伤,可能伤及颈动脉。我们正在按压止血,可见至少失血1升。一耳撕脱。右腿胫腓骨90度骨折,已摆正,未牵引。脉搏不明。

“青少年女性一名。”我继续道,“有擦伤和瘀伤,无法安抚,正在现场走动。”我指向花T恤小伙儿,他仍陪在女孩身边,与她并肩走着,尽可能安慰着她。急救队长又派出两支推轮床的小队,然后看着我,右眉挑着。我们听见远处有医疗直升机在向这里飞近。“还有一个。”我说,“女性幼儿,在安全座椅中发现。已触诊颈部,不久前全身皆有动作。”我指了指怀抱幼儿的妇女,她正把孩子交给救护车旁的一名急救医。

救护车和抢险卡车沿应急车道驶回当地的急救中心,我向着我在路边的车走去,见两人驾着一辆卡车,穿着铁人三项的服装,两辆自行车挂在车尾,正排队在一条车道上缓慢前行。他们盯着我,有些迟疑地摇下了车窗。我顿时明白自己正浑身浴血:鲜血沾染了我的双手、两臂、运动衫,一直染到运动裤正面。

“看来你今天够忙的。”开车的司机对我说。“我看来要赶不上比赛了。”我边说边在运动裤上擦手。“开始塞车的时候我们给主办方打了电话。”副驾上的乘客探身过来说,“他们知道发生了大事故,说会推迟 45 分钟开赛。” “等你们到那儿,要他们再推迟 15 分钟吧,”我说,“15 分钟就行。”

我终于赶到了比赛起点,他们真的为我推迟了发令枪。我骑着自行车来到换项区,脱下血衣血裤,然后把比赛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在我的指定位置堆成一堆。排着队等待计时开始的选手中间,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紧急救命》

如何面对最沉重的失败

曾经有人问过一位心外科医生:“先生,你的病人里有多少人死了?你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吗?你会为他们感到难过吗?”我们都知道,医生其实是离死亡最近的职业,每天和大脑、肿瘤打交道的神外科医生尤其如此。

并不是每一次手术都会成功,但在医院里,每一次失败带来的后果都有可能是生命的消失。学会如何面对失败,也许是一位医生走向成熟过程中最重要的一课,杰伊·韦伦斯对失败的回答则是“我们不可能在这间手术室救下每一个人,但我们可以争取,现在,下一个孩子还等着你。”

“数年前,我曾被叫去参与治疗一对新生的连体双胞胎,他们的后脑勺连在一起,出生早于预产期很久,非常娇小、脆弱。其中一个婴儿已现危象,因肠道坏死——极早早产有时就有这种情况——并且他的血液毒素已经开始威胁另一名婴儿。我们决定尝试紧急分离。片子还没拍几张,孩子却命在须臾,不可能像通常那样用几周时间为这种程度的手术做准备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切开皮肤,打开颅骨和硬脑膜,只出了很少一点血。一切顺利,甚至麻醉以后,连生命体征也有了改善。

然而,在手术进行到三个小时后,当我们将连接两个孩子的数百条细小血管一一凝结,越来越深入地切分他们的脑组织时,里面又出了一点血。接着,从两个相连的脑的深处,大量血液冒了出来,多得止也止不住。麻醉医师开始往双胞胎的静脉里大量输血,我也立刻用剪子剪断相连的颅骨:什么精细操作都不能指望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分开,好让我和搭档一人一个为他们止血。

然后出血停了。

出血停了是因为所有血流都停了。他俩都死了。我记得那时我视线模糊,无法缝合,泪水掉在了眼前的双胞胎身上。我要将他们缝好,那样他们的父母至少能抱他们一回,一个一个地抱。我们本该牺牲一个救活另一个,但我们想两个都救,结果两个都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站在原地泪眼蒙眬的感觉。”

《鳄鱼波鞋走天下》

“开始住培后不久,我就意识到我作为还是不作为,甚至只是短暂犹豫,都可能是挽救生命还是断送生命的差别。就这么简单。

我还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把那名女子的病床拖出 ICU 的。当时她的瞳孔已经固定且扩散,脑干的功能也只剩下了一点。而就在 30 分钟之前,她还在病房里说着话,一边因为前几天里时有时无的隐隐眩晕接受检查。短短几秒的工夫,检查就变成了一场噩梦。他们给她做了扫描,然后送进内科 ICU,因为一般收治急性中风病人的神经科 ICU 恰好没有床位。

作为值班的神经外科住院医,我接下了会诊任务,跑上楼去看她,那时她才做完头部 CT。一番迅速检查之后,我打电话给我的主治医师报告她的情况。重点是:小脑中风,主动膨出,濒临死亡。她唯一的生机是手术移除上方颅骨,以此减压。平日里起保护作用的头颅,现在反而限死了她膨胀的脑子,越箍越紧。这种颅内压,她撑不了多久。

“马上送她进手术室。”主治医师不动声色地说,“你亲自送。”

我跑回她病房,向她周围的救治团队转述了我听到的命令。

“呃,我们得先把呼吸治疗做完。”其中一人说道。

“病人都还没被 ICU 收进呢。”另一个说。

“我得立刻带她走。”我说着就开始拖病床,也推上了她的输液架,“哪位为她准备一下运送。”

“马上住手!你以为你是谁啊!”其中一个喊道。

“再不送她就死了!”我喊了回去。

“少夸大其词,我们有规程的。”

我一直尽力将她拖走。呼吸治疗师正忙,不能过来帮我。一名护士不让我带走她。护士长也插了进来,威胁要打电话给我的主治医师。我求她快打。这场拉锯战来来回回持续了 20 分钟。我将病床向外拖了一尺,护士嚷嚷着要我住手。我也大喊着要呼吸治疗师快来帮忙。这时我的主治医师出现在了门口。他走过来为病人做了检查。她的脑干反射消失了。她已经进展到了脑死亡。

主治看着我,两眼冒火 :

“我叫你送她进手术室的!”

“我尽力了,先生。”我低头望着地板。

“现在她死了。”他说,“她死前唯一的机会就是你。” 说完这句,他环顾病房,望向每一个呆立不动的人。他直勾勾盯着每个人的眼睛,一个接一个。然后,他只停留了片刻,就走了出去,和来时一样迅速。很快,大家也都排着队默默走了出去。

病人的一侧小脑突发中风并膨出——这是说她的脑子在颅底极度肿胀,以至于从颅底挤了出来。这股压力如果持续太久,往往会造成脑死亡。我们本可以用不到两小时做一台手术,从备皮到缝合,移除她的部分颅骨和中风的脑组织,那样是能把她救活的。

这个病人的死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接下来的住院培训,我不记得和那间病房的任何人有过过从。应该说,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在尽一切努力避免这种情况。我不知道他们当中是否有人会回想此事。我是想了好多回。

有的神经外科医生会说,这个病人本来就生机渺茫,她的检查结果太坏,手术已然罔效。但用手术不会有效来为她的死开脱,在我看来是一种廉价的借口,就算加上之后 20 年的经验,我依然这么认为。或者说,正是因为之后 20 年的经验,我才会这么认为。要是我自己的家人有 15%的生存机会,我会为他争取吗?要是 10%呢?或者 5%?5% 可就是 1/20,我就取得过这样的胜率,小儿神经外科的许多同行也都取得过。我也曾见过那样的孩子和小年轻活了下来,他们恢复得过上了有目标的生活,恢复得能够去爱人和被爱。”

《实习医生格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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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一个女孩车祸后的生死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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