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当年，我们的课间十分钟

同事的儿子在上小学，刚进办公室她就吐槽：这两天消失的“课间十分钟”都成热点了，你们都不关心一下吗？

我心头窃笑，孩子上大学后，好不容易不用关心寒暑假作业，不用开家长会，不用在群里接龙，谁还去留意“课间十分钟”？但这个话题却让我的思绪飞舞，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树木葱郁、书声琅琅的小学校园。

我的小学比较迷你。教室掩映在两行大杨树下，教室门外就算是操场。这个操场没有篮球架、没有乒乓球台、没有足球场地，只能跑跑步。它更大的作用是承载我们的课间快乐。“当当当——”钟声一响，同学们一脚从纪律森严的课堂迈到阳光灿烂的操场。五个教室，像张开嘴的泡泡机，快乐的小泡沫带着声效鱼贯而出，学校沸腾了。

我一直是课间十分钟的积极参与者，投沙包、老鹰捉小鸡、跳房子、跳山羊……快乐值拉满。三年级下学期崴脚那次，我试图跑向操场，脚踝的刺痛让我又退回到座位。趴在窗台上，第一次以旁观者身份看课间十分钟，居然发现了另一种快乐。

女生玩老鹰捉小鸡时，我个子高，总是做护着小鸡的鸡妈妈。我要伸出双手，前后左右阻挡老鹰，保护身后的小鸡们。置身其中，一门心思和老鹰斗智斗勇，看不到身后的情形。那天我作为观众，被小鸡们笨拙的躲闪笑得前仰后合，也为队伍最后的小鸡屡屡被抓走而惊呼。

老鹰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扑通”一屁股坐到正聚精会神拍烟盒的男生脚上。男生叫明军，他疼得站起来抱着脚转了两圈，同学们哄堂大笑。明军伸手去打老鹰，老鹰吓得缩头捂眼，鸡妈妈和小鸡围过来，明军偃旗息鼓。最后男生女生两军对垒，开始碰山羊。“加油、加油——”拉拉队鼓劲呐喊，我也跟着喊起来。

旁边弹弹珠的男生是我们班长爱路。要不说，学习好的孩子玩游戏也是好样的，爱路已经赢了大把弹珠。眼看要输光的小锋，忽然低头捞了一把弹珠扭头就跑，被爱路拽住了衣领子，不但收回了弹珠，还罚小锋给跳马的女生当马。

小锋虽然学习成绩不咋地，却是我们班的搞笑担当，调皮捣蛋又古灵精怪，同学们包括老师都喜欢他。他这个马当的一点都不合格！每次女孩子就要跳过去时，他都会忽然挺直身体，高出一截的马吓退了女生。女孩子指着他骂，围观的男生起哄大笑。

爱路走过去，助跑都没有，使劲一按小锋，直接跳过去。小锋佯装被按倒，顺势趴在地上不起来。爱路冲旁边男生一使眼色，大家一拥而上，抬起小锋开始屁股蹲。“一二三”，蹲的小锋连连求饶，最后乖乖弯下腰继续当马。

那天的阳光好灿烂！透过杨树繁茂枝叶，地上光影斑驳。微风扫过校园，树桠上的老铁钟，被吹得钟锤轻晃，惬意恬淡。同学们全身心放松，那种愉悦有声有色，鲜活生动。这种快乐延续着，一直到童年结束。

我站在窗台前，凝望着同学们的快乐。那种不能参与，却窥视全貌的感觉，很棒！很难忘！就像现在，时光犹如那层窗玻璃，我站在时间这头再次看向童年，课间十分钟更显热烈美好，而且那么珍贵。伸手去触碰，那个景象倏然变淡，越来越远，正如那早已逝去的童年时光。

同事还在探讨“课间十分钟”，抱怨现在的孩子被圈养，老师上一节课拖堂，下一节课提前，孩子们的童年只剩下了学习。作为七零后，童年没有内卷的一代人，我很肯定，当年那些短暂的课间十分钟，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限回味，早已成为人生的财富，永远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