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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张钧甯聊了聊，《追缉》带资进组是种怎样的体验？

2023-11-13 07:1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作者/曹乐溪

“虽然都是刑警，但我觉得吴洁和阿爆还是不太一样，只是她们在面对生命中遇到的困境，一个是正在生病的先生，另外一个是过世的丈夫......诶，我想说我（的角色）是不是克夫，以后我还能演爱情片吗？”

张钧甯笑起来是明媚的，会让人完全忘记《追缉》中刑警吴洁的忧郁阴沉。

在这部讲述外籍移工连环失踪的罪案片中，张钧甯是主演也是监制。为诠释好失去爱人想要放弃生命的警察角色，本就身形纤瘦的她素颜出镜还减重十多斤，沉浸在角色心力交瘁的状态里。

从前期策划到找演员、盯剪辑，作为监制经历了制作全流程，虽然身份切换带来更多内心冲突，但张钧甯享受这种电影再创作的丰富可能性。当项目投资遇到缺口，她主动负责找到资金填上，“我现在可以说我是带资进组了（笑）。”

这次拍摄《追缉》，张钧甯特意邀请好友阮经天前来助阵，在电影中饰演重要角色、移工黑中介林佑生。两人时隔16年再次搭档，阮经天形容张钧甯如白开水，张钧甯则觉得阮经天是空气一般的存在，“你不会刻意地去意识到他，但相处时非常舒服，没有负担，这种朋友很难得。”

从《学爸》里的精英妈妈高亚琳，《最好的相遇》中患有心智障碍但善良勇敢的吴燕子，再到《追缉》里生无可恋的刑警吴洁，张钧甯在诠释不同角色时，总会善于寻找人物身上的共情点与社会表达。

聊到下个月上映的《瞒天过海》，大家都很期待这部经典悬疑片翻拍作品将如何改编，描述起自己饰演的角色乔文娜，张钧甯的回答更加勾起好奇：她是「小白兔」，但也是「带刺的玫瑰」。

成为吴洁：

活下去靠得是「身体本能」

《追缉》开篇流水尸被发现时，吴洁正坐在亡夫的车内准备吞枪自杀。

对于自杀者遗族的关照，在以往影视作品中并不常见。聊到接下《追缉》这个项目的初衷，张钧甯认为除了女性外籍移工人身安全的社会议题，电影对于个体生命历程的呈现是深刻的。

“吴洁本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遇到失去挚爱这件事之后，怎么在一段旅程中愿意相信自己还有机会，人生还有不同的可能性。所以我觉得这个角色是有意思的，她很破碎，但她也很勇敢，带有很强的女性力量。”

此前在《缉魂》中饰演刑警阿爆，这次再出演同样的职业，她觉得虽然同样具备出色的办案能力，但吴洁与阿爆的经历和处境截然不同，在《追缉》的人物设定中，吴洁和丈夫同一个警校毕业后，又进入同一警局共事，两人结婚恩爱多年。

但丈夫患了脑瘤，为了不想拖累家人，亦或许是自己的病痛无法承受，所以选择用轻生的方式结束生命。

忙于执警的吴洁，并未发觉丈夫的异常，意外发生后她陷入了极强的愧疚与自责中，甚至希望追随其而去。充满甜蜜记忆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吴洁终日住在丈夫的车里，对于工作生活失去希望。

拍摄《追缉》，让张钧甯瘦了14斤，雨夜伫立在命案现场的吴洁干练中流露出憔悴，身形单薄得令人心疼。

“导演希望我再瘦一点，我站在那里只要勉强打起精神就好了。——但他自己都吃两份宵夜！”张钧甯半开玩笑地“控诉”起导演曾英庭。

不过比起瘦身，她坦言最难的着力点还是在于如何呈现失去爱人的精神伤痛。

为塑造好吴洁的颓废与淡漠，每次拍戏前张钧甯都会跑十公里，或是独自坐在房间里流泪，去体会角色夜不能寐、生无可恋的状态。

她也有意去细致塑造吴洁与丈夫恋爱相处的过程，“包括我们在拍剧照时，去拍露营就真的去露营，吃饭就真的一起吃饭，会有一个相处的过程，让你觉得这些交往都真实发生过，烙印在心里，当你的幸福越强，失去时悲伤感就越大。”

放弃生命本就不易，重拾希望则是一条更难走的路。不断追寻外籍移工连环凶案真相的过程里，吴洁依然颓唐绝望，但在与凶手搏斗、奋力砸开密室玻璃的那一刻，她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她由死向生，拍摄密室逃生这场戏之前，张钧甯曾有过很多设计：刑警同事“菜尾”让她看到年轻时对破案充满热情的自己，一桩桩凶案提醒她生死的无常与残酷，种种复杂因素最后给到吴洁一个力量，让她觉得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带着伤痛活下去。

但实际开机的那一刻，成为吴洁的她忽然意识到即便没有转折，自己也想活下去，“求死之人濒临死亡前，最后一下做的是挣扎，那个瞬间是生命的本能。她的头脑很痛苦，但身体有求生欲，努力挣扎获救后，反而有了一种释放，明白原来生命还有另外的可能性。”

拿灭火器撞开玻璃太过用力，沉浸在角色中的张钧甯甚至没发现自己手受伤了。第二天刷牙觉得手抖也没太在意，直到两周后感到疼痛，去医院检查才得知手部骨裂。

戏里的吴洁敏感忧郁，戏外的张钧甯则是神经大条的乐天派。

“上一次拍戏也是，”她主动和我们说，“拍完后小拇指肿成两倍大，他们说看起来不太正常，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我说不可能吧，结果一段时间后发现肌腱断掉，也是过了两个礼拜（笑）。”

监制处女作，

好友阮经天「义气相挺」

拍摄《追缉》，对于身兼监制与主演的张钧甯而言是心力交瘁的过程。作为演员，需要沉浸在吴洁精神压抑、自我放弃的状态里；作为监制，她则需要考虑拍摄进度与制作成本，寻找资方与接洽演员，从前期策划到后期剪辑全程参与。

而演员与监制身份的平衡，“在现场时最尴尬，”张钧甯告诉叨叨。“监制希望时间可以压缩，演员希望多拍一些，这两个就很矛盾。有一个场景我们讨论时觉得说应该还要多个一两天，就这么决定了，后来跟另外一位监制说，我被骂惨。他说你是演员也是监制，要在有效时间内尽力完成好的创作。”

在为《追缉》中重要角色林佑生寻找演员时，张钧甯第一个想到了阮经天，“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原始的力量感，那种爆发性、直觉跟冲动，很真诚、很直接。”

于是她打电话给阮经天，婉转询问有个剧本你帮我看下。听到阮经天对剧本感兴趣，张钧甯果断抛来橄榄枝，也收获了好友的欣然接受。

「义气相挺」，是她对阮经天的评价。

“因为我是监制，所以我基本上时间到了也不会走。每次只要时间到了，他该收工了，我看他一眼，还没有说话，他就说，不要用那种小狗的眼神看我，你不走我就不会走，我会留下拍完（笑）。他非常可爱，总是尽心尽力完成所有的事情。”

诠释移工黑中介这样一个底层身份，阮经天蓄起了胡须，电影中林佑生电子烟不离手，焦虑时就吞云吐雾，还会不耐烦地抖腿，都是为角色性格专门设计的小细节。

“他对角色的理解我觉得还是蛮精准的，”张钧甯坦言。“电影中他为了说泰语的部分下足了功夫，因为现场跟他对手戏的女演员是外国人，导演拍完一条先看泰国老师，老师如果神色犹豫就重来，他一直被‘折磨’（笑）。但他自己非常努力，最后讲得也很好。”

戏外的好友要在戏中扮演针锋相对的刑警与嫌犯，有场戏吴洁开枪打了试图勒死照相馆老板的林佑生，聊到这个剧情，张钧甯认为这是角色性格使然。

“从前面种种行为能看出林佑生是个非常冲动的人，在那个时间点吴洁的判断是另外一边有生命垂危的人，她生日当天就会死，我如果一直带着林佑生，他再冲动会让事情变得更乱，受害者会有危险。所以她做了这个决定，如果这不是一个好的partner，我宁愿舍弃自己往前走。”

仿佛与角色命运相连，相识16年从未翻脸的两人，也因为在片场各执己见差点吵起来。

一场需要吴洁用枪嗑林佑生头部的动作戏，张钧甯担心枪托没有保护敲伤对方，阮经天则希望对手演员用力真敲，给到更直接的临场感。

“我们相信彼此的专业能力，以角色为出发点，大家各自诠释不同的时候就会有争执。但我觉得好的地方是我们是那么久的朋友，争执是为了戏，不会伤感情的，拍完了就过了，也没有特别地去和解。”

令张钧甯有些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两个人，在片场更多时候是无声的陪伴。

“他拍情绪戏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不讲话，然后我拍戏很不舒服的时候他也坐我旁边，这种陪伴的力量感是很强的。”

拍摄审讯室的剧情时，得知女友遇害的林佑生陷入情绪崩溃，恸哭失声甚至用脑袋撞击铁桌。

“因为我们太熟了，就很容易共情，他拍哭戏的时候我眼眶会红。”张钧甯还记得自己作为吴洁站在审讯室外，一瞬间也有些绷不住，“在那个状态下吴洁不该有情绪，导演觉得说是不是我共情到我先生，因为也是失去爱的人。其实那一瞬间，是因为我共情了小天。”

抱着嗑到了的心态，叨叨问阿甯与阮经天三搭想演什么，“爱情戏！”她果断回答。甜宠或者虐恋都可以，“不过我跟他这么好的朋友，演爱情戏肯定会笑场。”

与许光汉合作，

小天变「老天」？

每次拍戏杀青，张钧甯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告别仪式：去一个地方与自己的角色喝一杯，谢谢她来过。

“我觉得角色不会真的完全离开，她一定会有些东西影响到你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谈到吴洁之于自己的意义，她觉得是相信生命有更多可能性，“一辈子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悲欢离合这些好象越长大越避免不了，但可以换个视角来看待。”

和所有人一样，张钧甯也会有迷茫的时刻。“工作不顺利，感情失败的时候都觉得很绝望，小时候每次分手，就觉得自己要死了，觉得太悲伤了，其实大家都这样。但后来长大发现不是这样的，你还会遇到下一个男朋友（大笑）。”

《追缉》里有句台词，「受过情伤的人，伤人是最狠的」。

爱人与伤人仅在一念之间，但背后的因素却包含社会环境、原生家庭、成长经历等复杂议题。

张钧甯建议大家不必因为怕受伤而不敢爱，“怕是没用的，不止女性，男性有男性的危险，诈骗有诈骗的危险，小孩也有被绑架的危险，如果都畏葸不前，那我们就不要生活了。每个时代都会面临一些困境，我觉得要找到自己的快乐，做喜欢的事情，爱人就好好付出，同时也要重视自己的安全意识。”

这次拍摄《追缉》，除了感恩遇到一群优秀的创作伙伴，她坦言有重新认识阮经天，“他变得更成熟稳重”，也更珍惜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2007年，张钧甯在《我在垦丁天气晴》里饰演作家“雨不停”，为其设计插画的正是阮经天饰演的阿南。

“小天、Eddie（彭于晏）都是拍偶像剧很久了，我那时候才出道，就觉得他们又是帅哥又很红，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她坦言自己年轻时很害羞，大家相处起来是有些距离感的，“我可以跟他们做朋友吗？是这种感觉。”

与阮经天拍完这部戏后，两人一直没有合作，但天然的默契感却让友谊稳固而持续。

“我帮他追过女朋友，他也是见过我最多任男朋友的人，基本上每一任他都见过。”阿甯笑起来。“小天经常会说张钧甯不行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是恋爱脑吧，你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变成这样？就一直笑我。”

从《学爸》、《最好的相遇》到《追缉》，主演的《瞒天过海》也将在下个月上映。对于电影密集与观众见面，虽然路演忙到飞起，张钧甯还是非常开心，“我一直都有好好工作（笑）”。

对于接演剧本的考量，能够共情的角色以及有力量的社会表达，是她更加看重的要素。至于幕后工作，张钧甯也希望未来能够继续做制作人，为优秀的作品保驾护航。

聊起《瞒天过海》另一位主演许光汉，“年轻型男神”是阿甯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