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每座书店都是一束光

作者供图

来到开封，自然要去大名鼎鼎的书店街逛逛。每到一座新的城市，逛书店原是我的保留项目。在书店里随便走走，看看书架上排列整齐的各类新书，既觉得琳琅满目，又得以享受片刻小憩时光。

与国内许许多多的仿古街相似，书店街虽然历史悠久，但真正的老建筑并不多见。倒是街边种植的国槐让我颇感欣喜，它们自带一种沧桑感，不仅长得虬枝盘曲、横斜逸出，而且树冠茂密、覆盖成荫。庄子所谓：“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正是因为这样，书店街才拥有了一种随意与幽深的气质。

书店街的书店其实并不多，我粗略地目估了一下，大概只有七、八家的样子。其中比较大的两家，一家是新华书店购书中心，一家是汴京书局：前者属于传统的国营新华书店系统，从外观上看，整座建筑呈现出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格。后者是一家大型复合式书店，不仅卖书，也出售各种文创饰品和潮品；无论是门脸，还是室内装潢，都显得非常时尚，更能迎合当下的市场需求。

或许是我过来的时间不对，书店街的每一家书店都门可罗雀，比如汴京书局，偌大的二楼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是在玄幻小说区一隅，我才看到两个坐着读书的女孩。由此不难窥见实体书店的艰难现状，不禁心中一叹！

除了这两家，书店街的其他书店均规模不大。倒是在商场后街的一条窄窄的小巷里，我有了意外的惊喜。当我穿梭于这条巷子的深处时，偶然发现了一家名为“一束光”的书店：小小的门脸朴素无华，并不起眼，门外种植着数竿修竹，使之平添了几分秘境的超然。

这是一家经营面积极小的独立书店，前面的卖书区域大概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但布置合理，窗明几净，尤其出售的各种文史类书籍，诸如三联书店的《陈寅恪集》、中华书局的《历代史料笔记丛刊》，乃至明清家具研究资料、古琴史料等等，处处流露出店主不同流俗的个人品位。

在卖书区域的后面，是两个独立的单间，其中一间是店主的书房，陈列着各类旧书，不难看出店主本人偏重文史的阅读口味；另外一间摆放着店主收藏的老家具和文房四宝，墙上挂着一些字画。

在这两个独立单间的一侧，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虽然大不盈尺，却种植着一株绿意盎然的芭蕉树。芭蕉树下，用青石板铺成一条窄窄的小径，取曲径通幽之意……尽管只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但这个小院却别有洞天，给书店增添了一分灵动的气息。

同样好玩的，还有店主喂养的两只加菲猫，一只是玳瑁色的花猫，另一只则近乎纯白色，只是头上带有几道黑黄相间的条斑。两只加菲猫既慵懒富态，又乖巧可爱，它们是书店的形象大使，被店主印成书签和明信片，传递书情，流布四方。顾客在买书之余，还可以与它们合照嬉戏，属书店馈赠给顾客的额外福利。通过与女店员交流，方知店主另有生计，开这家书店，并不指望借此赚钱，而是为了有个安身之所，安顿身体，安顿灵魂，当然更是为了满足自己平生爱书的心愿。

“一束光”书店开在开封老城区的中心地带，却能够闹中取静，深得“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的妙谛，让我不觉联想起泰戈尔的那首诗：“把自己活成一束光，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光走出了黑暗；请保持心中的善良，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善良走出了绝望；请保持你心中的信仰，因为你不知道谁会借着你的信仰走出了迷茫。”

因为“一束光”，开封这座城市在我的记忆里，便有了不一样的意味。为传播书香留一盏灯、点一束光，这便是书店之于城市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