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论｜美国中东政策失败的前因后果

1993年9月，华盛顿阳光明媚，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在白宫南草坪促成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历史性握手。30年后，曾自诩中东地区“领导者”的美国再不复当年意气风发之态，总统拜登在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后踏上中东“囧途”，国务卿布林肯的穿梭外交也无功而返。从在中东“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到如今频遭冷遇，美在中东是如何一步步跌落神坛的？这从美历届政府的表现可见一斑。

1993年9月，克林顿促成巴以“历史性握手”

2023年10月巴以冲突爆发后，拜登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会面

克林顿政府：其身不正的“和平斗士”

冷战结束后，克林顿政府的中东政策核心是“东遏两伊，西促和谈”，加大对推动巴以和谈的投入力度，克林顿本人甚至被内塔尼亚胡称作永不停歇的“和平斗士”。然而，正如一切理想主义的外交政策都是美国博取权力的幌子，打着和平的旗号把持中东事务主导权才是克林顿政府的真实目的。在此期间，美国曾扶植阿富汗反苏武装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中东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势力迅速壮大，为后来的“9·11”事件埋下伏笔。

小布什政府：强买强卖，兜售“民主”牌可口可乐

小布什政府在新保守主义政策驱动下，以“反恐”名义先后出兵阿富汗和伊拉克，竭力推行“大中东民主计划”。20年里，阿富汗3万多名平民丧生，1100万人沦为难民。由“一管洗衣粉”引发的伊拉克战争造成55万人死亡。中东在流血，美国军火商的腰包却鼓了起来。“反恐”却越反越恐，导致中东陷入暴力冲突的恶性循环。“美式民主”灯塔非但没有在中东发光，反而使其陷入漫长的黑暗。

奥巴马政府：畏首畏尾，“离岸”中东显疲态

受两场战争和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奥巴马政府中东战略大幅收缩，主打“离岸平衡”。2010年末，一场始于突尼斯的社会和政局动荡在美西方叙事体系下被美化为“阿拉伯之春”，将阿拉伯世界拖入漫长的严冬。叙利亚战争、经济倒退、难民潮接踵而至，也引发了地区新一轮反美浪潮。美国当时驻利比亚大使在一场暴乱中遇袭身亡，足见阿拉伯世界对美的仇恨之深。同时，奥巴马政府在中东问题上的政策“按下葫芦浮起瓢”，导致自身“里外不是人”，不断损害其公信力。“离岸”中东既是美主导力下降的结果，又反过来进一步造成美在中东留下“权力真空”，俄罗斯借机挺进中东、挖美国墙脚，加剧地区“脱美化”趋势。

特朗普政府：不讲武德，公然“拉偏架”

如果说前几任美国政府在巴以问题上还能假装公允，特朗普上任后则彻底撕开“理中客”的外衣，毫不避讳地袒护以色列。面对明显处于弱势地位的巴勒斯坦，以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冻结对巴援助等方式将“恃强凌弱”表现得淋漓尽致，并试图通过《亚伯拉罕协议》推动以色列与更多阿拉伯国家实现关系正常化，“先阿以、后巴以”的思路使“两国方案”基础进一步遭到侵蚀。此外，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和盟友“明算账”，售卖武器、分摊防务支出毫不含糊。从叙利亚部分撤军的举动强化了地区盟友对特朗普政府“不靠谱”的认知，纷纷加强战略自主、开展多元化外交，俄罗斯的战略挤压也对美国在中东话语权构成挑战。

拜登政府：心有旁骛，“小院高墙”挡不住四面楚歌

2021年8月，“阿富汗大溃败”成为美国地区政策的又一次标志性失败。拜登政府基于大国竞争思维和自身在中东霸权地位走向衰落的现实，力推“小多边机制”以服务其中东战略，通过“内盖夫论坛”和“I2U2”四方机制竭力弱化其中东盟友与俄罗斯的军事联系，抵消中国在中东地区日益上升的影响力。但美以多边之名行霸权之实的伎俩早已路人皆知，即使是“圈内”盟友也没有完全随美起舞。拜登政府“花小钱办大事”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美国治下的中东”到“被以色列绑架的大哥”，美国中东政策的失败蕴含着历史必然性。

崇尚“金钱至上”却“为钱所困”，经济霸权相对衰落决定了美无法继续以“砸钱”的方式来维护霸主地位。20世纪90年代，美国GDP占世界的比重高于30%，中东动荡不安成为美国军工行业的“兴奋剂”。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经济占世界经济比重一路下跌。加之战略中心转移，美国不得不大幅压缩在中东投入。2023年，美国在对中东地区的军事支出较2020年已经减少了30%。

控不了场就“拉帮结派”，美排他性“小圈子”与中东国家增强战略自主的矛盾难以调和。美国在中东的“小九九”，地区国家不会不清楚。过去碍于“大哥”块头大实力强，只能忍着。随着近些年美国一系列“骚操作”引发诸多不满，中东越来越敢于向美国“说不”。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土耳其多次拒绝瑞典和芬兰的“入群申请”。今年，沙特顶住美国压力，又和俄罗斯达成石油减产协议。

“救世情结”异化成“美国优越”，“价值观殖民”逆时代潮流、不得人心。强行将“美式民主”的种子“移植”到中东的土地上，长出的是地区动荡、民生凋敝、暴力横行的毒瘤。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面对新一轮巴以冲突，美国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抗议者高举“让加沙活下去”的大旗从旧金山排到曼哈顿，美式霸权的苦果，只能由美国政府默默吞下。

美国中东政策的未来：玩火者必将自焚

过去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的美帝国，如今深陷中东“留”与“走”的泥淖之中，惯于“递刀拱火”终将“引火烧身”。今天，当全世界的目光投向加沙，我们看见战火中把名字写在手上、担心无人认领的孩子，看见轰炸过后失去孩子的父亲。他们不是战士，更不是恐怖分子，只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战火在蔓延，仇恨在延续。而一手造成今日之惨象的美国，依然冷血地对联合国停火决议草案说“不”。民意的汹涌、反美情绪的激化，焉知不会在某个节点汇聚成新的“阿克萨洪水”，席卷太平洋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