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凝诗韵——读方楚雄的花鸟画

岭南画家方楚雄，以描绘天地生灵的花鸟画著称于艺苑。在他的作品里，小到耳熟能详的家禽，大到野象群、角牛、斑马、长颈鹿，构成了画面主体。这些栩栩如生的形象既是对大自然的讴歌，也是对万物生灵的生命礼赞；既是对岭南传统文化方式的重新梳理与建构，也是对现实人文环境的感怀。

方楚雄自幼拜师王兰若先生学画，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他深造于广州美院，毕业后留校任教。方楚雄在继承明清写意文人画和唐宋写实传统方面作了潜心研究，打通写意与写实、具象与意象的界限，将它们熔于一炉，从而使其作品既有写实绘画的具体和生动，又有写意文人画的飘逸与潇洒。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的清新典雅、灵秀雄健的艺术个性和创作风格。

观赏方楚雄的花鸟画，作品向来以造型生动、笔墨畅达、情趣充盈、格调高雅而引人瞩目。《密林探幽》《滇西春情》是两幅各有千秋的代表性作品。《密林探幽》呈现的是一幅春意盎然的画面，三只大孔雀脚踩硕大巨石上，左顾右盼；几只鸟雀或于树隙处低飞，或于藤蔓倒挂啾啾，或于枝条站立鸣叫。茂密繁盛的岭南植物盛开，仿佛雨后的树林，在明媚的阳光下肆虐着生命最原始的张力。纠缠的藤根、浓郁的树叶、绚烂的花瓣、修长的竹茎，在浓淡渲染、点线流动之中，彰显出某种来自天然的、生生不息的盎然，以及对于生命力的倾诉与赞誉。方楚雄的《滇西春情》，在潇洒酣畅的笔、线、点、面以及墨与色的时间痕迹中显现一种叙述的快感。不拘泥于竹、孔雀，其势起伏跌宕，变幻无常，虚实相生，虚实互用，激情所至，意随笔出。状物而非物，妙在取象不惑、飘逸脱俗，画面呈现的是自己的格调。

方楚雄积累了大量的素材，因此其花鸟画绘制犹如万斛泉源，不择而随时涌出，自有妙处自得的硕果。他以点面理趣、色墨意韵、闲散地溢入画境，犹如清风化香的佳境。《天地春晖》《一树梅花天地心》等都是描绘梅花的作品。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雅士倾情于梅，寄情于梅。苏东坡的“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栽”。陆放翁的“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吴昌硕的“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方楚雄心依梅花，借物咏志，咏梅抒情。《一树梅花天地心》描绘的是白梅，作品中的主树干，方楚雄以粗笔挥写，用焦墨皴擦。画中的分支树干和枝条，虬屈劲健，错节交叉，或伸枝隙处，或蜿蜒曲折，如行山岗道上，目不暇接，在老辣的用笔下尽显笔墨功夫与练达的生活积累。白梅在林中若隐若现，幽香飘逸，沁人心脾。它静静伫立，风姿绰约，千姿百态，各尽其妙。《天地春晖》描绘的是红梅。画家精确、清晰地描绘出梅与枝、枝与叶之间的穿插交错，记录下展翅疾飞的鹊鸟一瞬间的矫健身姿。画中的红梅，奇肆老辣，纵横捭阖，用笔用墨出神入化，繁枝密萼，婀娜多姿，情景交融。仿佛让观者徜徉于“洗尽铅华不染尘，冰为骨骼玉为魂”的绝美诗意中。

值得一提的是，方楚雄的花鸟画没有拘谨于某一种方式、方法，或者是某一种图式语言，他总是变换着手法，使花鸟画呈现出多样的神采。方楚雄创作的《巨龙》，是一幅风格独异的作品。三连竖式巨幅画描绘的灰褐色主树干，盘根错节，或自右向左，或自上而下，贯穿整幅画面。大树杈上遒劲枝条，缀满密密麻麻的松果，椭圆形松果分成一层层花瓣；像针一样的松叶却稀少，仅作点缀。整幅画面里百木凋敝却将劲松凝在这笔梢之上。他心中的情感与性灵上的瞬时变化，化作个性能量，在此时破壳爆发。画中的直线、曲线、折线、断线等，铸炼墨线的钢浇铁铸的力量。

《纳凉》中的一对猛虎，《晨露》中的两只小狗，《登高觅幽》中的三只考拉，《大地回春》中的数只灰鹅，其具象表现逼真，形似神亦似，充满诗意和意境。他的这些作品是形与色、线条与块面、形式与意境的融合，令人感动而信服。追求至真、至美、至善，饱含深刻的美学意蕴，正是其艺术价值的核心所在。

（作者系湖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美术师）

▲ 花间兔语（国画） 69×69厘米 2014年 方楚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