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量｜“图图妈”速达的平行人生

动画片《大耳朵图图》里的图图妈张小丽，是一位头顶时常冒着火焰，性格火急火燎，但三观超正、能量超强、总能把家人照顾得很好的全职主妇。而现实生活里的“图图妈”速达，是金鸡奖最佳美术片获得者、上海市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全国德艺双馨电视艺术工作者。

速达与大耳朵图图

今年恰逢速达的代表作《大耳朵图图》开播20周年，曾经看着这部“00后国民动画”长大的年轻观众们在互联网上借着怀旧回过味儿来，发现小时候以为的低幼合家欢中竟然夹藏着不少女性创作者丰厚而温柔的表达。

速达现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艺术总监，她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几代人的童年回忆：《大闹天宫》《葫芦兄弟》《天书奇谭》《黑猫警长》《大耳朵图图》等陪伴了几代国人成长的动画形象满满当当地在陈列架上列阵，新潮玩具的精致炫酷背后，也有老厂沉甸甸的历史渊源。

2018年，速达接任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厂长的职位，成为上美影史上的第一位女厂长。前些年，她更多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谈创作，也谈美影厂的历史和当下，谈行业的荣光与传承。五年后，速达卸下厂长重任，她觉得自己松快自在了不少，对这个行业的热情与热爱仍在，但动画所依凭的是周期与资本，许多事也还得随缘。

速达

于是这一次的采访，更关乎速达自己的人生和创作。适逢三八妇女节，我们和现实生活中的“图图妈”来聊聊她所经历的艺术与人生。

艺术世家出了“有灵气的小霸王”

速达1972年出生在南京，父亲速泰熙是著名装帧设计师、儿童插画艺术家。

尽管从小就生长在一个艺术气氛浓厚的家庭环境中，速达却自认没有经过正统的科班训练，画画的方式属于“野路子”。 

从四五岁开始，速达拿起画笔涂抹自己脑海中的世界，她喜欢画好看的仙女，也喜欢把生活里看到的人事物变形成有点夸张的模样。甚至于有时候家里来了父亲的朋友看到她的画作，会打趣说，这孩子的画是“野兽派”，“有马蒂斯的风格”。

速达上中学时，父亲速泰熙和美影厂合作了《魔方大厦》，担任其中的美术和造型设计，此外，他还和上美影合作了木偶片《小鹅与红房子》。

速泰熙担任《魔方大厦》美术设计

速达记得父亲“喜欢民间美术，自己也不是经过系统学院派的这种绘画教育起来的，所以一直比较反对套路化的训练，觉得孩子天性里面的东西要自由发挥，越晚去接触那些条条框框越好”。

受父亲的影响，速达从小对“民间的、夸张的、比较奔放的造型色彩风格更加青睐”。小时候家里有很多国外的动画造型书，也为她的审美开拓眼界打下基础。直到高中，速达才开始接受传统意义上的“系统训练”。回到“框框”里去“学画”，速达一度有些不适应，毕竟自由惯了，突然有了各种各样的规则范式，“告诉你必须这么画，还是会觉得有束缚感了，但我也只把它当作是一种对自己的训练。”

童年时的速达与父母

至于走上动画的道路，也算是有些机缘。

速达从小爱看动画片，电视里但凡放动画片，她必然是目不转睛地蹲守在前。美影厂的众多经典她都如数家珍。她最爱《大闹天宫》，但和许多男孩子喜欢孙悟空的神通广大不同，她对其中仙女在蟠桃园游走以及老君蟠桃会的段落“百看不厌”。

《大闹天宫》中的仙女们

高三时她原计划报考家乡的南京艺术学院，恰巧在报纸上面看到北京电影学院在南京的招生中居然有动画专业。“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艺术院校里面还有动画，我从小喜欢看，但没有想过它是一个可以在大学去学习的东西。”速达很兴奋地就加报了这个专业，之后两个学校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最终选择了动画。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父亲带速达去了上海静安区万航渡路618号，那是上美影老厂址。速达第一次看到动画制作的全过程，从线稿、上色、拍摄……静态的画面就这样栩栩如生地动了起来。那种喜出望外的快乐让速达确信，她选对了。

当时的动画专业还很小众，北京电影学院的整个动画班级6年招一次生，全国只招8个人，速达是班里最小的。

大学时期的速达

问她读书的时候是哪种学生，速达想想，不记得了，于是转手发消息去问了当年同班的班长和同学们，得到的回答是“有灵气的小霸王”和“小魔女宅急便”。“可能那时候年龄小，班级也小，大家关系很好也不客气，他们就说我很‘霸道’。”速达说。

这两年大火的《中国奇谭》总导演陈廖宇是速达的同班同学，他印象里的速达是班里的“团宠”“颜值在线”，有点“社恐”。 对此，速达表示赞同，虽然相熟之后她也会“犯二”“笑点很低”，但大多数时候，她是个会安安静静呆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虽然是个女生，但大学时候速达喜欢尝试的风格并不柔弱，她的毕业作品选择了民间传说故事《周处除三害》，以一种夸张诙谐，简洁明快的方式表现出来。“受父亲影响，我对民间风格——比较强烈、比较呆、比较憨的那种造型，更感兴趣。”

三十年前父亲为速达毕业作品《周处除三害》绘制的美术设计稿

速达学习动画的那些年，正赶上中国动画产业的低谷期，美影厂这样的大厂不止没有了招人的指标，自身也面临着严重的人才流失。

速达被上海科影厂的领导选中进了厂里动画部，进厂第二年遇到“影视合流”，她又跟着去了电视台。从原画设计、动作设计、执行导演……当时正值中国动画产业大量为外国动画做加工代工的年代，速达身在其中亲身经历了那样一段创意和话语权都有限，但累积经验技术的时期。

速达参与过的加工片《鸭子侦探》

“那个阶段在中外合资的公司做加工片，海外的动画公司前期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都特别完备，一个造型会给你很多的口型动态，再给你厚厚一本的资料，你就知道这个人物要以一个什么样的风格动作规范去表现。”这方面当时国产动画会显得薄弱，“我们自己的动画没有那么的流水线化，有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有些东西因为不同人做会不统一。”

那些年速达作为中期的动画人员参与了不少海外动画的制作，其中大多甚至压根不会在中国播放，中国仅仅提供相较欧美日等国家更廉价的劳动力。虽然明白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状态，“但那个阶段，因为每个作品的要求都不一样，你需要适应不同风格的要求，这样工业化的训练经历也是相当有益的。”速达回想当时那段经历时这么说。

“图图妈”创作被低估的合家欢动画

在“攒经验”时期，速达完成了自己人生的另一项升级——成为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决定，让她拥有了后来十分重要的角色——图图妈。

在陪伴儿子成长的过程中，速达发现生活中经常发生的一些让大人忍俊不禁或重新思考的趣事，她有意识地记录下来，每每翻阅那些童言童语时，总会被逗得哈哈大笑。于是，她萌发了将儿子作为原型，创作现实中童趣生活的念头。

速达与“大耳朵”儿子

自2004年开播以来，心地善良、精力充沛、爱吃零食、爱胡思乱想，有一双招风耳、会“动耳神功”的图图受到了广大家长孩子的喜爱。20年间，这个系列拥有了5季动画剧集，两部大电影，以及益智教育类的衍生剧集。动画剧集的豆瓣评分常年在9分以上，多次收获央视少儿频道以及四大少儿卫视收视第一的优秀成绩，在互联网的播放量超40亿，覆盖观看用户近3亿人。

五季《大耳朵图图》在豆瓣的评分

当时属于少儿时段的傍晚时分，电视台更热衷于播放外国动画片，但《大耳朵图图》的收视率常常能够超越洋卡通拿下冠军；甚至在之后一轮轮其他卡通频道的重复播出中，“图图”也是能挽救收视率的良方，“一些卡通台收视率掉了就把图图拿出来放一放，收视率就又上去了”，这让速达还挺有成就感。

如今图图的原型——速达的儿子速畅已经即将研究生毕业，而动画里的图图仍是那个贪吃、糊涂又温暖的天真小男孩，牵动着一代代孩子们的喜怒哀乐、陪伴他们成长。

《大耳朵图图》海报

说起来，《大耳朵图图》是一部一家三代人参与创作的动画片。儿子是灵感来源，速泰熙则根据外孙让人过目不忘的招风耳特征设计了大耳朵图图的一系列形象。剧本中不少趣事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速畅身上的。比如其中图图参加《欢乐跳跳跳》，或是图图得了羊胡子疮，当然更多的是对周围孩子们身上趣事的再创造。

“放下成年人的架子，顺着孩子们的目光抬头看，就可以看到一个出人意料的广阔世界。孩子的天真无邪、无拘无束，让这个世界比成年人熟悉的世界更加有趣，更加奇妙，更加丰富多彩。”这么多年和图图一起成长的经历里，“图图妈”仿佛也成了速达的一面镜子，观照着她面对孩子、面对世界的视角和眼光。

速达与儿子

速达回想自己在面对如何为人父母问题的时候，看了大量有关教育的书籍，“当时一些传统的、急功近利的教育理念我自己并不认同，我在思考应该是怎么样培养一个快乐健康的孩子，希望把这些观念输出给观众，也希望身边的家长们能看到孩子身上的闪光点和最本真的东西。”

《大耳朵图图》是21世纪美影厂最具代表性的动画作品之一，虽然画风和传统的美术片不太一样，但速达认为，其中也延续和传承着美影的基因与内核——继承和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创作理念不变。

“《大耳朵图图》的故事是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缩影，实际创作上离不开中国的传统文化、民间文化土壤。”在美术设计方面，创作团队秉承着 “有根的现代”为创作理念，设计形态各异而风格统一的人物造型，强调中国民间艺术推崇的“拙”的形态，“拙”中见智、“拙”中现趣，虽然是面向小朋友的合家欢动画，但在其中，“中国动画学派”的文化内核、中华民族审美情趣，都潜移默化地蕴藏其中。

20年来，《大耳朵图图》随着时代的变迁与市场的发展，不断丰富故事内容与扩展表现载体。小观众长大了，回过味儿来，发现图图不仅是个传统家庭的好孩子，还十分“现代”。

片中面对“图图是哪里来的”的刨根问底，图图妈没有像大部分的东方家长那样敷衍回避，而是认真地进行了一番直白有趣又有爱的科学性教育；面对死亡，父母给出的令人坦然的答案，而图图打电话给朋友们一个个确认他们“什么时候死”的神操作充满童趣地消解了沉重的悲伤。

图图问候牛爷爷“有没有死”

在身为一个妈妈为自己的孩子挑选动画作品时，速达发现国产动画的当代创作是匮乏的，虽然《大闹天宫》这样的经典自己和儿子都是百看不厌，但更贴近现实生活的作品在市面上却是空白。“很多问题其实大家都会面对，无论是性教育还是生命教育，长久以来中国的家长太闭塞了，很正常的东西却要回避或者大惊小怪，但孩子并不会因此就闭着眼睛装看不见。”速达谈起创作中被评价为“突破”的地方很坦然，“小朋友其实是很纯粹的，有时候是家长们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大耳朵图图里的性教育至今被许多网友认为是最好的教育示范

女导演搭档女编剧，主创团队藏不住的女性视角让这部以家庭为主题的动画中少了许多刻板印象，甚至还有不少非常超前的女性表达。比如在谈到勇敢品质的时候，孩子们说“警察叔叔最勇敢”，而刷子会提醒说“不只有警察叔叔，还有警察阿姨”；又比如某一集中，图图妈的闺蜜不想生小孩，为了说服闺蜜打消顾虑，图图被要求在闺蜜来做客时扮乖巧，虽然萌化了闺蜜心，闺蜜仍在结尾依然会理性地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要小孩的事，而不仅仅因为图图可爱就随大流。在图图的家长会上，妈妈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职业，有人播报天气，有人是篮球教练，有的是服装店老板，即使是家庭主妇，也有底气说，“我可以做任何工作”，不工作也是一种选择。

除了孩子的成长，图图世界里的大人们也有自己的苦恼。妈妈张小丽要面对自己的职场选择、容貌焦虑，爸爸胡英俊也会有作为职场打工人的疲惫。不同孩子的家庭背景所面对的不同家长也常常有自己的生活烦恼。“我们定位从来不是说只给小朋友看，而是给家庭看，孩子可能只看到那些热闹好笑的东西，父母应该能看到一些启发甚至安慰，那些东西就是我们主创自己理念和价值观的体现。”

这些年，在B站、微博、抖音等平台上，各种关于图图的剪辑搬运解说都广受欢迎，不少网友感慨原来小时候吃的是这样的“细粮”。

在大多数动画片都追逐着奇观场面、英雄传奇的主流市场上，紧贴现实生活的家庭题材在市场上一直稀缺，女性创作者在这方面似乎也有着更天然的优势，“女性思维可能更细腻一点，作为妈妈对孩子接触更多，会有更多的生活细节和感受在里面。”

现实中的速达，是艺术家、导演、老牌国营厂的一把手，动画片里的图图妈是个动辄被老公孩子惹得满头“冒火”的家庭妇女。

动画片里总是“冒火”的图图妈

问“女强人”速达如何看待两个时空里图图妈的状态和选择，她的答案是，两者并不矛盾。“创作《大耳朵图图》的时候，我的儿子还小，在动画片里图图也是个学龄前儿童，因此设计了图图妈这个全职妈妈的身份。从孩子的角度来说，在那个年龄段，最需要的是家长的爱护和关注，那个阶段对他以后很多年可能会起到很大的影响，给足孩子安全感是我很看重的事情。”速达认为女性可以在不同的阶段，去调整自己精力的分配的倾向，个体价值的实现和母职之间未必一定是矛盾对立的。

曾经也是花了大量时间陪伴孩子成长的图图妈

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回归创作的自在

从小时候抱着电视机看美术片不撒手的痴迷，到接到通知书被父亲带到上海参观打开认知的新大门，再到读大学时，速达师受益于钱运达（《天书奇谭》《邋遢大王历险记》《草原英雄小姐妹》导演）、浦家祥（参与《骄傲的将军》《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等影片创作）等大师，速达的创作中一直有“美影基因”。

速达与动画班的同学们给恩师钱运达庆生

2018年，在美影厂工作近20年后，速达接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厂长一职，由此成为上美影史上第一位女厂长。一开始她对此表示抗拒，“我的性格不适合也不喜欢当领导，一个创作者需要比较自由的状态，让我去经营做行政管理，并不是我擅长的，厂长不仅仅是说要管创作，还有很多事务性的工作，更需要有宏观的眼界和考量。”

另一方面，当她和家里人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全家都并不支持。“他们会觉得太忙了，觉得女生不要让自己去背那么大的压力，不希望我太忙，而且国企不好弄。”就连从小很放任速达自由的父亲，这一次也投了反对票。

但那个时候，速达心里也有个声音，觉得虽然不情愿，但好像有一种，需要“陪美影走一段”的责任感。

速达

当时的美影厂，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状态已经很久，传统制作方式和经营模式早已不再适应市场的需求。速达记得很多年里，“创作人员都处在一个比较低沉的状态，中期基本上也都散了，后期的营销包括厂牌的老化也比较严重。”

那种状态让对美影厂有着深厚情感的速达无法置之不理，“虽然觉得自己能力很弱，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颠覆性的创举，或者说实现老前辈们所希望的那种复兴，但我想着，能有好的作品，让同事们有一个更好的状态，也算是对历史的一种责任感，这么多年美影的这些前辈们给我们铺了这么多路，在大学里面教我们那么多东西，确实也是希望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速达深知这件事不易，站在往昔巨人的肩膀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将如何带领曾经名噪一时的美影厂走出近20年来的困局，又要如何理解和践行上美影必须肩负的中国动画“探民族风格之路”。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IP众多

通过前期去迪士尼的考察，包括对国内动漫产业的调研，速达思考值得借鉴学习的方法。担任厂长的5年里，她自认和在任班子做得比较好的，是着力将美影的产业链重新搭起来——创作部、招商部等部门被重新激活；面对厂里中期散乱、人员老化的问题，招募了行业的新鲜血液，策划部启动积极提案，版权经营意识的加强也让老IP焕发了新生；通过将厂牌的重新设计，经典的美影形象逐渐向年轻群体转化，熟悉的IP形象有了更青春活力的Q版，收到良好的市场反馈。新一代的美影元素，通过和消费场景的诸多联名，在过去这些年里多次成为出圈的国潮话题。“美影再困难也没永久性出售IP版权，这几年甚至把很多资金用于IP的注册、保护和宣传，为未来的开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速达谈到这些年的工作，“产业链的搭建对美影的整个的活力的焕发和未来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人才、作品、产业化这些事，要一步步做。”

Q版IP形象广受市场欢迎

对于美影厂最重要的宝藏——曾经的动画经典，速达一面主持修复重制，一面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启动新的创作。“对历史资料的保护也是这几年我们很重视的，这几年我们的同事们一直在整理扫描美影的艺术档案，像一些珍贵的赛璐璐底片和纸质资料，都要把它们做数字化的保存。”上任第一年，她就启动了《天书奇谭4K纪念版》，并主持参与了修复全过程。

《天书奇谭4K纪念版》

2022年冬奥大热时，动画《我们的冬奥》中，冰墩墩和雪融融与齐天大圣、雪孩子、黑猫警长、葫芦娃、没头脑和不高兴等动画人物打破次元壁共舞；而带有鲜明美影基因的《新雪孩子》预计将于今年上映；第一部中国水墨动画长片《斑羚飞渡》也预计将于今年完成；另一个集结了众多美影IP人物，打造 “美影宇宙”的动画电影《大闹动画城》也在三年前备案立项。“员工的活力，IP的活力，厂牌的活力，把它们激活起来，这个是我们做的事情。”

童年回忆，冬奥集结

三年多前，速达的大学同学陈廖宇把一个短片集计划交到了速达手上。新鲜的当代青年动画导演各有所长，经过几番策划、商讨和筛选，最终10位导演的8部作品投入制作，名为《中国奇谭》，以民间传说故事打底，表现方式各不相同。上美影作为出品方之一参与制作，多位老艺术家组成艺委会，对8部动画作品的质量进行把关，促成了一段新老传承的佳话。

2023年初，这部横空出世的动画剧集上线，《小妖怪的夏天》《鹅鹅鹅》《林林》，一个个充满奇趣的故事纵览古今、展望未来，中式想象力承载着中国民族文化与哲学，二维、剪纸、偶定格动画、水墨等传统手法超越了表面的元素拼贴，在互联网上也引发对中国美学的出圈讨论。

《中国奇谭》海报

毫无疑问，一个既传统又新潮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正焕新归来。而这些年里，中国动画产业的迭代和升级，随着“国漫崛起”的风潮，早已让观众看花了眼，年轻一代动画人不断扩宽动画题材、类型、技术的界限，几乎年年都有新的话题和爆款诞生。身为中生代的动画人，速达觉得欣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处境和使命，我们这代可能就是做好传承的工作，不必死守传统，创作中保留中国动画学派的精髓，让美影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创作下来的作品有基因上的关联。”

速达

如今，速达卸下美影厂厂长的重担，作为艺术总监的身份回归创作。“自在多了”，速达说起现在的状态，她感慨自己明明从小就很安静，甚至是个“社恐”，做厂长的这些年“硬着头皮”在各种场合上“抛头露面”，“其实从来不是我内心喜欢的，做这个厂长也从来都不是为自己，陪美影走过艰难的这一段就可以了。”

采访的这天下午，厂里长期合作的配音导演们来她的办公室，畅谈他们对于上海当下配音市场现状的思考和展望。《大耳朵图图》的第六季动画已经制作完成，第三部电影版的剧本也已经完成，未来图图家的故事还将继续上演，成为新一代小朋友的童年好伙伴。

速达说：“如果没有成为动画导演，可能去画画儿童插画，或者做些跟小动物、小朋友相关的事情。这些都是我会喜欢的。”

速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