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前夜》（节选）

腾达公司的状况，越来越成了别来灾的一块心病。

自任职以来，别来灾为全面掌握情况，对管辖的数十家大客户贷款资料一一进行了审阅。包括发现部分企业存在资料不完备、管理不到位等问题而提出改进、完善意见在内，都全部从他手里过了关，唯独腾达这一家号称黄金档次的AAA企业，却让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至今仍将有关信贷资料搁置在案头。虽说二期2亿元贷款尚未发放，但前期王子虚在任行长时已发放的3亿元贷款会不会出问题，尚未终止的合同是继续履行还是终止？他又一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终止二期放款后，他责令有关部门对腾达天堂花园贷款实施贷款五级分类，结果被定性为“正常”类，连“可疑”和“关注”都没靠上，有人甚至认为审慎不等于怀疑一切，没必要这么神经过敏。但凭着过去对赵世才的印象及近期从外围掌握的一些信息，别来灾总感觉赵世才的诚信是有问题的，脑海里的疑问也便越发地加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世才突然打来电话。

“噢，赵总，你好！”别来灾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你有什么事请说。”

“我有什么事你还不明白吗？别行长，你这么做事不地道吧，我与你行一直合作很好，你一上任，就大笔一挥，终止了放款，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授信额度和合同白纸黑字不容篡改，你单方面违约可是要承担责任的。”赵世才一开口，便像下冰雹似的句句砸人。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能有什么意思？”别来灾被激怒了，但还是竭力压住火气说，“没错，合同要履行，但银行正常履行合同的前提是不违规不违法，确保信贷资金安全。否则，银行有权终止合同。”

赵世才内心早蕴藏着火山，但他也尽量避免火山爆发，毕竟还得求人家放款，于是便貌似客气而又蕴含威胁意味地说：“行长大人，我请你高抬贵手，尽快收回指令，立即放款。当然，你也可以不放，你要记恨你就记。可你要明白，我公司已有你行一大笔资金，主动权可在我手里。再者，在建的天堂花园是市里支持的项目，资金不能按期到位，直接影响工程项目实施，这个责任谁来负？”

“赵总，你在威胁我？告诉你，真正精明和务实的企业家，是用信誉和实力打动银行，而不是关系和心计，也更不是靠威胁和恐吓。说记恨恐怕是你吧？实话说，该放的贷款你不用问不用催，自然会放的，不该放的贷款你威逼也没用。”

几年前那次上门催贷打交道是很不愉快，但要说别来灾记恨的确谈不上，自己的心眼儿不至于那么小。这么反击几句后，为不把关系闹僵，他便缓和一下口气欲再解释几句，但赵世才却撂下话：“别行长，你好自为之吧！”啪地挂了电话。

关系有点僵化了，别来灾放下电话，心里愤然想：只要腾达公司有问题，后续二期、三期贷款我就坚决不放，前期贷款立即清收归款，并实施退出，再不和你打交道了。可想是这么想，作为领导干部，还须冷静处事。即便要停止放款或实施退出，也要有充分而可靠的依据和程序，这么主观武断怎么行？于是他便镇静下来，告诉自己：这本不是个人恩怨，何必伤肝动气，感情用事。还是先调查，再视情况决策不迟。

按照程序，这事应与主管副行长沟通一下，于是他来到王子虚办公室。王子虚自他上任后，从没到他办公室来过，有事都是他去王子虚办公室商量。

“王行长，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别来灾边在办公桌对面落座边说，“还是关于腾达公司贷款一事，我收回二期贷款放款指令后，看来反响还挺大，而且赵世才也在没命地催着，毕竟合同还没终止，究竟该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先做个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清楚了，如果它没有问题，我们再放款继续履行合同不迟。王行长你的意见如何？”

王子虚面无表情地听后，心说：没事找事，将简单的事弄得这样复杂。但出于面子，嘴上不冷不热地说：“你让我说什么？我让你放款，你却终止了放款，怎么会没反响，因为你的决策是错误的。再说，每个企业包括腾达贷款前都是做了全面调查的，现在又搞调查，有这个必要吗？”

别来灾说：“一般情况下是没这个必要，但是腾达的情况似乎若明若暗，而且外面有些不利的反映，不能不引起重视。我们通过补充调查掌握第一手材料，有了充分依据，银行才放心，继续履行合同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这样不更好吗？”

听别来灾这么强调理由，王子虚似乎感觉不好再反对，便说：“你想调查那就调查吧，我就不信，它腾达会存在足以使我行终止合同的严重问题。”

别来灾笑一下，说：“是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没有问题，皆大欢喜。你一直主管着这一项目，还请你牵头，组成一个调查组去彻查，并尽快拿出书面调查报告。”王子虚思忖片刻，终于点了头，表示接受。

作品赏析：

著名文学评论家、茅盾文学奖评委李星说：“《上市前夜》包含和容纳了出乎人想象的那么多的不同观念和冲突，那么多引人入胜的曲折情节和悬念，那么多起伏跌宕的人生命运，那么多生动感人的情感故事，是一部生动有趣、非常好看的具有较强震撼力和艺术感染力的好小说。”

著名作家、评论家蒋九贞说：“作者是把主要人物放在特殊的环境里，放在矛盾的交叉点上，放在众多的人物关系中，放在人性的天平上，放在风口浪尖上进行种种考量和锤炼摔打的。从而使小说收到了震撼人心的良好效果，也使得小说不仅好看，而且主要人物有血有肉、可感可亲。”

著名作家、评论家王建立说：“《上市前夜》基调切中时代要求，崇德向善，正能量满满。不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形象，都充满了对真善美的讴歌和呼唤。这无疑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要求的美德所在。小说戏剧成分浓厚、矛盾集中、冲突激烈、挖掘深刻，使得小说非常好看。”

陕西金融作家协会主席杨军说：“《上市前夜》是国内首部反映国有银行股改上市成功的力作，是代表中国金融文学高峰的扛鼎佳作之一，影视化前景非常看好。”

姜启德，笔名伊君，供职于中国工商银行陕西省分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金融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学艺术创作优秀人才百人计划”入选作家。先后发表文学作品200余万字，出版有长篇小说《梅兰迎福》《上市前夜》《山魂》《圆梦》和红色传记小说《少年英烈毛楚雄》及诗歌、报告文学集等11部，获各类文学奖项60余次。其中《上市前夜》曾获第四届中国金融文学奖，并被中国工商银行列入“工银大学特色书单”和“全员阅读书单”。

本文刊载于《金融博览》202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