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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科塔族:我们不“谈”艺术,只“做”艺术

2024-04-08 14:3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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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科塔族(Lakota)的语言中没有“艺术”这个词。但是,他们的艺术却吸引了一群精力旺盛的鞋珠饰人、画家、礼服艺术家和原住民嘻哈制作人沿着一条两车道的公路来到这里。这条公路在松岭印第安保留地(Pine Ridge Indian Reservation)的黄褐色山陵中蜿蜒起伏,距离最近的十字路口也有8英里。

这里是“奥格拉拉-拉科塔艺术空间”(Oglala Lakota Artspace),是松岭印第安保留地首个由本地人运营的工作室。自去年5月开业以来,它为数十位以前只能在厨房餐桌旁工作的艺术家提供了工作空间。在这里,母亲们踩着缝纫机为女儿缝制印第安人帕瓦仪式(powwows)上要穿的缎带裙,年轻的嘻哈艺术家们统一穿着黑色T恤,在一位30岁的说唱歌手兼制作人的指导下,录制音乐视频和混音带。

上:奥格拉拉-拉科塔艺术空间位于南达科他州凯尔,该空间的庭院里有一座表现星空知识的不锈钢雕塑。

下:海琳•加迪的旁边的是她设计和制作的一条用金线和贝壳装饰的流苏披肩。

海琳·加迪(Helene Gaddie)是“女勇士缝纫小组”(Warrior Women Sewing Circle)的指导员,也是艺术空间的五位驻场艺术家之一。她还和他人联合创办了一个组织,为拉科塔族年轻人带来科学、数学和文化教育。在她眼中:“我们的社区有很多资料,这里就像灯塔一样,是一个安全、温馨、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地方,在这里,我们的社区成员都可以大放异彩。”

松岭印第安保留地中心是奥格拉拉-拉科塔族的家园,占地约3469平方英里(是罗得岛州的两倍大小),美国劣地国家公园(Badlands National Park)中的一大片峡谷色的高原就位于这里。最近几十年,这块保留地不得不应对与深度贫困相关的一连串社会弊病,包括酗酒、滥用药物、人口过剩、危房和青少年自杀等。美国社区调查五年估算值显示,截至2022年,该保留地的失业率为10.8%。参差不齐的网络宽带水平和泥泞的土路加剧了这个地方的地理隔离,一下大雨,路上就泥泞不堪,难以通行。

松岭印第安保留地中心的奥格拉拉-拉科塔人属于一个古老的联盟,这个联盟被称为“苏族大联盟”(Oceti Sakowin),也被称作“七色火焰议会”(Seven Council Fire)。联盟成员会说同一种语言的三种方言,七个部落分布在北达科塔州和南达科塔州。所有拉科塔部落都曾经属于“苏族大联盟”(Great Sioux Nation),直到政府将他们分散到不同保留地的狭小土地上。

通往凯尔的主要街道。凯尔是位于松岭印第安保留地中心的一个城镇,泥泞的道路加剧了这里的地理隔离。

生活在凯尔的很多人还用它的传统名字“Medicine Root”来称呼这个地方。这里位于保留地的中心,离它不远处就是1890年翁迪德尼之战(Wounded Knee Massacre)故址。当时美国士兵杀害了近300名手无寸铁的拉科塔人,其中至少有一半为妇女和儿童。一份部落报告记录道,这些暴行造成的拉科塔人对主流社会缺乏信任的情绪延续至今。

这个艺术空间的存在证明着本地文化传统和仪式的复兴,以及原住民艺术家的国内外知名度的提高。艺术空间背后的创造力量来自洛丽·莉亚·普利尔(Lori Lea Pourier),她在松岭印第安保留地长大,是“第一民族基金会”(First Peoples Fund)的理事长。第一民族基金会是一个非营利组织,致力于保护从阿拉斯加州到缅因州的所有原住民艺术家的文化财富。

洛丽·莉亚·普利尔记得,1998年,当她加入第一民族基金会时,有抱负的艺术家正在迁往西南部,而州艺术委员会“并没有来到印第安人保留地”。保护遗产变得尤其重要,尤其是当寄宿学校正在强迫原住民居民同化、清走圣物并消灭文化遗产时。洛丽·莉亚·普利尔说:“压抑文化,其实就是在压抑我们灵魂中的精神,而艺术,正在将精神和文化带回我们的社区。”

洛丽·莉亚·普利尔负责领导这个艺术空间的设计。她运营的第一民族基金会,是一个支持原住民艺术家的非营利组织。

奥格拉拉-拉科塔艺术空间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设计师塔米·伊格尔·布尔(Tammy Eagle Bull)在松岭印第安保留地长大,是美国第一位获得建筑师许可的原住民女性。她设计的艺术空间,每一寸都充分体现了拉科塔族的世界观。院子面朝东方,与印第安帐篷(tipi,是拉科塔人对住所的传统称呼)的入口相似。圆形的布局让人想起神圣的星空环,以及拉科塔族对星空的认知——他们认为星星是地球的镜像,与黑山的七个圣地相吻合。

塔米·伊格尔·布尔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赫伯格艺术设计学院(Herberger Institute for Design and the Arts)的原住民设计协作组织(Indigenous Design Collaborative)担任教授。该组织由本土建筑师组成,并不断发展壮大。她表示,他们帮助各个部落“重塑建筑环境,从而准确反映他们的文化和价值观”。

艺术空间的结构由塔米·伊格尔·布尔设计,每一寸都体现了奥格拉拉-拉科塔的世界观,比如蓝色天篷投下的阴影和墙上的拉科塔文字 "晨歌祷文"。

受到复兴文化习俗的机会的启发,希拉·怀特·兰斯(Shyla White Lance)完成了从拉皮德城(Rapid City)到艺术空间往返170英里的旅程。在这里,她参加了串珠课程,用五彩斑斓的玻璃颗粒穿针走线,制作莫卡辛鞋。她表示:“没有人教我或者给我示范,但花时间坐下来串珠子非常疗愈。”

这里的重心是教授并传播礼仪和艺术传统,以及提供少量的社会服务。上周六,艺术空间的项目经理莱斯利·梅斯特斯(Leslie Mesteth)为午餐的汤切了胡萝卜和洋葱;第一民族基金会为艺术家和社区成员提供餐饮并预付油卡。这是一种对日常现实的致敬:根据2022年美国社区调查估计,艺术空间所在的奥格拉拉-拉科塔县的家庭收入中位数为32279美元,超过半数的居民生活贫困。

上:希拉·怀特·兰斯在艺术空间制作串珠鞋。

下:艺术空间串珠课上的串珠线和其他用品。

这里的驻场艺术家是一群由文艺复兴艺术家组成的组合:凯特·克利福德(Cat Clifford)曾经是牛仔竞技表演的无缰野马骑手,会手工制作牛仔竞技表演中的皮护腿套裤和其他皮质用具,曾为好莱坞进行特技表演。他还是歌手和作曲家,曾参演电影《无依之地》(Nomadland),在皮卡车上弹奏吉他。在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Frances McDormand)走过美国劣地国家公园的场景中,背景音乐就是他的歌曲《我渐行渐远地离开》(Drifting Away I Go)。他的工作室带有涂油皮革的迷人香气。

驻场艺术家凯特·克利福德在艺术空间的皮具制作工作室。

建造艺术空间耗资300万美元,大部分来自慈善捐助。艺术空间的想法源自十年前开展的一项调查,当时与众多艺术家开展了大量谈话。该调查发现,超过半数的松岭印第安保留地家庭都运营着以家庭为基础的小生意,而其中大部分都与艺术相关。但是这些艺术家们大都经济拮据,本地艺术经济的增长因无法获得信贷、资本和供应而受阻。更糟的是,保留地存在着严重的住房短缺问题,而艺术家们迫切地需要创作空间。

最早带来的援助是一辆巴士,被称为“滚动的印第安人保留地”(Rolling Rez),是一间移动的艺术工作室、银行和信用合作社。目前,位于艺术空间的“拉科塔基金”(Lakota Fund)为艺术家提供小额贷款和其他服务,并提供与经营业务相关的工作坊和指导课程。

艺术空间和松岭印第安保留地的很多艺术家都在苏瀑市举办的年度北部平原印第安艺术市场和类似展览上出售作品。这类展览几乎都依赖Instagram,这个平台扭转常态,摒弃老派的交易帖子,让艺术家们自己掌控价格、与客户的关系以及作品的展示方式。

在艺术空间里指导其他人的本土艺术家迪亚尼·怀特·霍克(Dyani White Hawk)最近刚刚获得了麦克阿瑟天才奖(MacArthur Fellow),并获得了第一民族基金会授予的商业领导艺术家奖金。她表示:“这些奖金对艺术家的职业发展非常关键。”她补充说:“大部分策展人或审核奖金申请的人员并不是原住民。”因此他们不一定能像第一民族基金会那样评估原住民艺术家。

迪亚尼·怀特·霍克表示:“如果没有知识档案,我们会错过很多。”她深信其他部落也会借鉴艺术空间的运行方式,让人才茁壮发展,比如她的部落——罗斯巴德苏族(Rosebud Sioux)。这些人才包括马蒂·图·小布尔斯,首批奥格拉拉-拉科塔族艺术家桂冠获得者之一。他带领一个艺术家团队创造了艺术空间的视觉试金石:这是一个不锈钢户外雕塑,由两个倒三角形组成,代表星空知识。三角形的每个平面都刻有星座及其对应的圣地。

马蒂·图·小布尔斯与其他艺术家为艺术空间的雕塑花园设计的雕塑。

他在位于拉皮德城的家中说道:“我们的游牧祖先就像我们使用手机一样地使用星星,他们跟着野牛群和星星在平原上寻找方向。”最近他创造了一个沉浸式的装置作品,正在马里兰州伊斯顿的艺术博物馆展出。他在作品中利用野牛的隐喻批评消费主义和浪费资源的问题,殖民者导致野牛灭绝,破坏了拉科塔人民的生活来源和文化。

在艺术空间,艺术创作是通过高度协作完成的:户外雕塑由四位艺术家在新冠疫情期间通过Zoom视频会议进行规划,并向巫医和传统治疗术士理查德·图·道格斯(Richard Two Dogs)咨询了关于星空知识的学说,这门学说数年前被拉科塔文化遗忘,但被理查德·图·道格斯的家人保留了下来。

理查德·图·道格斯经常跟有自杀倾向的青少年打交道。他说,长者在仪式中将红色颜料涂到年轻人的额头是有效的精神干预和治疗形式。他表示:“从我们记事起,艺术就在帮助我们。它在我们为帐篷、马匹和我们自己涂抹颜料以及我们的祈祷方式中发挥着重大作用。我们相信,颜料会帮助我们获得神灵的认可。”

治愈精神与黑山有着很深的渊源,相传拉科塔族就来自黑山,仪式和传说也诞生自那里。

十月中旬,一个寒冷的日子,第一民族基金会理事长洛丽·莉亚·普利尔和同事琳内特·图·布尔斯(Lynette Two Bulls,来自蒙大拿州的文化领袖)为了向一位记者介绍拉科塔文化,冒着雨夹雪在黑山山脉中驾车穿行。在去往一个叫作“Black Elk Peak”的圣地的路上时,我们看见了拉什莫尔山(Mount Rushmore),部落里很多人认为这座山是最神圣的土地。就在我们接近目的地时,一个路障挡住了主路。洛丽·莉亚·普利尔苦笑着说:“我们本可以穿过去的,这原本是我们的地盘!”

在Mato Paha,又叫Bear Butte,草地带着秋天的颜色,山顶雾气弥漫。树枝上包裹着祈祷祭品:目之所及全是捆扎的亮色布片,里面装满了传统烟草。很多是在太阳舞仪式前放置的。这是一种夏季活动,包括联邦政府禁止的禁食。人们不得不转到地下进行这些仪式,直到1978年通过了《印第安宗教自由法》(Indian Religious Freedom Act)。琳内特·图·布尔斯点燃了一份祈祷祭品,带有香气的烟雾随风飘动。我们很快领悟:艺术和美就在我们身边。

艺术家们共同塑造了艺术空间,比如基斯·布雷福哈特(Keith BraveHeart),他在凯尔度过了童年,小时候他常常给周围的风景和人物画速写,表现出了极大的艺术天赋,因此一位老师筹集了汽油费,资助他去奥斯卡·豪艺术夏校(Oscar Howe Summer Art Institute)学习。该暑期项目离南达科他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 Dakota)300英里,以艺术家奥斯卡·豪(1915-1983)的名字命名,他利用被称为“达科塔现代”(Dakota Modern)的抽象风格,打破了印第安艺术的陈旧观点。

如今,基斯·布雷福哈特成了一名艺术家,得了艺术桂冠获得者,在奥格拉拉-拉科塔学院(Oglala Lakota College)任教。在他的一幅充满了叙事感的画作中,一位20世纪50年代的金发女人正在清扫水牛皮,而对于剥水牛皮的那段灼热历史充耳不闻。而在基斯·布雷福哈特的其他关于拉科塔族领袖的作品里,蓝牙和无线成了重要的视觉元素。基斯·布雷福哈特是翁迪德尼之战女性幸存者的后代。他创作了名为《世界观的不同》(Differences in Worldviews)的大型画作,以弧形的视角再现了一名游客在受人尊重的圣地自拍的场景。

基斯·布雷福哈特在艺术空间的工作室里。

为艺术空间提供洞见的另一位艺术家是德韦恩·威尔科克斯(Dwayne Wilcox),他常在账本上创作,内容从保留地内外的现代生活,到透视分析图和灰狗巴士。这些异想天开的画作现在存放于耶鲁大学贝内克珍本书籍与手稿图书馆(Beinecke Rare Book & Manuscript Library at Yale)。

谈及账本艺术,德韦恩·威尔科克斯表示:“我把账本当作一种聚焦原住民的摄像头。”19世纪的部落艺术家在殖民者废弃的账本页面上用图像符号作大事记。这种原本用于记录打猎、战争和其他仪式的艺术形式,现在被复兴来表现当代生活。

对于仍记得那些发生在凯尔的痛苦遭遇的人来说,凯尔内部和周边的风景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记忆。83岁的理查德·雷德·奥尔(Richard Red Owl)是自学成才的拉科塔艺术家。他住在轰炸靶场路(Bombing Range Road),这条路的名字来自二战期间被军队抢占用来当作训练靶场的松岭印第安保留地的大片土地。理查德·雷德·奥尔从小家境贫寒,但还是学会了猎鹿、砍柴和风干肉的方法。

理查德·雷德·奥尔和他在艺术空间里展出的一些作品。

他的父母是从內布拉斯加州迁徙到这里的农场工人,他们把他送到了松岭印第安保留地的玫瑰经使命寄宿学校(Holy Rosary Mission boarding school)。他回忆说:“那里很不好。”即使是最小的孩子都要擦地板。“如果你不干,就会被皮带抽屁股。在学校,他们从来都不让我们说印第安语。”

理查德·雷德·奥尔是受人尊敬的长者。他现在在艺术空间里指导青年人才,也在自己的家庭工作室里工作。在他的工作室里,颜料飞溅的画架上挂着一根老鹰羽毛和一个葫芦拨浪鼓。他说:“印第安艺术品不一定只是艺术品,很多艺术品都有自己的实用功能。”他的几幅作品与翁迪德尼之战有关,其中的康乔腰带饰品和麋鹿牙齿是当年美国士兵曾从死者身上挑选走的物品。他说:“这是很可怕的事,士兵把尸体脱光,并拿走他们能拿走的东西。”

松岭印第安保留地的翁迪德尼之战大屠杀纪念碑入口,这里的墓地和带围栏的万人坑是为纪念印第安人而建。

克雷格·豪(Craig Howe)表示,这个地方就像下曼哈顿地区的9.11事件纪念地一样,被当地人铭记。他是美国印第安人研究和原住民研究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Indian Research and Native Studies)的创立者兼总监,曾经筹办了2018年的翁迪德尼之战展览。克雷格·豪表示,松岭印第安保留地大约80%的原住民人民跟那场大屠杀存在联系,而这段历史则通过家族代代相传。艺术空间的项目经理梅斯特斯是第六代拉科塔人,她说:“我们心里依然记着他们。在仪式上祈祷时,我们会召唤埋葬在这里的人们来保佑我们。”

泰特温·米恩斯(Tatewin Means)说,虽然不可能期望艺术缓和暴力的后果,但是它正在产生积极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人来说。泰特温·米恩斯是雷谷社区开发公司(Thunder Valley Community Development Corporation)的执行董事,该公司提供专注于青年领袖、粮食主权和房屋所有权的项目。她说:“艺术正在重构和转变历史,而我们成了故事的讲述者。”

艺术还能给处在艰难时刻的个人提供慰藉。30岁的塔隆·巴齐耶·杜赛诺(Talon Bazille Ducheneaux)在艺术空间的附属建筑运营Wicahpi Olowan音乐项目。他说在自己经历一系列的家庭危机时,如阿片成瘾、离婚、被忽视,以及在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照顾弟弟的艰难,是Maniac the Siouxpernatural和其他原住民嘻哈艺术家的音乐帮助他熬了过来。塔隆·巴齐耶·杜赛诺在学校成绩很好,考上了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不过他说:“幸存者的内疚吞噬了我。”后来,他深爱的弟弟不幸死于一起枪击事故。

塔隆·巴齐耶·杜赛诺在艺术空间的工作室里制作专辑、音乐视频和混音带。

塔隆·巴齐耶·杜赛诺现在是第一民族基金会的成员,负责制作专辑、音乐视频和混音带。最近他刚刚指导了桑蒂·维特(Santee Witt),一位50岁的礼仪音乐家,渴望拓展自己的事业,还刚刚发表了第一张民谣和R&B专辑。

虽然艺术空间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与录音室相连的车库舞台已经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为了欣赏年轻音乐家们的表演,观众们蜂拥而至。这些音乐家们挤在一幅壁画旁边,这幅壁画出自拉科塔年轻人之手,描绘了一个平原女性被蜻蜓环绕的场景。女勇士缝纫小组的成员们正在面料上缝制拉科塔的星空知识,这些作品为录音室的隔音板增添了生机。就像艺术空间年轻的演出主办人评论的那样:“我们这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艺术,需要一个向外展示的空间。”

撰文:Patricia Leigh Brown

编辑:景力、杨睿婷

翻译:魏瑞莉@熊猫译社

实习编辑、排版:于梓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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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ra Wes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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