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城市｜首位城市对周边城市是“吸血”还是“输血”？

【编者的话】

我们经常会在城市的各类大会上听到“提升城市首位度”的口号，作为衡量区域资源集中程度的重要变量，城市首位度不仅关系到区域内资源如何在头部城市集中，更关系到城市如何更好发挥辐射带动效能。本期解释城市笔者将介绍城市首位度的概念，并剖析国内外首位城市的特征，以及其中的吸引与辐射能力。

法国著名思想家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中认为，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人类的不平等也会加剧。城市首位度正是城市之间不平衡发展的直接度量。 

一、什么是城市首位度

在之前的解释城市中，笔者介绍过齐普夫法则（Zipf law）。如果一个城市的人口代表了城市的规模，在一个国家内，通常最大规模城市的人口通常是规模第二大城市的2倍、规模第三大城市的3倍，……，以此类推。笔者也同时强调，尽管很多国家的实证有着这一趋势，但是也有不少国家偏离这一法则。如果将目光聚焦在规模最大的城市，它跟规模第二大城市的差距就是这座城市的首位度，差距越大，首位度越高。

因此，城市首位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城市体系中的城市发展要素在最大城市的集中程度，是城市的区域主导性的体现，反映其顶头优势性。1939年，地理学家马克·杰斐逊（M. Jefferson）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最先用人口作为城市要素的主要变量。他对比了一些国家后发现，城市首位度主要还是首都效应，即往往一个国家的首都就是其首位城市，比如法国首都巴黎（这里的巴黎还是巴黎大区的概念，即法兰西岛，含代表小巴黎的75省）是马赛人口的6倍多，英国首都伦敦是伯明翰人口的7倍多。当然，也有明显缺乏首位城市的国家，比如中国、美国、印度都是很好的例子。

随着城市数据维度的增加，基本上在同一个口径下的城市变量都可以找到首位城市，也自然存在首位度。比如以GDP计算的城市首位度是城市综合经济能力的体现，以专利量计算的城市首位度是城市创新能力的体现。此外，在国家范围内，首位城市只能有1座，但是在不同的区域范围内，如一个省、一个州内，也可以诞生本省（州）的首位城市，在一个地级市内，也可以诞生自己的首位县城（或区县等）。过去数十年，我国不同省份都先后提出过“强省会”“强中心城市”战略，这其实就是城市首位度的最直接体现。 

二、中美两国的经济首位度城市

从国家范围内来看，中国的首位城市可以说是双轮驱动，北京和上海在经济规模和人口规模上都相差不大，并没有谁占有明显的优势。但是如果把视角放到我国的28个省（或自治区）内，情况会有趣很多。如果我们以GDP第一大城市是第二大城市的1.5倍作为首位城市的选取标准，那么28个省中有17个都有明显的经济首位城市。其中，以四川成都的省内经济首位度为最高，其经济规模是第二位的5.7倍，是典型的西部经济中心城市。而江苏、河北、山东、广州和辽宁这5个省的经济首位城市并不在省会，省会城市的GDP只能排第二位，是典型的“双轮驱动”型省份，而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经济在区内只排到第三位，在鄂尔多斯和包头之后，形成了典型的“三足鼎立”式发展格局。

图1  2022年我国28个省（和自治区）内首位城市的GDP首位度（*代表该首位城市非省会城市）数据来源：笔者整理计算。

美国的情况与中国类似，在50个州中，20个州的首位城市的州内首位度在1.5以上。其中，州内首位度最高的两个城市颇有意思。第一名是华盛顿州的金县（King County），其GDP首位度高达7.19，堪称美国版的“成都”。说金县可能大部分人并不熟悉，但是它的中心城区就是西雅图，是星巴克、亚马逊、Costco、Expedia（美国版携程）、Nordstrom（高端连锁百货商场）、T-Mobile（美国版的中国电信）的总部所在地。此外，金县还下辖一个叫雷德蒙德（Redmond）的富裕小镇，镇上有家市值超3万亿美元的公司-微软。

首位度排名第二的城市也颇有意思，被称为纽约县，别名是曼哈顿。其2022年GDP高达8857亿美元，其经济首位度高达7.03，它通常被认为是纽约市的5个区之一，这个仅有60平方公里的土地所产生的价值甚至远超一些州，集中了纽约市近90%的GDP，足见该地区的经济首位度。

表1  2022年美国州内经济首位度最高的五座城市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计算。

三、首位城市，从“吸血”到“输血”的过程

增加首位城市的首位度几乎是所有国家城市战略中的重要一环，其包含做大做强省会城市和做大做强中心城区两个重要步骤，前者最好的例子如中国的成都、美国的金县等，后者如纽约的曼哈顿等。

毋庸置疑，增强中心城市（城区）首位度，意味着城市的资源集聚效应增强、生产成本的降低以及市场细化与创新机会的增加，但同时区域之间的不平衡、不平等性也会进一步拉大，甚至有人觉得这是一个中心城市对周边中小城市的“吸血”行为，但其实两者很难划等号。

首先城市之间的合作与竞争并非一种零和博弈，通过与周边城市优化资源配置能够更好实现合作互惠、发展共赢。其次，城市化永远是一个动态过程，前期资源的流失对周边城市造成了不利影响，在后期也会通过中心城市辐射和逆城市化增加对周边城市的“输血”功能。提升城市首位度是城市发展的第一步，首位度提升上来后就该考虑如何增强城市的辐射力了。

（作者徐定欣系上海社科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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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城市”专栏由上海发展战略研究所戴跃华博士主持，关注城市科学发展的前沿趋势，解释城市科学以及城市中人类行为动力学的一般特征和规律，探究利用前沿城市科学理论优化城市治理的路径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