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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 | 我所认识的三位将军 | 项友炜

2024-04-23 17:5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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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项友炜 上海纪实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巴顿将军的名言在部队广为流传。从士兵当上将军的,真有!但很难很难。能当上将军的那真是屈指可数。当兵那时候,我的最大欲望是能亲眼见到将军,目睹他们那威武的形象。

庆幸的事,我在部队及到地方工作后,曾先后见到尤太忠、邵华泽、吴孟超三位将军。我曾接触过他们的工作,受到过他们的教诲和激励。这些天,我静下心来,在回忆中思索,情不自禁地把我与这三位将军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以表达我对老将军们的爱戴和敬意!

上将尤太忠

这是一支英勇善战的英雄部队。在解放战争攻打孟良崮战役中,全歼国民党军队王牌之一的74师,有他们;“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有他们;在解放大上海战斗中,进城睡在马路边不扰民的,有他们;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长津湖战役中,干掉了美“北极熊团”(成为整个抗美援朝史上的一个成功战例),为此付出极大牺牲的,有他们;新中国成立后,这支部队曾驻扎太湖之滨长达20多年。它就是27军(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九纵队)。而开国将军尤太忠则是担任27军军长时间最长的部队首长。

我于1964年11月入伍,有幸能成为这个部队的“济南第一团”二营“夜老虎”四连的一名战士。入伍时,我的军衔是列兵——光板上一颗星。但我知道,军长是少将军衔,也是一颗星。受“将军与士兵”之书籍的影响,我连做梦都想亲眼看看我崇拜的尤军长军衔上那颗星究竟是啥模样?军长是啥样子?

机会终于来了!1965年3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天气晴朗,连部接到营部通知,各连队紧急结合,全副武装,在操作上列队等候尤军长的接见。约9时左右,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首长从越野车上走下来,营长鲁培文快速上前迎接。首长在警卫、参谋三人的陪同下来到我们中间。连长黄忠道告诉我们说“他就是尤军长!”我们全营五个连队指战员按连队排成方队席地而坐(背包作垫),聆听军长的教诲。尤军长站在一张长桌中间,手握着麦克风,操一口湖北话,打开了话闸子:“济南第一团”二营的指战员们,你们好!今天我是来看望大家的!军人么,要随时准备打仗。平时训练,要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练为战,战必胜!……接着,尤军长把我所在的“夜老虎四连”着实夸奖了一番。他动情地说:“去年十月,南京军区在浙江湖州举行野战军‘夜老虎’连队大比武中,四连在夜间射击等综合考核中名列前茅。这是他们平日刻苦训练的结果。希望各连向他们学习,个个练就过硬本领,做到战时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

我们四连排在方队中间,我在一排一班,且紧挨着班长蒋小弟,离尤军长仅有三米多远。我仔细观察军长的军衔,只见底色是绒布,四边框都是金丝边,那颗少将星,金光闪内的。“友炜,军长那颗星是镀金的!”班长轻轻地对我说。“哦!将军就是就将军!”我喃喃自语。我那好奇的目光直射着军长的身躯及脸庞,神奇地发现:他身材高大魁梧,英姿勃勃;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他那宽大的脸庞显示着开朗、大度的胸怀。将军的气质和风度使我自然联想到:在新兵营听过关于尤军长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率领部队与敌人斗智斗勇,不畏艰险,英勇作战,战功赫赫的英雄事迹;还有他对上对下重情重义的故事。顿时,令我肃然起敬!1965年6月1日起,全军取销军衔制。不论士兵还是军官统统是“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倘若我晚年入伍,那就见不到尤军长的少将军衔啦!

那天午后,连长悄悄告诉我:尤军长讲话之后还单独找他详细了解刚补入“夜老虎”连队新兵夜间训练的情况。他在汇报时重点向军长推介了我。他说:“我连有个文化兵,名叫项友炜,视力中等,白天射击不理想,可夜间射击,一、二百米发发命中,次次优秀!”尤军长插话道:“很好!我让随行的刘参谋留下好好帮助这个新兵总结一下!”

果然,次日,刘参谋就找我谈话,了解夜间射击水平迅速提高的原因。印象中,我讲了苦练“三点”“一线”的射击要领,负重练习增强举枪的臂力,射击集中精力、技术精益求精等。两天后,刘参谋将写好的典型材料《关键在哪里》经我核实后,上报军部并很快转发全军。这件事给了我极大鼓舞,也为之动容:军长统领千军万马,竟然还关心我这个新兵的夜间射击?真是将军与士兵心连心,将军爱兵如子啊!

事后,我想:如何把军长提出的“练为战”思想形成强大的舆论氛围?一个星期天,我爬上军营后背的小山坡,发现杂草中有许多形状各异的石头,山坡呈45度。我灵机一动:“用石头拼成‘练为战’的标语!”我当即命令自已。说干就干,我快步流星地下山拿了铲子,又在附近工地上弄了一大捅石灰水(加盐增加粘性),马不停蹄地开始“战斗”。我在斜坡上用铲子挖了“练为战”的浅坑,每个字约9平方米,我把一块块石头依次推埋到事先挖好的坑内,每块石头露出一半,然后用土加固,再涂上浓稠的石灰水。之后两日,再上山重涂两次。我站在营房入口岗亭处,抬头仰望“练为战”那硕大的标语,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白色的光芒,那种成就感和自豪感由然而生。我不止一次地站在营房入口岗亭,看着训练结束回营的指战员们,只见个个抬头目视那“练为战”的酷目大字,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的歌曲,我心中比蜜还甜!大家齐夸我做了件大好事。同时,我还通过出黑板报、放幻灯、写报道等途经在更大范围宣传“练为战”的思想和部队练兵热潮。为此,我还得到了营嘉奖!

我终生难忘的是:得益于尤军长的关怀,我当上了全军首批连队报道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27军尤太忠军长与12军李德生军长有着深厚的战斗友谊,平时相互学习,你追我赶。1965年秋,在南京军区许世友司令员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尤军长得知12军为每个营配一位报道员。回到军里,尤军长立马开会研究决定:每个连队配一名报道员。于是,我就成了全军首批连报道员,第二年又担任营报道组组长。因报道工作出色,报道组受到南京军区政治部发文通报表扬。因为有了这段经历,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我和其它五名报道员,复员后都进了省、市新闻单位,一辈子从事新闻工作。我本人还走上了新闻单位领导岗位。如今想想,倘若没有尤军长的关怀,我可能复员回乡当一名乡村教师哩!

战友李寿生听说我写回忆尤军长的文章,特地传来一张二十世纪60年代初的老照片:只见尤军长与几位师、军领导坐在野外一个荒土墩上,脚穿圆口老布鞋,朴实得不能再朴实。如果没有领章,人们还认为他们是几个土不拉叽的老兵哩!这也从一个侧面体现尤军长身居高位,仍然保持平易近人、艰苦朴素的好作风。

1971年,27军转隶到北京军区,移防至张家口。之后,尤太忠先后担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内蒙古自治区第一书记、内蒙古军区司令员、成都军区、广州军区司令员,最后在中央军委纪委第二书记岗位上退休。198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享年80岁。

这些年来,每当我们战友聚会,总会缅怀尤将军戎马一生的丰功伟绩,怀念他爱兵如子的情怀!

中将邵华泽

在我认识的三位将军中,邵华泽是唯一健在的将军。年已90的邵华泽中将,我是在地方工作中认识的。

我在书房写字台上,珍藏着一本由邵将军签名赠与的《邵华泽书法》画册。书名由我国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我打开画册,发现里面还有一张19年前我与卲华泽在无锡的合影照。此照摄于2004年11月初。那时,卲华泽以中国记协主席的身份,应无锡日报报业集团的邀请,前来给报业同仁授课。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他。期间,我们在无锡工作的几位淳安老乡为他举办了晚宴。因之前我已两次面见过他,平时也有过联系,故交流比较随和。席间,我说:“邵主席,我们之间有‘四同’——同在浙江省立严州中学读高中,你是我的学长;同为军人,并同在上海二军大工作过;同在新闻单位工作过。”“还有一个‘同’,我们同是淳安老乡!”邵社长抢先说道。

这是2004年11月邵社长前来无锡日报报业集团授课期间的合影照。右二为邵华泽(71岁),右一为作者项友炜(60岁)。

邵华泽于1933年出生在浙江淳安县西部很偏僻的山区邵宅村,三面环山,交通甚为不便,到镇山需步行十公里,还要翻一座山,到县城要步行四十公里。我比他小11岁。我的故乡也在浙西的一个小山村。我很有同感,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贫困时期,在浙西农村那恶劣的生活环境中,能走出山沟,考上省重点高中,继而参军,一展宏图……那全凭自己的志向和毅力,迎难而上,发奋图强。

1951年,邵华泽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上海军医大学(后改为上海二军大)。他从学员、文书到哲学教师。期间还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获研究生学历。1964年开始从事新闻工作,历任《解放军报》编辑,时政、理论处副处长、副社长,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后又任《人民日报》总编辑、社长、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中将军衔。1964年1月27日,邵华泽在《解放军报》发表了《浅谈一分为二》的论文。毛主席看了此文后,称赞“写得有理论,又通俗,讲得活。”时任中央军委秘书长罗瑞卿点名作者可以调到解放军报社工作。从此,他便开始了做新闻理论宣传工作。《解放军报》的同仁这样称赞:邵华泽讲的哲学课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真的把哲学讲活啦!

有位熟悉邵华泽的同事向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邵华泽的大嫂看他学习很刻苦,今后定有出息,于是在生活上对他十分关爱。上严州高中三年,离家二百里,每个学期只有放寒暑假才回家。那时,为了节省在校的开支,每逢开学之前,他大嫂都用当地毛竹做的竹罐,为他灌满精心制作的辣椒酱、咸菜炒肉丝,封盖后可以吃上两三个月。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嫂子的这份情意。据说,他家几经搬迁,但那装过咸菜的竹罐却一直挂在床头。寓意不忘往日的艰难岁月,不忘大嫂的寄托和恩情!邵华泽大嫂很有眼光,果真“山沟里飞出了中将”!

回过头来说,我首次见到邵华泽的是1992年春天。无锡管豁的江阴市要到北京首次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任无锡市委宣传部部务委员兼新闻处长的我,应江阴方邀请,要我到北京负责联系、落实中央新闻单位与会的领导和记者。这天中午,我来到《人民日报》社长室门口,只见邵社长手挥毛笔在废报纸上书行草。社长秘书把我领进办公室,邵华泽放下毛笔,满面笑容的与我亲切握手,并连呼:“欢迎!欢迎!”当我说完来意后,他立马拍板道:我让副总编保育钧同志参加江阴的新闻发布会。首次见到中国最大的新闻官,我和他又是难得的“四同”,自然我很是激动。我们手拉手,肩并肩,由摄影记者拍了珍贵的合影照!这次的北京之行,我最大的收获是:知晓了邵华泽成为书法家的路径。

邵华泽学书法,启蒙老师是令尊邵宗伯先生。其父在乡村教书,自幼酷爱书法,用心钻研,尤擅隶书。师古不拘古,笔势苍劲,刚柔有致。邵华泽五岁,父亲便教他识字,六岁教他用毛笔练字,后又让他当“书童”——研墨,提纸,洗笔。经过耳濡目染,使他对书法逐渐有了兴趣。上中学和在二军大、《解放军报》《人民日报》工作期间,他手不离毛笔,天天写,月月练,并得到启功先生的多年帮助,使他在书法创作上日新月异,突飞猛进。

1993年秋,我出差到北京,第二次在《人民日报》见到了邵华泽。这次我们促膝而谈。我说:“你是大社长,我是地市报小总编。”“总编、社长不论大小,都有共同点。我们都是党的喉舌;都要坚持舆论宣传的主旋律;都要坚持群众办报,为广大读者服务。”他脱口而说。他还向我讲了“如何深入基层抓新闻,如何抓住群众的关注点,如何用群众语言写新闻”等新闻写作的见解。回到单位,我把他的讲话整理成文,在《无锡日报》的《社会活动家》上发表。巧的是,不久,我在《人民日报》头版看到,邵华泽跟随宋平同志视察天津,他只选择宋平同志与基层干部谈计划生育这个角度,写了600字左右的现场特写,文中除了现场描写之外,突出了宋平提出“计划生育男同志也有责任”这一新理念,这在当时很有指导性,接地气,与百姓有亲切感。

谨遵邵华泽的教诲,我从1994年至2004年担任无锡日报社副总编十年间,除了参与轮值夜班把关之外,经常带着记者“沉”下去,摸一摸(采访)、亲自写、磨一磨(修改)。各类获奖作品多达20多篇。其中,江阴市的读书工程、北圹区的少年法庭、红豆集团赴境外注册商标、宜兴的毛竹变迁等四篇新闻作品分获江苏省好新闻作品一、二等奖,还有两篇散文荣获中国报纸副刊散文大赛银奖。同时,在《新闻战线》发表论文6篇。这些成果,都与邵华泽的点拨息息相关!

少将吴孟超

素有“中国肝胆外科之父”之称的吴孟超少将,离开我们已两年有余啦!我时常怀念着他。因为我和战友们与他有过近两年的朝夕相处哩!

那是1968年春,我所在的“济南第一团”二营500多名官兵接到上级命令,进驻原上海二军大,任务是:在那特殊时期,保卫这所军校的绝对安全,维护学校及两家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同时,保护各学科的医学专家(如原二军大校长兼长征医院院长、全国著名的骨科专家屠开元将军等)。

在我们进驻二军大之前,所有大学生和护校的学生全部分配到全军各部队医院了,剩下的只有教职员工和长海、长征两家医院的医务人员。进驻部队在校部和医院均成立军管会。进驻的五个连队指战员按统一分工,通过深入走访、促膝谈心、办学习班等方式,引导大家加强团结,把精力放到为军内外病人服务上来。

在长海医院,我们见识了吴孟超同志。对他的印象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不戴眼镜,手掌很小,话不多,处事低调,平易近人。那时,他已是长海医院的肝胆外科主任了。他每天除了上手术台外,其余时间多半在医院的小动物园,在猴、狗、兔、鼠等动物身上做肝脏手术试验。所以,我们找他了解情况都要事先预约。

我们都是军人,吴孟超与我们交流也毫无顾忌,那天,他操着一口福建普通话,主动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经历。时年46岁的他,豪无保留地告诉我们:1922年8月他出生于福建闽清县。父亲常年累月奔波在马来西亚做橡胶生意。在他5岁那年,母亲带着他与父亲重逢,并在马来西亚生活13年之后回到了祖国。1940年,18岁的他上了同济大学附属中学,后考上了同济大学医学院。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手术刀,拯救被病痛折磨的军人和老百姓。6年的大学生活,他没有片刻松懈。27岁毕业的吴孟超被分配到华东军区人民医院第一附属医院,人称“大龄医生”!做外科手术,他专检疑难杂症,且不怕“砸锅”,每次手术都拼尽全力,尽量做到完美!

我在与吴孟超的交谈中,发现他有一套为病人体检的独特方法:摸摸额头有无虚汗,看看舌头干不干,把把脉搏快不快、跳动是否有力,观察小便量多不多、颜色深不深。他对我们当面说过:仅仅依靠抽血化验,不仅容易错过手术黄金时间,还可能因存在机器检查不出来的数据而导致误判。专家就是专家!

1969年夏,因部队奉命北上执行新任务,我们撤离了二军大。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我们与吴孟超很少联系,但通过传媒知晓他在肝胆治疗的研究和实践上,“猛超猛进”,并担任了二军大副校长、东方肝胆外科医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我在南京、镇江等地的战友,曾N次带着肝癌晚期患者前往长海医院,找吴孟超问诊。而他总是在百忙中一一接待和诊断。他通过“一摸二看三号脉”后,用医者仁心的口吻实情相告:你们送来的病人只能活十五至二十天啦,不要在这里浪费钱财啦,赶快回去吧,让患者在亲人面前有尊严地离去。如病人在上海死在手术台上,尸体也运不出城的!”事实证明,他的诊断很准。这些晚期肝癌病人正如他所言:回家不到二十天就去世了!

在手术台上,吴孟超一站就是70年,82岁时还曾连续做10小时的手术,97岁还做了一台中肝叶3厘米肿瘤切除手术,他一生曾完成一万六千多台手术,让二万多名患者得到救治。吴孟超一生中穿过七八十年的白大褂、外科手术服和军装。只有在生命最后一段时光,他最常穿着的服装,换成宽松的病号服。吴将军虽然走了,但他那“当之无愧的人民英雄”的形象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项友炜,男,80岁。曾任中共无锡市委宣传部宣传处长、办公室主任、新闻处长、部务委员(副部级)、无锡日报社副总编。在军地从事宣传新闻工作36年。主任记者。担任过中国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复评委员会评委。有四篇新闻作品获江苏省好新闻一二等奖,有两篇散文(随笔)获中国报纸副刊散文大赛银奖。

原标题:《亲历 | 我所认识的三位将军 | 项友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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