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2001年版《倚天屠龙记》：黎姿之后再无赵敏

编者按：这里是一个怀旧剧场。

自从1978年被香港无线电视台首次推上小荧幕之后，《倚天屠龙记》在41年间已经先后在香港、台湾地区和中国大陆翻拍过8次。在这些翻拍的电视剧作品里，由TVB推出，吴启华、黎姿和佘诗曼等人共同演绎的2001版，堪称是不朽的经典之作，其过程堪称荡气回肠，其结局也可谓意犹未尽。当抛下凡尘间俗世的张无忌和赵敏，在汉水之畔依偎在一起，令这部扣人心弦的旷世之作落幕时，谁又可曾想到，我们一代人津津乐道的九十年代TVB金庸剧，也就此完成了历史使命。

也许主题曲《风起云涌》里，那句让人有些怅惘的歌词，更能够让热爱TVB金庸剧的观众们产生一种不能自遣的共鸣吧——何日哪处去追我旧时梦。灿若玫瑰、风华绝代的黎姿版赵敏，正如曾经的朱茵版黄蓉、古天乐版杨过、吕颂贤版令狐冲、黄日华版乔峰那样，已然成为我等再也难以去追寻的旧日之梦了......从这种意义上来说，2001版倚天被称作天鹅之歌，可谓恰如其分。

《倚天屠龙记》剧照

绝代风华的敏敏，温润如玉的无忌哥哥

在金庸先生的武侠作品创作史上，《倚天屠龙记》可谓是里程碑式的作品，这部40章巨著，标志着先生创作手法，乃至于历史观念上的某种革新，也正因为倚天一作本身相对特殊的结构，因此在如何编排剧目方面，尤其考验那些尝试翻拍的电视剧工作者——主视角的不断切换、张翠山部分的戏份、赵敏作为女主的出场时间等等，都会成为决定倚天电视剧结构的成败。

TVB的金牌监制庄伟建和他的制作团队，对此作出了一个匠心独具的安排，对张无忌早期的戏份，进行了尽可能幅度的删减，在长达42集的电视剧作品中，黎姿饰演的“绍敏郡主”赵敏在第14集，便完成了华丽的出场。也正因为此，2001版倚天也就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篇幅，留给黎姿去发挥——而她也用精彩绝伦的表演，造就了一个风华绝代的郡主，这不仅是最好的赵敏，甚至可以说是金庸剧史上最优秀的角色了。

黎姿饰演赵敏

曾经有人说过，当黎姿饰演的赵敏在第14集登场之际，自己就已经确信，她将会在从此以后的剧集里，令全剧其他所有人物黯然失色，真是诚如此言。黎姿所扮演的赵敏，一颦一笑间，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对于自己绝顶聪明和天姿国色的迷人自信、寒梅傲骨，黎姿的美，可谓是明艳之中，带着三分的娇媚和英气，与赵敏这个角色可谓是完美结合。

曾记否，绿柳山庄赵敏身着女装，缓缓踱步出场时，那种犹如点亮黑暗夜空的绝代惊艳，可谓“月出皎兮，佼人燎兮”；曾记否，万安寺里威仪棣棣的绍敏郡主，在张无忌出场后，便显出小女儿的旖旎情态；曾记否，当心上人言明驱逐鞑虏的心志时，郡主含泪的那句“我们终究是死敌，这是天意，谁也改变不了”，和转身离去的落寞背影；曾记否，敏敏为了成全情义和孝义，而不惜牺牲自己的那份决绝；曾记否，在峨嵋山脚与周芷若相遇时，她那份临危不乱、谈笑自若，最终甚至逼得武功更高的芷若恼羞成怒......

这些情节，有些来自先生的原著，有些则是2001版倚天的剧组，在充分理解原著的时候，所做的某些修补和添加。原著里，赵敏出场之后的故事略显得有些局促了，而在这版电视剧里，通过庄伟建团队的加工，这位作品中灿若玫瑰、艳若桃李的女主，其绝世风采得到了更加充分的展示，或许也算是弥补了先生作品里的某些缺憾。

在我看来，一部真正杰出的电视剧是需要有代入感的，当观众的情感能够与主人公融为一体，共享着喜怒哀愁，并且在剧作落下帷幕之后，心情依旧久久难以平复，甚至愿意千百遍地回首往事，这样的作品才真正称得上是名垂青史。

笔者曾经仔细地看过除了2019年版本外的所有版本《倚天屠龙记》，或许也只有2001版，才能够令我发自内心地体会到，张无忌与赵敏之间，那种真正称得上灵魂伴侣式的感情——或者说，2001版倚天才真正让笔者觉得，只有这样的赵敏才值得张无忌去爱，也只有这样的张无忌才值得赵敏去心仪。

庄伟建团队在打造本版倚天时，为这部名著的主人公张无忌一角，选择了资深的香港演员吴启华。有意思的是，早在1986年TVB的上一版倚天进行选角时，吴启华就曾经竞争过张无忌这个角色，但落败于彼时“无线五虎”之一的梁朝伟。饰演张无忌一角，一直是吴启华演员生涯的梦想，而熟读先生名著的他，自然也对这个角色有着比其他版本演员更为深刻的体会，吴启华也用自己精湛的表演，展现了一个外柔内刚、温润如玉的无忌哥哥形象。

那些优秀的其他角色们

而佘诗曼版的周芷若亦不遑多让，在笔者心中要远胜于很多人捧为经典的周海媚版和高圆圆版，从中体现出TVB对原著角色的深刻理解，实在远非赖水清之流所能够企及。相比于将一切都写在脸上的海媚，以及缺乏用严格演技来展示情感的圆圆，阿佘把芷若的多维性从一开始就充分地展现了出来，在柔情似水、秀似芝兰与阴鸷狠辣、绵里藏针之间，并不存在过于戏剧性的突变。

佘诗曼饰演周芷若

同样非常值得一提的，莫过于“松仁玉米”组合在本剧中所出演的张翠山、殷素素夫妇了。在有限的戏份里，本剧的编导仍旧尝试对原著里略显得有些单薄的山素之恋，进行了颇为精到的润色，令本版张无忌父母的部分内容显得更加丰满了。刘松仁和米雪这对香港著名荧屏情侣，用他们多年的默契，演绎出了最余韵不绝的一段山素之恋。

尤其是米雪版殷素素，其光彩照人之处，也许比之黎姿的赵敏都丝毫不见逊色，尤其是在著名的“百岁寿宴摧肝肠”一段里，米雪以她20余年的表演功力，将一代魔女生命落幕之际的璀璨光芒，彻底地迸发了出来，堪称传世之经典。

刘松仁、米雪饰演张翠山、殷素素

或许是因为黎姿饰演的赵敏太过耀眼，因而掩盖了太多其他人的光芒，以至于人们谈及这部荡气回肠的《倚天屠龙记》时，所想到的仅仅是那位蒙古美人了。然而在这部云集了老中青三代演员的杰作里，张兆辉版杨逍丝毫不亚于孙兴版，且更加充分地表现了光明左使的聪明干练，谷峰老师在第二次饰演白眉鹰王殷天正时，表现得比第一次更加老辣；第三次在倚天里出演的刘丹老师，也将汝阳王身上的那份蒙古英雄气概表现无遗。

张兆辉版杨逍

当然，留存在观众记忆里的，还有昔日TVB当家花旦江欣燕的紫杉龙王黛绮丝，有两位经典反派专业户刘家辉老师和陈荣峻老师饰演的成昆和陈友谅师徒，还有两位当时风华正茂的年轻花旦陈少霞和滕丽名，在剧中分别出演的殷离和杨不悔。

莫家尧饰演殷梨亭，滕丽名饰演杨不悔

可以说，在这部对先生作品进行翻拍的杰作里，赵敏和张无忌之外其他角色的优异表现，更是令2001版倚天熠熠生辉。在TVB多年来的金庸剧翻拍中，有些阅历的观众早已对这批香港老戏骨的表演称道不已，如关海山、鲍方、黄新、秦煌、曾江、刘江、刘丹、王伟、张英才、骆应钧、李海生等诸位老师，在多年来的众多金庸剧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能够演绎得栩栩如生，这不得不说是一门让人赞叹的硬功夫。

后记

以“尊重原著”的标准去评价2001版《倚天屠龙记》，或许观众们会发现，这并不是一部特别如意的作品，相比TVB的1986版，以及后来张纪中制作的2009版，这部TVB金庸剧的收山之作，并没有那么死扣原著的章节——少年张无忌的经历被省略，赵敏出场后的戏份得到大量添加等等，都是2001版的某种创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创新升华了2001版倚天作为一部经典武侠剧的地位，因为与其说这是一种修改，不如说是对原著电视化的一种修缮。在笔者看来，尊重原著与照抄原著是两码事，而《倚天屠龙记》一作，在被搬上荧幕后难免要做一些修缮工作，令原著中语焉不详的部分更加清晰明了。2001版在修缮剧情的同时，也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下足了工夫，“黎姿之后再无赵敏”便是众多观众对此的最好评价。

可以说，这是一部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回味无穷的作品，它和1994射雕、1995神雕、1997天龙一起，代表着金庸武侠剧史上，一个再也无法复制的璀璨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