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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遗产“艺术转型”⑤|苏州河畔20年来改造的示范性在哪

澎湃新闻记者 钱雪儿
2019-02-18 08:30
来源:澎湃新闻
艺术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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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推出的中国工业遗产“艺术转型”系列专题,将探访中国部分城市的工业遗产改造艺术园区后的现状,探讨这些“改变”与城市之间的关系。

本期探讨的是苏州河两岸工业遗产的改造,“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对曾经参与苏州河环境综合整治的原上海市规划局历史风貌保护处处长王林进行了专访,听她讲述二十年来苏州河两岸的改变。她认为,苏州河的改造是当今中国城市中最早开启滨河地区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的实践,它首先有民间自发力量的影响,其次是政府的规划锁定了需要保留的建筑,后期还有房地产开发,民间和企业为其注入新的功能和活力,所以是各方力量共同实现的逐步改造

苏州河是上海近现代工业历史的缩影。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起,外商在苏州河两岸建起工厂,此后,中国民族工业开始崛起,苏州河成为中国早期民族工业的集中地,纺织厂、面粉厂、啤酒厂拔地而起。工业的兴起带动了城市经济的发展,也给苏州河带来了严重的污染。1998年,上海市政府发布《苏州河环境综合整治方案》,漫长的整治过程由此开启。

昔日的苏州河

工业发展所带来的污染得到了治理,另一方面,苏州河两岸所留下的大量厂房则面临如何与新的产业格局、城市面貌共存的问题。对此,上海市规划局对于两岸建筑进行了实地踏勘与调查研究,在规划中划定了许多历史建筑、尤其是厂房与仓库进行保护保留。与此同时,厂房的低廉租金和挑高空间吸引了艺术家的进入,民间自发的改造为这片原来的工业用地带来了活力。

“苏州河的改造是当今中国城市中最早开启滨河地区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的实践,”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原上海市规划局历史风貌保护处处长王林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时表示,“它首先有民间自发力量的影响,其次是政府的规划锁定了需要保留的建筑,后期还有房地产开发,民间和企业为其注入新的功能和活力,所以是各方力量共同实现的逐步改造与有机更新。”

如今的苏州河

在王林看来,苏州河两岸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再利用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也是具有示范性的城市更新案例,它让人看到了工业遗产所拥有的历史的、文化的、以及经济的价值。对于工业遗产的保护也是对人类文化遗产的一种传承,“我们不能忘记工业化是人类文明的重要历程、不能忘记为经济发展作出重要贡献的工人阶级、产业工人们,而工业遗产其实正是工业人的乡愁,那是我们曾经辉煌的一代人的乡愁。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工业遗产本身就是人类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王林,照片由王林提供

澎湃新闻: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参与苏州河环境整治工作的?当时您主要负责哪些方面的工作?

王林:我是1998年开始参与这个项目,当时我刚刚从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系博士毕业,苏州河的环境综合整治是我面对的第一项工作,负责苏州河治理项目中滨河两岸的景观规划,主要是滨河岸线两侧第一个街坊的规划、沿岸的绿地等地景观规划与建设项目管理。

澎湃新闻:苏州河沿岸有许多19世纪下半叶以来外商开办的工厂以及中国民族工业的厂房,您着手这一改造项目的时候,这些工业建筑呈现的是怎样的状态?

王林:1998-1999年的时候,苏州河两岸还是比较破败的,大多数工厂厂房都是废弃的状态,或是作为仓库、用来临时堆放一些物品。当时苏州河的综合整治目标是“水清、岸绿、有鱼”,主要目标还是以治理黑臭的苏州河水质为主。

澎湃新闻:当时对于两岸的建筑改造有什么具体规划吗?

王林:当时规划局开始组织苏州河两岸的景观规划,重点是对内环线以内的苏州河两岸的更新改造进行研究,为治理好之后的苏州河重新成为居民喜爱的城市景观和滨水空间开始整体规划。在当时,一些先锋艺术家、一些从国外回来的中国设计师开始租用苏州河两岸厂房进行改造利用。苏州河两岸的仓库有自己的历史和特色,有艺术气质,加上价格便宜,所以一些设计师、艺术家开始租用这些地方。

苏州河边的原水果仓库,1999年,照片由登琨艳提供

澎湃新闻:您之前在一次演讲中说道,有两幢原本要被拆除的厂房,您实地考察时认为它们应该保留,最终也说服了领导修改方案,能否再具体谈谈当时的故事?

王林:1999年,在乌镇路桥附近有一个仓库,当时它的周边区域被规划成滨河绿地,也就是后来的九子公园,仓库因而面临拆除。我负责审批这个项目,到了现场,我发现了这座仓库,外墙上写着“1931”的字样,当时仓库的底层有一扇高而精致的铝合金大门,在破败的仓库里显得很突出,我推门进去,沿着仓库平缓的楼梯拾级而上,里面的景象让我感到震惊:仓库清理得很干净,抵达的二层大厅放着大理石的长条桌,两边是中式的椅子。仓库的层高很高、加上的大厅空高是两层的挑空,坡屋顶的局部被改造装上了玻璃窗,空间里充满柔和的光线。自然斑驳的砖墙和本色的木构架,内墙很干净,但没有涂刷一新,而是保留了仓库的砖石和木结构的状态。

我一直走上去,走到三楼,一整层的开敞的房间,里面一个个标着号码的木柱,一看就是仓库。只有一个非常长的大平桌前,它面前的设计师抬头问我找谁,我说自己是上海市规划局的,来看一看现场,他就非常激动地和我说,这里原来是杜月笙的水果仓库,他听说黄浦区要拆掉这座房子,想让我去说说情。我也很喜欢这个房子,就和他聊起来。当然当时我没敢和他说,我可能会是批准要拆掉这个房子的人。

我到规划局工作前,师从阮仪三先生从事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研究并获得博士学位,了解当时在纽约和伦敦已经有许多仓库改造艺术家工作室、并且成为城市使得本来比较破败的区域复兴成为城市创新区域的案例。但是在上海的苏州河边亲眼见到这样的工作室,我还是感到非常震惊。后来,这个设计师又带我去了隔壁的一个杂志编辑部,那是一个红砖房子,底层还是用作仓库,但是二层被改造成编辑部的工作室了,大家都很喜欢。

后来,我急着赶回去,因为苏州河两岸的整治工作是市政府最重要和急迫的工作,项目需要很快被批准,所以必须及时地提出修改方案后上报。我回去以后,在地形图上把两幢房子划出来,标注为“保留历史建筑”,然后报给局领导。局领导在下班前叫住我,他说其实这个方案市长已经看过了,为什么要在规划的绿地上保留这两幢旧仓库?我详细汇报了现场踏勘的情况,提出当时的建议是,保留这两座有历史的仓库作为文化设施,一个公园可以有建筑作为它的文化设施,文化和绿化是不矛盾的......后来局领导向市领导汇报后批准了我的建议。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就和规划局、文物局的一些热爱遗产保护的好友一起,利用周末时间跑遍了苏州河沿岸,开出了100多处仓库和厂房的名单,并且把他们在规划上标注出来,列为规划中保留的历史建筑,可以改造利用但不得拆除。苏州河景观规划在2000年获得市政府的批准,它让我想到,也许苏州河有一天也会像纽约的SOHO或是巴黎的左岸一样,成为中国创意产业的聚集地带。

M50现状鸟瞰图,照片由薛鸣华提供

澎湃新闻:苏州河两岸的仓库改造最初是由几个设计师、艺术家自发进行的,相对于整体规划而言,您如何看待这种民间自发的力量?

王林:我觉得对于一个社会整体的发展来说,单独哪一方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但又是无可取代的。我们现在国家提倡的城市治理,就是指多元、共治、共享,就是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政府、企业、民间的多方力量融合在一起是非常重要的。

再举例来说,莫干山路的M50就是从自下而上的改造利用开始,后来通过各方呼吁、协调,政府调整了规划后得以长期保存,现在M50已经成为了中国乃至世界有名的当代艺术聚集区。M50里其实没有哪一幢建筑本身是非常辉煌的,它的前身是一个民营企业,叫春明粗纺厂,是一处非常典型的小街坊式城市工厂。单从建筑保护的层面来说,这些建筑的价值是很有限的。它们是中国民族工业历史的一部分,但保留所有历史上的工业建筑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些建筑更重要的价值在于2002年以后艺术家们的入驻。所以,M50有两部分的历史,其一,它见证了中国民族工业的不断转变,其二,它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一个写照,大概有近百个艺术家走入过这里,二十多年前入驻的一些年轻艺术家,如今已经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家、中国当代艺术的中流砥柱,比如薛松、丁乙、谷文达等等。在M50发展的过程中,当然有企业的驱动、政府的支持,但创意产业最初往往是自发形成的,更高端的创意经济形态的发端往往都是从艺术家、设计师的聚集衍生出来的,所谓可遇不可求。

春节前夕M50中张贴的各个展览海报

澎湃新闻:工业仓库和艺术的结合可能会带来这样的问题:艺术家的入驻为一个地区带来活力和价值,推动它的开发,随之而来的则是让艺术家感到压力的租金上涨。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王林:艺术家有他们的敏感度,M50的仓库便宜,空间大,而且在市中心,方便和人接触,所以对于艺术家而言是非常合适的位置。我觉得对于这个区域来说,艺术家的聚集不只是炒高它周边地区的房地产价值,更是为城市带来活力和创意。对于当时的纺织控股集团而言,他们也想保留春明粗纺厂这个地方,因为他们的工人、这些个体对于这个场所是有集体记忆的情怀,他们也不想失去这个空间。所以当时我提出了一个方案:如果工厂能够为艺术家保留这些空间,用于艺术文化创意、而非纯粹的商业开发,我们就给予他们支持,不将M50计入这里原有的规划开发总量。现在,M50这块地方就作为创意产业区被保留下来。

创意艺术所在区域的税收往往不高,它在经济上的附加值是溢出的,在它的周边甚至更大的区域内呈现。这样的空间一旦被艺术家“炒热”以后,商业就会进驻,艺术家就被赶出。资本是非常强大的,曾经有人提出要把M50变成现在流行的电竞场所。我们当时就对M50做了一个系统的研究,对它的历史发展过程和价值意义进行了全面梳理,并对曾经和现今在此工作过的艺术家和设计师,以及参与过M50保护发展工作的厂长、经理、专家、政府官员都进行了访谈,最后形成了一份研究报告,结论是M50不仅上海非常有代表性的小尺度工业遗产风貌街坊,又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摇篮,在国际上已有“北有798,南有M50” 的美誉;M50已经成为苏州河边上具有海派文化特色的一个国际水准文化地标,这样的地方难道不应该保护并且发展吗?!这样的定位推出以后,再也没有人来讨论过电竞入驻的问题。

M50工业街坊发展与艺术活力注入历程,图片由安墨吉建筑规划设计公司提供

澎湃新闻:苏州河两岸有许多19世纪下半叶以来外商开办的工厂以及中国民族工业的厂房,在苏州河改造的过程中,它们面临怎样的命运?

王林:1999年的时候,我们把所有苏州河两岸所有的仓库厂房都进行了现场的踏勘和历史研究,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历史建筑、值得保护的厂房仓库建筑全都划出来,专门做了一个章节,讲述并确定了工厂和仓库的保留名单。但是怎么改造和利用,这个就留给未来、可以由民间的、多方力量来实现。

2000年,苏州河景观规划中提出系统保护两岸厂房与仓库的工业遗产约100处,图片由王林提供

在这些仓库厂房当中特别有代表性的就确定为法定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加以保护。比如梦清园里的原上海啤酒厂,那是上海历史上第一个啤酒厂、也是著名建筑师邬达克设计的唯一一个工业建筑。再比如四行仓库,它是重要的抗战遗址、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除了上海啤酒厂、四行仓库以外,苏州河两岸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没有身份的,随时都可以被拆掉。

2000年前后苏州河河水经过近十年持续整治卓有成效,已经由黑臭转清澈,市政府计划建造一个公园和一座展示馆来纪念这样一个整治过程。公园选址在苏州河畔原上海啤酒厂所在的地区。而最初的方案就是拆除上海啤酒厂的所有厂房,建设绿地、并新建一座展示馆。将原建造改造成名为梦清园的苏州河综合整治展示馆。当时上海市规划局向市领导提出建议,把当时的上海啤酒厂的罐装车间改造成为展示馆,因为灌装车间拥有历史先进的无梁楼盖建筑技术,所形成的大空间完全可以在改造后用作展示。但是很多部门对此持反对意见,为此我代表规划局打了五次研究报告和意见建议,最终获得了市领导的支持,就是现在苏州河畔梦清园的苏州河综合整治展示馆。

当然还是有遗憾:灌装车间的旁边是啤酒酿制车间,在整个啤酒厂被列入保护建筑之后,厂里还是把其中原有一套完整的铜制酿造设备当成废铜烂铁卖掉了,我们当时非常心痛。其实,对于工业遗产来说,不仅是建筑本身,里面的许多构筑物和设备都有历史价值,是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多年以后,这个啤酒酿造车间被改造成以啤酒为主题的精品酒店,业主花了几百万元仿造历史原样重新买了一套的啤酒酿造设备…….历史是很有意思的,非常有讽刺意味。

如今苏州河两岸有很多保护和保留的历史建筑,现在看起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当时在划定保护建筑的时候,面对的阻力是很大的,我们的工作举步维艰。比如现在非常有名的上海宝格丽酒店,它最优美的一部分是将原来的上海总商会进行保护修缮恢复历史原状而来。1999年,我负责当时上海保护建筑的确定工作,我和当时的赵天佐总工一起将总商会的厂房连同门楼都划出来作为保护建筑。但是到2003年的时候,依然有开发商在准备对这个地区进行更新改造的时候提出要将这两幢建筑拆除的要求。我们坚决不同意。

上海总商会大楼成为上海宝格丽酒店的“门面”
原福新面粉一厂的老厂房和仓库

澎湃新闻:您前面说到,二十多年前,苏州河两岸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没有身份的,那么在整个改造过程中,你们是确定取舍某一个建筑的拆与留的?从总体上说,这个背后有一个怎样的价值判断?

王林:对于厂房的保留至今仍然有很多意见。很多人问,这个厂房有什么好留的,实际上我觉得确实不是所有的厂房都应该留,但是我们需要好好地经过梳理,来解决这些问题。工业遗产本身也是有标准的,这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工业遗产保护联会等国际组织已经有了共识。2003年的《下塔吉尔宪章》明确提出工业遗产由在历史、技术、社会、建筑或科学方面有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组成。对于工业遗产的科学、文化、艺术价值,学术上也有许多研究、综合判断。当然另一方面工业建筑自身也有再利用的价值。上海是拥有最丰富的中国近现代工业代表的城市,对中国的现代工业文明意义深厚……比如,杨树浦水厂作为全中国第一家自来水厂;再比如英雄金笔厂代表了建国后优秀的中国民族轻工业,据估算大约有6亿中国人使用过英雄金笔……这只是举几个例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工业作为第二产业是占据国民经济的首要地位,也就是“二三一”的产业结构时期。作为经济中心城市的上海是当时中国工业中心城市。

苏州河是上海的母亲河,是联系长三角地区的重要运输航道,黄浦江被拓宽以后,苏州河的运输功能重要性逐渐被替代,但它的沿岸地区始终是上海经济发展、尤其是中国民族工业史的历史印迹。上海的啤酒厂、面粉厂、食品厂、味精厂等等原来都在苏州河边上,它们作为物质载体,不应该被忘记。对于物质的保存其实是对精神的传承,我们可以在各个地方竖立牌子,介绍它曾经的历史,但如果建筑本身能够讲述故事的话,那是最生动的。而且工业建筑有一大优点,它的可利用价值很高,可以被赋予新的功能,新老结合,在当代生活中凸显出更加丰富的价值。

尚未建成的“空中花园”

澎湃新闻:如今苏州河依然在不断发展中,不少新的建筑在诞生,比如“空中花园”,您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建筑群和周围建筑、景观的关系怎么看?单从设计上看,这个项目是否和周围的历史建筑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王林:“空中花园” 这个建筑由曾经设计上海世博会英国馆的建筑师托马斯·赫斯维克设计,他带来的是一个具有创意的建筑。这个建筑的功能是一个大型商场,方案设计符合与苏州河的间距、高度控制、建筑后退等规划要求,相对于建造一个平凡普通的商场方案而言,我认为它能够为苏州河的景观添上现代的一笔。建筑还没有建完,我们尚不能简单地评判它,但我希望它是成功的。

这个建筑设计的立意是好的,对建筑设计的手法大家有争议……如果建造一个平凡的建筑,可能没有人会提出质疑,很多时候,有争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有了有争议的建筑,会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苏州河两岸的景观,关注这个城市的发展。上海是一座海纳百川的城市,不同年代的建筑风格是可以包容共存的,这本身就是城市的一大特色,正是因为如此,上海才会成为一座独具魅力的国际化的大都市。另外,莫干山路的建筑本身并没有统一的风格,所以不存在新建筑要与之相协调的问题。原本开放商想要将M50拆除,现在M50得到了保留,在旁边建一个新的建筑,我认为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当下的建筑应该由当代人来书写,也许这个建筑会为整个区域、乃至苏州河沿岸增加一个小小的有趣的点。我真的很期待它的建成会提供许多公共活动的空间,跟周围的绿地、M50文化艺术空间也会有很好的串联,一起共同为周边的社区提供服务,为市民提供苏州河两岸又一新的滨水活动空间。

“空中花园”效果图

澎湃新闻:在您看来,苏州河改造对于中国的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而言有哪些借鉴意义?

王林:在我看来苏州河的改造是当今中国城市中最早开启滨河地区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的实践,它首先有民间自发力量的影响,其次是政府的规划锁定了需要保留的建筑,后期还有房地产开发,民间和企业为其注入新的功能和活力,所以是各方力量共同实现的逐步改造。

苏州河改造的借鉴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通过苏州河两岸工业遗产保护再利用的案例,证明和昭示了工业遗产本身所具有的历史价值、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它是具有示范性的。工业遗产的保护体现了对于工业文化的传承,工业遗产不单是工人阶级的乡愁,也是城市所有人、曾经辉煌的一代人的记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工业遗产本身就是人类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第二,我认为苏州河两岸20年发展历程表明,从民间到政府、再到企业的多方力量合力改造的机制是可持续的,不是说所有的工业遗产都得做成博物馆,这种可持续、社会多元共治的城市治理模式是值得借鉴的。第三,遗产的保护再利用与城市改造发展是不矛盾的、更确切的说是相得益彰的;低多层的保护保留建筑与高层高密度的新建的结合、历史风貌与当代建筑的对话,历史风貌保留与现代设施改造的融合……是城市中心区、滨河地区有机更新的重要方法、是实现社会、文化、经济多元共赢、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实践案例。当然工业遗产保护与改造需要更多的政策和技术来支持,法律法规的制定与支撑是非常迫切的。

我们希望苏州河在工业遗产保护和再利用的实践探索可以成为上海乃至中国工业遗产保护的推动力量。

    责任编辑:顾维华
    校对: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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