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再相见！这些“老朋友”做客“可凡倾听”，畅忆那些曾经霸屏的沪产电视剧背后的故事 | 海上视…

海上视界学术沙龙

2025是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成立40周年，协会全新打造的“与时代同行”海上视界学术沙龙，日前推出第一期《海上花开——沪产电视剧一瞥》，作为“可凡倾听”特别节目，首期沙龙邀请多位上海电视界的“老朋友”讲述沪产电视剧从无到有的历程，分享他们各自代表作的创作故事，展望海派电视剧的发展前景。

嘉宾中最年长的是“90后”电视界“老宝贝”——92岁的著名电视剧导演许诺，1958年上海电视台开播的第一帧画面就是从她的手中切出去的，她执导的戏曲电视连续剧《璇子》曾经风靡全国。该剧的主演茅善玉，也在沙龙现场，她演唱的《金丝鸟》是该剧主题歌。可以说这部电视剧和这首主题歌在很大程度上将沪剧艺术推向全国，让很多江浙沪以外甚至北方地区的观众都喜欢上了沪剧。电视剧《十六岁花季》的导演张弘、富敏，主演战士强、吉雪萍，以及电视剧《济公》《上海的早晨》的导演张戈，《上海的早晨》主演严翔之女严晓频，也受邀参加了本期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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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条件为年轻人开路

1981年上海沪剧团排演《一个明星的遭遇》，该剧讲的是1930年代的明星周璇一生的故事。由于当时戏曲舞台青黄不接，大力培养、推举年轻演员成为社会共识，于是刚从学校毕业的茅善玉被委以重任——出演该戏主角周璇！刚进剧团就被这块“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令年仅十九岁的她不敢相信、诚惶诚恐。

据茅善玉回忆，周璇的角色是很吸引人的，很多人觉得一生能演一次蘩漪是女演员的荣幸，能演周璇同样机会难得。大家正在为选角争论不休的时候，剧团领导反而把目光投向初出茅庐的年轻演员，因为他们认为，这么好的一个角色，如果让年轻人来担纲，是可以助力他们成才的。在这样的理念下，领导、导演、创作团队就到学馆去挑演员，最终挑中了茅善玉。

更令茅善玉意料之外而又刻骨铭心的是，整部戏里资历最浅的她的名字前居然挂了“领衔主演”的牌子，这在讲究论资排辈的戏曲单位是无法想象的。当别人告诉她“大众剧场牌子挂出来了”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相信，直到亲眼看到“领衔主演茅善玉”七个字，眼泪夺眶而出。

事后她才知道，老前辈邵滨孙老师在一次会议上提出，我们既然要培养年轻演员，就要从方方面面为他们创造条件，为他们“开路”。他说：“为什么一定要我挂头牌？我的角色分量轻，就让茅善玉同志挂头牌。”剧组里的很多演员都是名角，无疑是邵滨孙的这番话，让年轻的茅善玉被众星拱月似的托举起来。老师们甘为人梯的精神让茅善玉着实感动，这种风气也在越剧团代代相传。

沪剧《一个明星的遭遇》最风靡的时候，一天一场连演八个月，礼拜天还要加演夜场，戏票紧俏到要带着铺盖通宵排队购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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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还是激动人心”

在许诺导演的记忆中，当时丁是娥团长决定找上海电视台把这部戏改拍成电视剧的初衷，一是为了扩大沪剧艺术的影响，二是考虑把沪剧新苗推出来。

舞台剧改编成电视剧，这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剧组，而且一拍就是五集，这对于戏曲电视剧来说，又是一次突破性的尝试。剧名从《一个明星的遭遇》改成了《璇子》（周璇的小名），电视剧还要有一首主题曲，“第一句就是《天涯歌女》的旋律，将观众瞬间带回周璇的年代。”许诺说。

茅善玉在《璇子》中饰演周璇

让“舞台剧演员”茅善玉记忆犹新的是一场周璇发疯的戏，“摄像师扛着机器怼着我的脸，我是舞台剧演员啊，演不来了！许诺导演老是提醒我们要放松要放松，当摄像师和摄像机是假的，你该怎样就怎样。”

而让许诺最难忘的是在江边镜头跟拍茅善玉长达七分钟的一场戏。“这场戏难度很高。要求演员情绪不仅要饱满，而且要非常连贯，不能因为移动而被打断。当时拍摄条件也有限，没有轨道车，拍移动长镜头需要好多工作人员协同工作，连化妆师都上了……”许诺回忆道。即便如此艰难，她仍然认为茅善玉完成得很出色，“现在拿出来看，还是很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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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剧从不出上海到走上春晚

《璇子》播出后，不仅沪剧观众反响热烈，连部队官兵吃好晚饭都要看电视了。“有一个上海小战士告诉我，《璇子》热播让他在部队里也感到很自豪，还给外地战士充当‘同声翻译’，向他们介绍沪剧。”茅善玉认为，电视剧《璇子》让沪剧走进了千家万户，为推动沪剧艺术的传播和传承起了非常大的作用。1984年茅善玉因主演《璇子》还获得了第2届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女主角奖，在她个人的艺术生涯中也是一个关键时刻。

许诺说，沪剧以前的辐射范围“不出上海十个县”，几乎不去外地演出。《璇子》热播后，有人请沪剧团去外地演出了，中央电视台春晚也有沪剧一席之地了，后来连沪剧的音带也卖到香港去了。

沪剧唱段《金丝鸟》仿佛一首沪语歌曲，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成为男女老少都能唱上一两句的。“《金丝鸟》的曲调具有沪剧韵味，旋律非常丰富，朗朗上口，喜欢它的人很多，而且学的人也很多。但是原先它只是在上海人里流传，电视剧热播后，很多外省人也开始学唱，尤其是1984年我在央视春晚上唱了《金丝鸟》后。”茅善玉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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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能把济公演好”

虽然疯疯癫癫的和尚济公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但是在那个年代“济公”并不是一个主流题材，它是一个带点神话色彩的民间故事。因而张戈当时还有“拍不好就会涉嫌宣传迷信思想”的顾虑，于是他就尽量筛选济公故事里的主题思想比较积极正面的传统故事，比如惩恶扬善、扶危济贫等。

拍《济公》的首要问题是谁来演济公，在张戈看来，上海演员当中适合济公形象的不多，北京倒有三个合适人选：游本昌、王景愚和陈佩斯。“但这只是一厢情愿，当时我们心里并没底，因为他们都是明星，”张戈笑着说，“实在不行，河南还有一位陈裕德，也是演喜剧的。”

心里有了候选人后，张戈决定先去北京，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游本昌，看到游本昌的第一眼，是远远地看到他在跟人聊天，神态、手势都有点夸张，张戈觉得这是符合济公形象的。两人见面一提起济公，游本昌便说，他很熟悉济公，因为他从小就信佛，在南京长大，经常去庙堂。他喜欢济公这个人物，知道不少济公的故事。当游本昌得知张戈准备拍电视连续剧《济公》的时候，他主动请缨：“我来演可不可以？我一定能把济公演好。”

“跟游本昌第一次聊济公就一拍即合，”张戈说，“游本昌对济公的很多理解与我非常契合，所以当时就敲定合作意向，当天就签了合同，所以另几位候选人都没来得及接触。”

没过两天，游本昌就来上海试妆、谈造型。“他对济公是有专门研究的，一谈就知道，他对这个人物了然于心。在表演手段等方面，我们也不谋而合。”张戈说。就这样，没几天《济公》就在杭州顺利开拍，一个月就拍了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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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角色不惜“献丑”

在张戈记忆中，《大闹秦香府》这集中有好几段戏令他至今难忘。他认为游本昌的表演可以用“喜怒哀乐形于色，爱恨笑骂皆成趣”这两句话来形容，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一半脸儿哭、一半脸儿笑……完全符合济公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在张戈眼中，游本昌还是个愿为艺术献身的艺术家。“我曾对游本昌说，济公这个形象实际上带一点丑的外形，邋里邋遢，疯疯癫癫。你有没有顾虑？”张戈说。游本昌的回答是：“不会，演员应该什么都能演。”

游本昌饰演的济公

张戈在片场指导

《济公》播出后，游本昌似乎与济公划上了等号。《济公》是第一部出口到新加坡的上海电视剧。游本昌也受邀去新加坡演出，他把剧中的道具扇子、葫芦、衣服、鞋子等都带去。该剧在新加坡的收视率是同时期最高的，媒体上都是关于《济公》的报道，游本昌走在新加坡街头，人们都会惊呼“济公来了，济公来了”。

沙龙嘉宾中，战士强也参演过《济公》，张戈至今还清晰记得他演的是第五集中一个被济公点化后说出案件真相的哑巴。这也是战士强的第一次“触电”，当时年仅12岁、五年级的小学生。“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游老师‘化妆到牙齿’的敬业精神，他每天会用自带的一支笔在牙齿上勾勒，要勾画出他对济公‘酒肉穿肠过’的理解。关于演员的修养，游老师给我上了第一课。”战士强说。

跟电视剧《璇子》一样，除了剧集本身热播外，《济公》也有一首片头曲流传甚广。据张戈回忆，金复载老师当年为美术片《三个和尚》创作的音乐旋律很美，让人过耳不忘，济公也是和尚，所以还是想请他为电视剧《济公》写歌，词作者邀请了张鸿西老师。无论词曲，创作时间都很短，很快就定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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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上海男人的派头”

如果说《济公》选角还算比较顺利，那么《上海的早晨》的选角着实让张戈费了一番脑筋。因为那个年代对“资本家”三个字的理解多为反面人物，但剧本里徐义德是上海纺织界的大资本家，张戈认为应该是一个相貌堂堂、派头十足的正面形象。在上海演员当中，严翔是张戈心中的首选。“他很潇洒，身上有几分洋气、几分书卷气。”张戈说。

严翔在《上海的早晨》中饰徐义德

张戈对严翔的唯一要求就是“演出一个上海男人的派头”，现在看来，我们选严翔选对了，这也是电视剧成功的重要条件。

据严晓频回忆，父亲严翔起先去试的并不是这个角色，在试妆过程中发现他更适合演资本家，但是父亲当时还有一点顾虑：那段时间他有点早搏，他担心男一号那么重的戏份，他的体力是否承受得起。当然一旦定下他后，他是非常喜欢这个角色的，他说：那好，我就上。

严晓频还记得父亲在回忆录中写道，徐义德这个人物是可以在一天里面内心大起大落的，他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调整自己的状态，这种特质是少见和难得的，他要抓住这一点。他还说：“我允许自己每天有不同的新想法，哪怕是拍完第一条我有新的想法，第二条就按照新的想法来，然后让导演去选择。”严晓频认为父亲在很多地方就演得很活，变化很多。凭借徐义德这个角色，他获得了金鹰奖和飞天奖的双料最佳男演员奖。

在张戈看来，严翔的表演很有内在，对人物内心分析得很透彻。与游本昌的大起大落不同，严翔往往通过一个细微的动作、眼神来刻画人物、揭示人物关系。所以严翔虽然是舞台剧演员，但是影视表演所需要的东西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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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十几所学校一百多人

张弘透露，《十六岁的花季》的最初灵感是从女儿这里来的，她觉得日本电视剧《排球女将》每年寒暑假都要播出，孩子都看了无数遍。她问我们，你们拍了这么多的儿童剧，为什么不拍一个当下这个时代的戏？她那会儿正是十六岁的花季。

当然女儿不仅提出问题，而且也搜集和提供了好多素材。女儿的行动打动了父母，于是张弘、富敏下定决心，既然从幼儿园到大学生他们都拍过，唯独不敢碰中学生、青春期题材，这次何不干脆将这个“空白”补上？

于是，第一件事就是跑学校，从重点学校到工读学校全都跑。“其中工读学校和幼儿师范这两类学校为我们提供的素材最多，我们采访了十几所学校、100多个人。”张弘说。

有趣的是，去学校采访，一般校长或者班主任都会陪同，在这样的场合，学生说的大多是空话套话，而且没几句就说完了。只有在放学路上，张弘、富敏对他们进行即兴采访，他们才可能讲出一些心里话。由此，张弘、富敏感触良多，他们看到中学生所面临的不光是学业问题，还有他们与老师、家长的关系紧张的问题，其中还包括知青返沪子女等问题。

在张弘看来，前期采访可以说是“经历了很多的苦难”，而最难的就是关于“早恋”的问题。其实剧本里没有写一般意义的早恋，只是写了因为命运相同而生发的好感，包括白雪和欧阳之间也有一些朦胧的暧昧的情感，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后来我们邀请了包括上海中学、建平中学等十所上海著名学校的校长，还有妇联、共青团的干部，帮我们审读剧本、提意见。在讨论会上，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有的认为不能这么拍，也有的认为就应该这么拍，而后者大多是校长。他们认为，早恋的问题虽然剧本没怎么触及，现实情况就是初中学生中就有，电视剧完全回避的话，反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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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遇”还是“潜伏”

选小演员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

剧本里韩小乐是个调皮捣蛋的角色，但就是这个角色，一直到电视剧正式开拍了，都没选定。后来制片主任就推荐了他家老二，说是根本不用演，他就这么个人。于是把他叫来，剧组所有人一看，他就是韩小乐，简直太对了。

战士强在《十六岁的花季》中饰演韩小乐

如果说韩小乐是最晚被选定的角色，那么选白雪的过程则更富戏剧性。

时年13岁、上初二的吉雪萍，让张弘富敏有点纠结——她形象上是符合白雪这个角色的，但白雪的身份是班长，又觉得她似乎有点“压不住”。但是，一次仿佛是电影场景般的“巧遇”，让他们不再纠结。

“记得当时我们在市三女中的楼梯上，看见一个小姑娘从楼上下来，穿一条背带裤，扎两个辫子，在逆光下真是漂亮！很有灵气，太像白雪了！”富敏笑着说，“后来我跟吉雪萍开玩笑，说当时你是不是有意潜伏在那儿？”

吉雪萍在《十六岁的花季》中饰演白雪

“当时我女儿是她的‘卧底’，她俩经常通电话，探听我们选角色的进展。”张弘回忆道，“所以我们要去市三女中，吉雪萍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情报，然后精心打扮，掐准时机下楼，但我们真的以为是巧遇，甚至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也赶巧有那么一道逆光，”富敏说，“这道光倒不是设计的，正好凑巧，衬托了这个小姑娘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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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景”里不想回家

在吉雪萍看来，《十六岁的花季》对她的人生是个重大转折。“我发现我的人格受白雪这个角色非常大的影响，我也不知道她是我，还是我是她。在演戏过程中，坚韧不拔的、有点轴的那种东西，好像延伸到了我以后的生活中，我好像一直延续着这个性格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角色赋予了我这种使命，要把这种人格一直表演下去，或者延续下去，我是很受用的。”吉雪萍说。

“因为当时白雪这个角色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所以他们就是说，你演得不好，我们就会换掉你。而且还经历了蛮长的一段时间。”吉雪萍说，“因为他们怕我不上心，其实我是一个很走心的人。”

受“PUA”的同时，吉雪萍又感到，每次导演在教他们如何演戏的时候，都会让他们感受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群青春期的小孩，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关系好到女生宿舍拍完戏都不回家，生活在“景”里面，甚至包括洗脸刷牙，第二天就在原地继续拍摄。那种生活让小演员们感觉非常欢愉，角色仿佛都变成了生活的真实。

扮演韩小乐的战士强在吉雪萍看来是“导演的宝贝，怎么演都好”，战士强则感慨：“其实当年不懂演戏，就是本色出演。每个人的身边都会有一个韩小乐，甚至每个班都有，所以很多时候大家觉得很亲切，就是因为这个角色在很多人生活里似曾相识。”

《十六岁的花季》热播后，剧组收到的观众来信真的可以用“雪片”来形容，吉雪萍说她就至少收到三四千封信，战士强可能更多，富敏说家里到现在还保存着四五百封精选来信。

通过本期沙龙几位嘉宾的讲述，令现场观众更深入地了解了《璇子》《上海的早晨》《济公》《十六岁的花季》等几部曾经热播的沪产电视连续剧背后的创作故事。随着《繁花》的播出，沪剧电视剧再一次引起大家的关注。上海是一个文化积累非常深厚的城市，电视剧创作从1980年代开始，一直走在全国前列，这几年也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作品诞生。希望通过对以往经典作品的回顾、探究，能够更好地助力电视艺术未来的发展之路。

文编 | Ray

美编 | 慢慢华

原标题：《穿越时空再相见！这些“老朋友”做客“可凡倾听”，畅忆那些曾经霸屏的沪产电视剧背后的故事 | 海上视界学术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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