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于鸿毛》：女人的敌人，永远都是另一个女人

插图 | 鉴片工场 ©《轻于鸿毛》电影海报

在当代中国电影的女性叙事版图上，周铨导演的《轻于鸿毛》如同一股清流，以荒诞猎奇的喜剧外衣包裹着轻盈治愈的情感内核，为观众呈现了一场关于“女性关系”、“自我救赎”与“生命意义”的深刻思考。这部由宋佳与佟丽娅双女主领衔的作品，将于9月13日正式登陆全国院线，作为一部“新型关系”双女主电影，该片超越了传统“雌竞”叙事的窠臼，通过一场因遗产争夺而展开的公路旅程，探索了女性之间从对抗到理解、从敌视到共生的复杂情感蜕变。

作为2025年中国电影市场上一部具有鲜明特色的女性题材作品，其艺术价值和社会意义需要放在更广阔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语境中来理解和评估。通过七夕点映及宣发路演，我们可以看到，这部影片在多个层面都展现出了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思想内涵，从其荒诞治愈的情感基调，到双女主关系的精彩刻画；从其精心设计的视听语言，到其深刻的社会关怀和国际视野；从其引发的广泛讨论，到其对女性电影发展的启示意义。《轻于鸿毛》不仅是一部成功的类型片创作，更是中国女性电影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它标志着中国电影在女性叙事上的成熟和深化，也反映了当代社会对女性声音的期待和呼唤。

影片最核心的艺术成就，在于其成功营造了一种独特而强烈的情感氛围，并将这种情感贯穿于影片的每一个环节和细节之中。这种情感——那种在荒诞中透出的温暖，在笑声中隐藏的思考，在对抗中萌生的理解，构成了影片的灵魂，也必将成为观众与作品产生共鸣的关键所在。“笔者看完像被拥抱过一样温暖！”这种情感力量不是通过简单的煽情或说教实现的，而是通过细腻的人物刻画、巧妙的情节设计和精准的视听语言运用，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

影片让两个女性从对抗到理解、从敌视到共生的关系演变，成为这种情感表达的主要载体，也让观众在角色的成长中找到自己的情感投射点。这种情感表达的成功，体现了导演周铨对电影艺术本质的深刻理解，电影不仅是视觉和听觉的艺术，更是情感的艺术，是能够触动人心、引发共鸣的艺术。影片在专业层面的成就，同样值得肯定和赞赏。作为一部“双女主”题材电影，《轻于鸿毛》在类型探索和艺术创新上都展现出了难得的勇气和智慧。

影片没有停留在传统的“雌竞”叙事或道德说教上，而是通过荒诞喜剧的外壳，包裹着对女性关系、自我价值和生命意义的深刻思考。这种创作选择不仅丰富了影片的艺术表现力，也为中国电影的类型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启示。在视听语言的运用上，影片通过精心设计的光影、构图、剪辑和声音设计，将形式与内容完美结合，让电影语言本身成为情感表达和思想传达的重要载体。这种对电影形式的自觉运用和创新探索，体现了导演周铨和整个创作团队的专业素养和艺术追求，也为中国电影的类型创作树立了一个新的标杆。

影片的社会意义和文化价值，同样不容忽视。在2025年中国女性电影集中涌现的背景下，《轻于鸿毛》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成为了这一潮流中的佼佼者。影片通过两个女性的故事，触及了当代女性面临的诸多现实问题，提供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可能的解决路径。更重要的是，影片挑战了传统的社会文化对女性关系的刻板印象，展现了女性之间从对抗到理解、从敌视到共生的复杂可能性。这种对女性关系的重新想象，具有重要的社会文化意义，它不仅挑战了传统的性别叙事，也为女性之间的团结互助提供了文化支持。同时，影片作为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市重大文艺创作资助项目，代表了官方文化机构对女性题材的支持和认可，这种支持不仅为影片的创作提供了物质保障，也为女性电影的发展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文化环境。

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轻于鸿毛》并非完美无缺的作品，它在女性主义表达、商业性与艺术性平衡、叙事创新等方面都还存在一定的局限和不足。有评论指出，由于“男性编剧和导演的局限性”，影片在叙事尺度和情感表达上显得过于克制和保守；也有观点认为，影片在处理双女主关系时，仍然存在一定的模式化和刻板化倾向。这些批评和争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指出了影片的局限性，但也为我们提供更全面、更客观地评价影片的视角。在这个意义上，这些争议和讨论本身，也成为了影片价值的一部分，它们反映了当代中国社会对女性议题的复杂态度和多元理解，也为女性电影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和文化土壤。

作为国际电影学者，笔者认为《轻于鸿毛》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它成功地将个人情感体验与社会文化关怀结合起来，将类型片的艺术追求与女性主义的思想表达结合起来，将本土文化特色与国际视野结合起来。这种结合不是简单的拼凑或叠加，而是有机的融合和创造性的转化。影片让两个女性的个人故事，成为映照当代社会文化的一面镜子；让荒诞喜剧的类型外壳，承载着对女性主体性和生命价值的深刻思考；让中国女性的本土经验，与国际女性主义电影潮流产生对话和共鸣。这种结合的成功，不仅体现了导演周铨和整个创作团队的艺术智慧和创作勇气，也为中国女性电影的未来发展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在当代中国电影的发展历程中，《轻于鸿毛》或许只是一个短暂的存在，但它所激发的情感共鸣、所引发的文化讨论、所提供的艺术启示，将会持续影响和塑造中国女性电影的未来发展方向和创作路径。正如影片所传达的那样，有些东西可能“轻于鸿毛”，但它们的意义和价值却可能“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作为一部电影作品，其艺术价值和社会意义，或许也需要我们用这种“轻”与“重”的辩证眼光来理解和评估，它在电影史上的地位可能“轻于鸿毛”，但它对中国女性电影发展的启示和影响，却可能“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