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表兄弟三人21年前劫杀船主夫妇，两人获死刑、一人无期

3月19日上午，湖州市中院对“1998.8.28”南浔练市白马塘特大抢劫杀人案进行公开宣判，被告人唐某余、唐某保一审被判处死刑，被告人倪某良被判处无期徒刑，三被告人均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唐某余、唐某保、倪某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方法入户抢劫他人财物，致二人死亡，其行为均已构成抢劫罪。被告人唐某余作为宁波海曙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实际经营者，以逃匿的方法逃避支付劳动者的劳动报酬，数额较大，经政府有关部门责令支付仍不支付，其行为已构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依法应予分别惩处。三被告人结伙抢劫作案，主观恶性深、犯罪情节恶劣，罪行极其严重，均应依法严惩，鉴于被告人倪某良在共同犯罪中作用相对稍轻，予以从轻处罚。他们的犯罪行为使被害人及其家属遭受经济损失，除承担刑事责任以外，还应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法院判决，被告人唐某余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被告人唐某保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被告人倪某良犯抢劫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同时，湖州中院判决被告人唐某余、唐某保、倪某良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经济损失。

事件回顾

又是28日，又是阴雨天。

江苏兴化人唐某余，似乎和28日的阴雨天“杠上了”。

2017年12月28日下午6点，雨一直下，上海奉贤区一家健身房内，身材有些走样的唐某余，正在跑步机上运动，灰色长袖T恤背后有些汗渍。他略微抬着头，似乎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视机播放的古装剧上，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走近了几个男人。

嫌疑人被民警抓获

这几个男人，是湖州市公安局南浔分局的民警。他们，是来找唐某余“洗冤”的。

唐某余犯下罪行的那一天，也是28日的阴雨天。只不过，那已经是20年前。

他究竟做了什么？

1998年8月28日，唐某余和堂哥唐某保、表弟倪某良，在南浔的河湾上，合谋犯下一起劫杀案。这三个才20岁左右的毛头小子，像“海盗”似的，开着3吨水泥挂船机靠近了一艘30吨的水泥货船，随即登船……

2天后，一对中年船主夫妇的遗体，被发现困在船舱，身中20余刀，早已气绝。而他们那一趟“跑船”赚来的1.6万元钱，则悉数被抢。

那年，南浔警方穷尽人力物力，但受限于当时侦破条件和科技手段，案件一直没有突破。幸而，1998年没能回答的，在2017年年终时，终于有了答案。

繁盛水域，惊现凶案

“一条运河千里长，运河两岸是故乡。杨柳桥头依古塔，千村万落耕织忙。”浩浩荡荡的大运河，穿过南浔全境。南浔因水得名，因水而居，因水而兴，自然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

与这水结下“不解之缘”的，还有来自江苏兴化的三兄弟，以及江苏盐城的船主夫妇。但这却是一桩“孽缘”。

上世纪末，南浔的建材市场，一度闻名全国。水上运输频繁，船只穿行，舟楫塞港，水上“突突突”的声响不绝于耳。与南浔交界的水域岸边，有很多砖瓦厂，运泥的、运砖的货船，在砖瓦厂装好货后，有时会一起结伴离开。

兴化的三兄弟，也曾在南浔水域讨生活，做砖瓦运输生意，最终却惨淡收场。为了钱，他们盯上了以前的同行，准备抢劫。

于是，20年前也就是1998年的七夕夜，在南浔区练市镇与桐乡乌镇交界的白马塘东外河道岔口，一艘30吨的运输船上，一起血案就这样发生了。江苏盐城的船主夫妇，不幸成了“目标”。

发现船主夫妇的过程，也有些“曲折”。

事发现场

29日白天，船主的亲家公，也是做运输的船老大，开船经过这片水域，发现船主夫妇的船还在边上停泊着。当时，没有手机这些联络工具，亲家公想着应该没事，便继续航行。没想到，一天后回来，船主夫妇的船还停着，他靠近一看，慌得报了警。

民警在事发现场

30日下午3点，湖州市南浔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接到报案，练市镇白马塘东外沙河，一艘运输船上发现两具尸体。死者是盐城的船主夫妇，49岁的船主刘某和47岁的妻子姜某。

作下案后，销声匿迹

南浔警方立即介入了调查。

从现场情况看，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段十分残忍。

船舱内一片狼藉，吃饭的碗、盆被弄在地上，脸盆、热水瓶也被砸歪，掉在角落。而这些物品上，都溅有血迹，或深或浅。现场显然发生过激烈打斗。

打斗最终的结果，是船主夫妇被困。船主刘某双手被捆在身后，身上有刀伤；妻子姜某距丈夫不远，双手被绑在胸前。

疑似作案船只

随后，警方在案发现场河道下游3公里处的桐乡无量桥边，发现了一条疑似作案用的3吨水泥挂船机。

在附近走访调查时，警方还发现了关键证据——29日，有市民曾发现4件血衣、3条血裤，并交到派出所，只不过当时警方还没接到报案。

附近遗留的血衣

从当年办案民警的笔记中，可以看出，当时警方通过现场查获的证据和周边的走访，已经大致确定了作案人数和路径——

当时，南浔的砖瓦厂很多，上海的建筑用砖基本上都是从这边河运过去，所以大型的水泥货船比较多，而交易都是用现金。3名犯罪嫌疑人曾干过这一行，深知卸了货后，船家手上会有大量现金。

于是，8月27日凌晨，3名犯罪嫌疑人在苏州吴江八坼镇盗窃船只后，驾船长途奔袭100余公里，至案发水域选择过往运输船只作为作案目标，伺机实施抢劫。

28日晚上，嫌疑人采用“小船靠大船”的方式，登上被害人刘某、姜某夫妻驾驶的30吨水泥货船实施抢劫。

然而，即便已经有了调查方向，但因为来往船只实在太多，又受限于当时侦破条件和科技手段，案件没有进展，凶手作案后，似乎人间蒸发了。

这些年来，湖州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调查。这起命案发生后，历经四任分局局长，重启专案调查，但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但专案组相信，随着刑事科学技术发展，这起杀人案一定会破。

一枚指纹，锁定凶手

突破，发生在2017年12月28日。

湖州警方从浙江省公安厅得到一个好消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锁定了！

当天一早，永康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副中队长应海斌，刚打开数据系统，屏幕上就跳出一条信息，这让他心一下收紧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应海斌入行11年，是痕迹检验工程师，擅长指纹比对。看指纹，结果只有两种，是或者不是。但有时，同一枚指纹看上几百遍，越看越像，但结果却不是。

应海斌又看了一遍，直觉和分析数据都告诉他：是的！

这枚指纹，来自一位江苏兴化籍姓唐的男子。他的指纹与湖州市南浔区1998年8月28日运输船杀人抢劫案现场遗留的相似。

刑侦总队组织指纹专家复核。复核结果令人激动：是的！

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唐某余现在可能在上海。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立即统一部署，开展侦破。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吕建平带领由刑侦总队、湖州、南浔刑侦部门组成的专案组赶赴上海。在上海警方的协助下，2017年12月28日晚，专案组在上海奉贤区抓获唐某余。

随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组织统一收网，12月29日凌晨1点多，在宁波鄞州抓获唐某余的2名同伙——唐某保、倪某良。

变身老总，身份大白

20年的时间里，唐某余摇身一变，成了上海神话装饰公司的老板。据了解，他在宁波还下设了分公司，另外2名犯罪嫌疑人唐某保和倪某良也在宁波落脚。

2017年底，因为经营不善，唐某余的公司在宁波发生了欠薪事件，同年11月，他因涉嫌恶意欠薪被宁波警方抓获。虽然随后取保候审，但他的身份信息，却被采集进入公安系统库。

正是这次采集，让20年苦苦侦查的案子出现了重大转机。

“他非常吃惊，说没想到都20年了，警方居然还盯着案件。”湖州市公安局南浔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费东东说。

被抓后，唐某余回忆了当年作案的手法，和警方当年判断的，几乎无二。

当年作案后，他们便坐车赶往上海，随后返回江苏兴化老家，在老家待了两年，暂时避过风头之后，再出来做生意。唐某余在老家从木匠做起，慢慢成为装修的项目经理，最后接手了一家装修公司。

唐某余的“神话装饰”，鼎盛时期有20多个项目经理，小工更是多得数不清。前两年，公司接了一个大单子，却因为种种原因亏了本，最终导致破产。

在审讯期间，唐某余还感慨，“我就在想，公司失败，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目前，3名犯罪嫌疑人均对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原标题：《“1998.8.28”南浔练市白马塘特大抢劫杀人案今一审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