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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语电影《菜肉馄饨》幕后:回到“屋里厢”,上海又完成了一次“城市叙事”

访谈/撰文 | 岳鸿 盛煜涵
审核/编辑 |颜巍
支持|东西文娱影视组
“那天看完小说,我正好在吃馄饨,就拍了一张‘馄饨+小说’的照片发给作者。”
监制、制片人顾晓东回忆起沪语电影《菜肉馄饨》的起点,一篇同名小说。
第一次读完,顾晓东就被那份细腻的生活质感打动。
顾晓东,资深影视制作人、出品人、监制,上海艺言堂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创始人,出品和制作的电影有《人潮汹涌》《麻烦家族》《恋爱中的城市》等。他拿着剧本找到在上海土生土长的导演吴天戈,二人一拍即合。
吴天戈从业近三十年,是上影资深的电视剧、电影导演,电影作品有《血囚》《大捷》《一线缉毒》《被劫持的爱情》等。
“我们都想拍一部属于上海的电影,不是用来‘展示’上海,而是能让上海人从里面看到自己。”吴天戈告诉东西文娱。
周野芒、潘虹、茅善玉、陈国庆、王琳、徐祥……他们找来了沪籍资深演员,共同完成这部以老上海生活为底色、充满烟火气与人情味的群像作品。
筹备期间,顾晓东和吴天戈带着团队花了大量时间在上海的街头巷尾取景。他们走遍了上海的老弄堂、菜市场、社区活动室,把镜头伸进那些最日常的角落。
最终,南昌路168弄成了主要取景地,几位群演身上穿的衣服都来自他们自己的衣柜,连馄饨也是剧组自己包的。
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们得到了社区居民、老邻居的支持,有人借出家里场地,有人帮忙做饭,还有人客串出演。
而上海电影集团、上海艺言堂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久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大光明文化有限公司、上海音乐谷(集团)有限公司等一众“沪籍”企业也在这一过程中完成组队,成为联合出品方。
《菜肉馄饨》没有追求宏大叙事,也没有刻意的“都市情怀”。镜头缓慢、光线温柔,午后阳光透过纱窗洒在旧木桌上,油渍的花砖地面映出一层淡淡的光。那是生活本身的光亮,也是屋里厢的余温。
顾晓东和吴天戈很早就意识到,《菜肉馄饨》不会是一部商业大片,它的受众,是那些懂得生活、懂得情感的观众。
于是,他们决定不只是“上映”,而是“回到人群中”。
在路演与相关活动中,他们让电影在城市最有烟火气的地方重生。在上海马桥社区、江川社区以及古美社区等地,主创团队与观众一起包馄饨、聊家常。

左一为制片人顾晓东,左三为导演吴天戈
与此同时,他们还开设了一个“电影会客厅”,命名为“菜肉馄饨・思南会客厅”,地点就设在思南公馆的老洋房里,思南公馆将三层老洋房复原为电影场景,一楼是“上海咖啡”零售区,二楼是电影主题沉浸式打卡区,三楼是“菜肉馄饨美味会客室”文化活动区。在这里,观众不仅能参观电影中的相关场景,还能和电影人面对面交流。
这种上映方式,让《菜肉馄饨》不仅仅是一部电影,更成了一种社区文化事件。它让“银发族”重新走进影院,也让年轻人第一次认真倾听父母辈的故事。
从小说到电影,从拍摄到放映,《菜肉馄饨》都贯穿着一个核心“上海味”。但“上海味”不是地理的,而是情感的;不是过去式,而是生活进行时,是一种当下越来越稀缺的生活态度:体面、温柔、有分寸,但也倔强、真实、不肯被同化。
“菜肉馄饨要趁热吃,人情也要趁热讲。”
如今,《菜肉馄饨》正在点映中继续“发酵”。从长三角分线发行,到与文旅、老上海品牌合作,《菜肉馄饨》给出了一种新兴城市电影“贴地飞行”的范式。
截至目前,《菜肉馄饨》的点映及预售总票房已突破1000万,自11月7日在上海开启点映,11月8日该片以2.2%的排片占比,收获172.6万元票房,成为当日的城市票房亚军,票房收入占比当日城市票房的20.7%,上座率达58%,成绩斐然。
访谈「上」篇聚焦《菜肉馄饨》的创作缘起与制作路径,讲述制片人顾晓东如何携手导演吴天戈,以沪语、屋里厢、银发群体为核心叙事元素,构建出独具地域文化识别度的都市影像样本。影片制作凭借社区共创、非职业演员与城市场景完成拍摄,形成“小成本、高温度、高辨识度”的独立电影模式。
「下」篇主创重点分享《菜肉馄饨》影片在市场、投资与推广层面的探索。影片坚持在行业低谷期为一部沪语电影找到投资,最终采用分线发行上映。团队以“银发版《爱情神话》”为传播定位,精准触达中老年观众;其“电影会客厅”模式,将放映转化为文化事件,形成城市生活方式的延展。
此为「上」篇。

“围读”式改编
一碗馄饨,一部打印出来的小说
EW:最初是怎么接触到这部电影的同名小说?
顾晓东:这部小说的作者是SMG的纪录编导金莹。能接触到这个小说,其实也是比较偶然的,是通过上科大南加大的相关电影班。
具体来说,是19年的8月,作者在一次会上说“我写了个小说”,我就让她发过来,她很快就把小说发给我了。大概过了三四天,我就把小说看完了。
看完之后我特别喜欢,用上海话来说就是“老有迷道”(很有味道)。这是一部很有文学性的作品,也挺文艺的,里面的情绪我作为上海人特别能共情。所以那天看完小说,我把它打印出来,正好中午在吃馄饨,就拍了一张“馄饨+小说”的照片发给作者,还发了朋友圈说“这个味道很好”。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小说很适合改成电影,就跟作者说“你要不要试着把它改成电影剧本?我觉得很合适”。
她之前没写过剧本,但还是答应试试。到了第二年,也就是2020年的10月份,她跟我说“剧本改好了,你还愿意看吗?”,我当然愿意,她发过来之后我看了,也挺喜欢的。不过那个时候的剧本非常忠于原著小说,包括结尾还是那种很惆怅的感觉。

我一直没忘了这个小说和剧本。我知道作者当初也把剧本给过很多人看,她后来问我“你还愿意做这个项目吗?”,我跟她说“我要做”。
我们就把这个项目重新拿了出来,正式提上了日程。2023年过完春节,我们还搞了一场围读会,请了一些儿艺的老演员。除了老演员,我还邀请了大概20个人来参与围读,这里面有朋友,也有专业编剧,就是想听听不同人的意见。
围读之后,大家确实提了不少想法,尤其是那些老演员前辈,他们觉得原来的结尾太暗沉了,问能不能改得更开心一点、更有希望一点,所以我们后来就决定调整结尾。
吴天戈:之后他就来找我当导演了,我当时一想,能拍一个让人觉得开心的故事,挺好的,就答应了。
顾晓东:其实选导演这件事特别重要,我当时就觉得导演必须得是上海人,得懂上海的文化、能get到上海的味道,还得对故事里的情感有共鸣。
我想来想去,只有吴导合适,他不仅了解上海,还会创作,所以我们一聊就一拍即合,确定了合作。因为这个项目是老年题材,又偏文艺,还是沪语电影,所以一开始我们也有过一些顾虑。
EW:一开始就决定用沪语来拍摄这部电影吗?
顾晓东:一定是沪语,不然这个片子就没意义了。
一开始我们还想过用比较低的预算来完成拍摄,因为这种题材的片子找投资确实很难,当时想着先用低成本把它拍出来再说。但不管预算多少,我们还是先把剧本打磨好,这是基础。
其实这个项目最吸引我的地方有几个:第一是它特别本土,里面有浓浓的上海人情味和上海味道;第二是作者金莹老师的文笔,我特别喜欢她的风格,很朴实,没有太多技巧性的东西,也没有华丽的辞藻,就是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第三是里面的人物,都特别亲切,很有上海人的特质;还有就是“菜肉馄饨”这个名字,我觉得它的价值特别高,这四个字对上海人来说,既有商业上的吸引力,又有情感上的分量。

我在国外生活过10多年,很多上海朋友也在国外,我们上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说“一起包馄饨吃吧”,哪怕在国外也是这样,平时没事就会约着包馄饨。我们从小就是吃妈妈、外婆包的馄饨长大的,以前住老房子的时候,隔壁张干妈、李阿姨包了馄饨,也会给我们家送一碗。
吴天戈:对,上海人有个习惯,不管包多少馄饨,一定会给邻居送一点,张家一碗、李家一碗……不是什么多豪华的东西,但这是邻里之间的心意,尤其是以前大家用公用厨房的时候,这种往来特别常见。
EW:吴导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吴天戈: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当时第一感觉就是“相见恨晚”。
我一直都在寻寻觅觅,想找一个好题材、好剧本,没想到这次遇到的居然是一个写家乡上海的故事,特别喜出望外。其实回头想想,我和晓东在创作过程中,拍过各种题材的作品,但真正完全聚焦上海、属于上海专属的内容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能有机会拍一部讲述我们从小长大、亲身经历的生活故事的片子,真的太难得了,就像挖到宝一样。

所以当时我们三个人立刻就关起门来投入到剧本打磨里,还不停跟金老师沟通想法。
刚才顾老师说到喜欢金老师的文笔,我想补充两点:第一,金莹老师本身是纪录片导演,她知道怎么客观地描摹生活,不会刻意煽情;第二,她是上海人,上海人其实都有个特点,不管跟人多亲切,都会保持一点边界感,这种“隔着一层看生活”的视角,让她的文字特别冷静,不会让人觉得腻。
可能这就是上海人血脉里带有的特质吧。哪怕心里特别激动,表现出来也还是会很冷静、很平淡。
EW:这几年沪语电影受到的关注更高了。
顾晓东:2020年剧本完成之后,《爱情神话》给了我们很大的力量。我特别喜欢《爱情神话》的导演邵艺辉,不管跟谁聊起她,我都忍不住夸她,她真的太有才华了。
而且我特别感谢《爱情神话》,它其实为我们这种沪语本土电影开了个好头。这对我个人做这个项目来说,其实给了我很多信心,尤其是在市场层面。
因为做制片人不能只靠热情,还得有理性的判断:这个项目既是艺术作品,也是一个产品,做产品就要有理性的规划。这其实帮我们趟出了一条路,让我们更敢迈出这一步。

“纠结”选角
一群沪籍资深演员的双向奔赴
EW:这次片子里的很多演员,大多也都是上海籍,选角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
顾晓东:选角这个事,我们一开始就讨论了很久。
核心原因是这是沪语电影,必须要讲标准的上海话,而且还要聚焦到片子里的年龄段,可选范围就更窄了。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商业性和演员知名度。但我们有明确的市场定位:上海是一级市场,长三角是二级市场,全国其他地方是增量三级市场。既然是做垂类电影,首先要让上海观众满意,不能“既要又要”,得聚焦核心需求。
吴天戈:其实上海籍演员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可选范围没那么大。
我们当时在黑板上列了一堆演员名单,他(顾晓东)每天都在挠头琢磨,我又跟很多演员很熟悉,好多还是我父辈的朋友,所以我们就四处“出兵”,去探口风、谈合作。
一句话总结,就是要找到“适合我们的”,这个平衡真的很难,当时愁了好久。
顾晓东:这真的是双向奔赴的事情。有些演员我们觉得不错,但他们的态度比较暧昧,不是特别积极;还有片子是中小体量,所以得在角色、预算、档期和观众接受度之间找平衡。
EW:为什么会想到找茅善玉老师?她的沪剧很知名,但好像很少在电影里看到她。
顾晓东:茅老师是非常优秀的演员,在上海人气很高。而且片子里美琴这个角色,要找其他上海籍演员对标,很难找到适配的。
吴天戈:茅老师身上有上海优雅知识女性的突出特质,就是“嗲”,但这种嗲是别人没有的,不做作、很自然,分寸感特别舒服,一点不招人反感。“嗲”和“作”是两回事,她是真“嗲”,不是刻意作出来的。

EW:是如何想到找潘虹老师的?
顾晓东:我们的想要找到最贴合角色的人,潘虹老师是我们的偶像,从小仰望的前辈,能和她合作真的很荣幸。潘老师的气场就很契合,那种分量感,一下子就能立住角色。
吴天戈:从气质上来说,潘虹老师特别符合角色,因为她演的是个女强人,亲口说过“这个角色就是女强人”。上海女性的特点就是“干啥就是啥”,不拖泥带水。

EW:里面的上海男性角色,比如阿庆爷叔,是我们小时候看《老娘舅》这种综艺熟悉的演员,是怎么选出来的?
顾晓东:小说里的阿庆和现在电影里的阿庆不一样,形象上差别挺大。小说里的阿庆是黑黑粗粗的胖子。
最开始围读的时候,我读小说里老金这个人物,脑子里想到的是我一个朋友,跟角色一模一样,演肯定没问题,但他不是职业演员,没办法找他。
这个角色社会性很强,是另一种上海男人的形象,特别孝顺,但也有自己的小缺陷,很真实。我们也有市场考量,他的知名度能让更多人有共鸣。

吴天戈:阿庆试演的老金角色和老汪的个性反差很大,一个特别温和,因为家里有女强人,所以对妻子唯唯诺诺;另一个就很张扬,这种反差能让戏更生动。
我们一直跟金老师沟通,要把老金改得善良一点,骨子里是好人,还孝顺,上海男人很多都是孝子,这点要强调。
EW:里面还有王琳(雪姨)老师,她的角色是怎么设定的?
顾晓东:王琳是我非常好的朋友,这个角色原本的设定和现在不一样。
吴天戈:小说里没明确剧本定位,一开始这个角色是有一些“五大三粗”的广场舞领队,后来我们把她改了,她从广场舞进到了百乐门。
顾晓东:因为王琳本身是国标舞高手,这个改动很贴合她。而且现在的生活环境也变了,广场舞的声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上海很多人下午都去跳茶舞,茶舞厅现在都客满,这个改动也贴合时代。小说创作时广场舞更盛行,到我们拍摄时,茶舞已经成了新趋势,正好和王琳的特长匹配。

EW:结束的字幕里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客串,比如许朋乐老师也是老汪的“手模”,类似的彩蛋很多……他们是怎么参与进来的?
顾晓东: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成本考量,二是电影的市场传播度。从商业角度,希望有更多人帮片子提升关注度,但前提是客串演员要和角色匹配,不能为了客串而客串。
有的客串演员没有表演经验,有的有,但不管有没有,大家看到他们都会会心一笑,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比如FU大爷,他就住在拍摄地附近,是个在北京长大、生活在上海的新上海人,他的形象就是你在路上会遇到的普通人,特别有亲切感。
吴天戈:比如里面有客串收衣服阿姨的卞阿姨,就是上海弄堂里大家都认识“奶茶阿姨”,这种搭配就很贴合。新上海人也是上海人的组成部分,这种客串能让片子更贴近真实的上海。
顾晓东:这些客串很多都是靠朋友圈“凑”来的,我发了朋友圈之后,很多人主动报名,都愿意来支持。从筹备开始,所有演员和主创都是这个心态。我们的美术、造型、录音团队,没人谈条件,都主动加入,后来宣传期也是,大家都义无反顾地来帮忙,每天都特别让人感动。
吴天戈:核心还是因为这是一部献给上海的电影,是家乡的故事。不管是名流还是网红,他们首先是上海市民,心里都有个愿望,想为自己的城市出份力,觉得“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有很多观众,第一次有人跟我们说“感谢你们拍了这部戏”,这种认可让我们觉得一切都值了。

“沪味”成片
南昌路 168 弄、张叔平..过程与反馈
EW:片子里呈现了长乐路、南昌路这些上海特色路段,在上海拍摄时,场景选择上有哪些特别的设计?拍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挑战?
顾晓东:一开始我们在纠结男主人公的居住地,原本想让他住得更往东一点。黄浦那边老房子多,但现在好多都拆迁了。像广东路、北京路那些地方,现在都没什么居民了,都是空置的老房子。
吴天戈:现在定在南昌路,一开始还考虑过黄浦区,更靠东的地方。后来我们考虑到,南北高架以东的区域,很多老房子拆迁后,居民都搬走了。拍电影要追求生活的真实性,不能凭空造一个没有人气的场景。
比如电影里有场戏,父子俩吵翻后小汪跑出去,回来发现爸爸不见了,又出去找。我们选外景地时特别注重“物理合理性”。他从南昌路跑出来,找爸爸的路线必须符合上海的地理逻辑,不能为了场景好看就乱选。

顾晓东:我们不想拍那种过于“高档”的老上海风情,更希望呈现市民化的生活质感。所以所有场景选择都有个前提:符合物理逻辑。比如他住在南昌路,买菜的菜场必须是骑自行车或走路能到的地方,不能因为某个菜场漂亮就选。
吴天戈:完全不看场景好不好看,只看合不合理。
顾晓东:所以他会散步去复兴公园,想买熟食就去最近的光明邨。这也符合人物性格。去复兴路买菜也是基于物理距离的考量,要尊重城市的地理逻辑。
EW:那在拍摄层面,有哪些特别的设计?
顾晓东:我们为了找合适的拍摄老宅,费了特别大的劲,不能凑活。
吴天戈:最早我们找到过一个拆迁区的房子,从拍摄工作来说其实很舒服。没人会提意见,拍电影经常会有噪音之类的扰民问题,拆迁区就没这顾虑。但后来发现,人搬走后那个地方特别怪,没有人气,我们想要的烟火气根本不存在,就像“火点不起来”一样,完全没那味儿。
所以我们就一直在南昌路附近转悠,美术组、他(顾晓东)还有我,都分头出去找,看了好久都没合适的。我们还逛了无数上海本地论坛,有合适的就发到群里一起讨论。最后我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喊大家过去看。那个楼梯特别有味道,还能在楼梯上设计独角戏,后来父子俩吵架的戏就是在这个楼梯拍的,南昌路168弄。
EW:整个电影的视觉风格特意设计成了淡淡的?
吴天戈:确实是特意设计的。跟团队提了,想追求一种克制、稳定的美学风格。
顾晓东:我们这个片子是市井题材的市民电影,希望拍得更淳朴、更有在地烟火气,所以特别契合这种风格。
选日本的摄影指导合作有两个原因,一是影像风格契合,二是他们的工作系统,团队人数很少。我一直希望我们的剧组是轻量化的。
我原本给剧组定的要求是控制在80人以内,最多不超过90人。他们本身人数就少,正好符合我们的轻量化需求。而且他们拍实景的时候,效率很高,还特别注意保护场景,不会造成损伤。
所以整体影像风格就是追求朴素、自然,突出生活本身的质感。
EW:你提到张叔平老师的剪辑特别厉害,能不能聊聊这部分的合作?
顾晓东:我们特别想邀请张叔平老师,当然他也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其实拍摄过程中,很多人都关注到了这个片子,包括香港的一些演员。
吴天戈:沪语电影其实很有凝聚力,讲上海话的艺人都会关注,刘嘉玲她们也都知道。张叔平老师也讲上海话,她妈妈娘家是无锡的,小时候就来上海了,对上海文化很熟悉。
顾晓东:所以我们就试着联系他,然后我带着片子去了香港,让他看了前面30分钟,他看完说“可以,我接受”。
之后就完全交给他剪辑了,我们中间去了好几次香港沟通。有一些对上海人来说很重要的细节,我让他帮忙保留,虽然可能不在他原本的剪辑节奏上,但他都能理解,也都配合调整了。
他剪辑的节奏和呈现方式,给了我们一种全新的感受,确实帮到了片子很多。
吴天戈:他的加入让片子的叙事节奏更流畅、更有味道了。
EW:你们自己对现在成片呈现的结果怎么看?
顾晓东:其实每部电影都是遗憾的艺术,肯定会有不完美的地方。一开始我们心里特别忐忑,包括杀青的时候,这个片子在上海已经有很大的声量了,大家期待很高。
吴天戈:这也是巨大的压力,期待越高,压力越大。压力和信心是同步增长的,一边忐忑一边也越来越有底气。
顾晓东:就怕最后做出来的东西让人失望。我做每部片子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上映前总觉得自己在“等待审判”,不知道观众会怎么评判。
第一版剪辑出来后,发行方看了,后来又慢慢修改,让更多人看了,大家都很爱护这个片子,给了我们很多鼓励。但直到你们看片之前,我心里还是没底,慢慢才觉得“好像还不错”。
EW:目前为止,有没有什么让你们印象特别深的评论或反馈?
顾晓东:到目前为止,大家给的都是正向反馈。看过剧本的、审片的人都说“超出预期”,比看剧本时的感受更好。但这些话我们不敢百分百相信,不知道是大家真心觉得好,还是单纯想鼓励我们。我们其实很希望大家能说真话,哪怕是批评也没关系。
大多数看片的人都和片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一定能给出完全客观的评价。但至少能确定,我们算是交了一份及格的卷子。

吴天戈:我特别期待那种“陌生观众”的反馈,在大街上或电影院里,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认识他,看完片子后真实的感受,那种反馈最纯粹。也期待电影上映后得到更多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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